阳锦明的眉头蹙起来，有点为难：“眼下的确需要她，你也看到，逍遥进进出出不少人，这些人鱼龙混杂。许多事情没有她帮我安排，会比较乱。”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清冷的明明独独对阿范心存戒备。
“你别介意，我不是吃醋。只是感觉有点奇怪，她一个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一不回家，二不嫁人……”眼波流转在他脸上，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和一丝揶揄。
车驶入了老宅的弄堂，靠近大门前阳锦明按了车子仪表盘上的通话钮，像通电话般对着它说：“我回来了，开大门。”
不多时，大门缓缓而开，刘妈站在大门一边等车泊进来。
车停好，两人分别下车。刘妈站在后门的门廊下，围裙洁白，似乎一整天都没有操劳过。
“阳爷，蛋糕和饭菜酒水我都准备好了。”她眉眼间笑起来很是慈爱，明明一眼便想起远在木渎的妈妈。
“好。”阳锦明拖着明明的手，没有绕到前门，直接从刘妈身边穿过门廊，打开后门进里面去。
餐厅的桌子上除了刘妈说的蛋糕和酒水，还剪了花园里那碗口大的玫瑰色月季，散发着浓香正姿态雍容地簇拥在一起，静静立在透明的直身花瓶里。烛台上已经插好蜡烛，高脚的玻璃杯准备好了碰杯的阵容，一眼望去便知是一个庆祝的夜晚。
“去洗了手再吃。”
明明推了推此刻想拥住自己的阳锦明，自己先转身进了洗手间，从圆形的妆镜里看着自己，仿佛多了一丝陌生的媚，嘴角一直这样弯弯地向上翘起，两颗水雾濛濛的眸子亦是含着笑的——这是恋爱的自己吧。
洗手间门响起敲门声。
“我进来了。”阳锦明不等明明应门，拧开锁闪身进来。
明明脸上的媚还来不及变成娇羞，便被他一把拥住，猝不及防的热热的拥抱。阳锦明克制而滚烫的呼吸在耳后吹拂，明明立刻浑身僵硬起来，两手推了推他的胸口，哄着他道：“乖，洗了手吃饭好吗？”
“我好想这样一直抱着你，什么也不管。”他的声音不见冷静，只余饱含着相思的热，简直要将人融化。
洗手间柔黄的灯光下，明明颈间露出的肌肤细腻而柔嫩，像一块杏仁豆腐，瞥到这美景的阳锦明，眸子立刻变得浓黑，眼神迷醉呼吸急促。
明明眼见这男人的变化，立刻闪身躲远他，声音尖细起来：“我先出去了，你快洗了手出来吃饭。”
阳锦明怎能放她走，一把又将她拥进怀里，湿湿的唇这样压下来，直贴住自己两枚紧张而变冷的红唇。
“呜呜呜……你放开我。”明明勉强忍了他的亲吻，在发觉他要得寸进尺的时候，果决地推开他，“呜呜呜，人家今天过生日，你还欺负我。”
“你讨厌我。”阳锦明发现她的抗拒，心里倏的一下冷下去。
明明听他这样不识好歹地抢白，没好气地说：“我讨厌你，我还让你又亲又抱的，我还……我还答应你一起住到这老宅里修习？我还为你吃醋？你个没良心的。”抢白谁不会？明明一着急，她糯糯的苏白便掺进普通话来，听起来别有一番醉晕晕的好听。
“快洗了手出去，让刘妈笑话我吗？”见阳锦明被自己镇住不吭声，打铁趁热娇喝一声，拧开把手自己先出去。
两人一左一右坐下来，隔着两支高脚杯相望，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刘妈上前一步，给两人各倒了浅浅的一杯红酒。
“刘妈，一起吃吧，就我们几个人。”明明不惯别人伺候自己，开口相邀她坐下来。
刘妈低头忙忙摇手：“明明小姐，我来上菜。我给自己留好了，你们吃你们的，有需要喊我。”便退身下去。
阳锦明也不说话，只欣赏着灯下平添了几分温婉柔和的明明，心里反复想着不同状态下看到的她，只觉每一面都不同，每一面又都可人。
“我脸上有花？”明明被他瞧得不好意思起来，都没发觉自己在他面前越来越放松，甚至已经有了点不客气。
阳锦明举起酒杯，双眼定定看着明明：“祝吾爱生辰愉快！”老派而肉麻。
“生日快乐。”明明举杯同阳锦明相碰，弯弯笑起的眼角盈满了长久以来没有过的开心。
刘妈做的还是传统本帮菜，两人安静下来开始动筷子。刘妈端了一大盆酱油汤色的面条上来，放下在桌上，笑着说：“我记得明明小姐是苏州人，你看我做了一碗奥灶面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那面条细滑而整齐地摞在一起，红白相间，点缀了一点点绿色的葱花，猪油、酱油和葱的香气交织着，是从小吃到大的朴实美味。
明明错愕又惊喜，脸上掩不住弯弯的笑眼：“谢谢刘妈费心，面看着就好吃。”
阳锦明点点头，不吝惜自己难得的夸奖：“做得好。”
刘妈赧然一笑，用手上的白色厚餐布擦了擦碗边，从围裙里摸出一个打火机把烛台上的蜡烛点上，又退下去。
有花，有酒，有蜡烛，有奥灶面，有蛋糕，还有坐在身旁深情的爱人。
不对，还有包里今天刚刚得的首饰一套。
似乎一切都比可以想象的更好。
明明的双眸在烛光下盈盈若水，凝神看着阳锦明正灼灼看着自己的眼，不同于平日里的板正，他的眼神温情而柔软：“过了今天，你就25了吧？”
烛光下的阳锦明俊朗中带着暖意，他的上唇起了一层短短的胡茬，却不显邋遢，明明望着他只觉心里妥帖而安定，点点头道：“嗯，25了。”
“我身上还有许多没解决的麻烦，你可否等我两年，等你27岁的那一年嫁给我？”他捉起明明的手挨在自己脸颊上。
这算什么？明明心里一突，只望着他脸上半自嘲半认真的神情，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好。”一定是被这没经历过的烛光晚餐给整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