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哽咽着，双眼通红。
像兔子，却更像某种披着兔子外衣的怪物。
眸中在黑暗中潜伏着的生物，此刻要挣脱禁锢冲出外壳了。
沉默良久。
“……你一直以来都是在骗我？”叶霖听到自己这么问，也听到了卫卿紧跟其后的吸气声。
所谓的三个人格其实只有卫卿一个而已，其他两个全部都是卫卿演出来的。
至于其他那两个为什么没有被系统判定为是男主的原因……
可能是因为卫卿发自心底地把那两个人格当成了独立的，不属于自己的，主动将他们划分出自己的内心。当然，具体的叶霖也不清楚，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那，如果，如果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的话，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他脆弱地蜷缩在那儿，抱着自己的膝盖，让人心疼。
“最好不要做。”叶霖坚定地说着。
既然知道不会被原谅的话为什么还要做？
叶霖激灵的眼神在房间四处晃悠，寻找时机想要逃出去。直觉告诉他，如果不赶紧逃出去的话，说不定会发生什么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情。
“可如果非做不可呢？”
卫卿平静下来，平静地有些诡异，抬起头直视着叶霖，那双眸子不知何时变成了血一样的暗红色，夹杂着丝丝灰暗。
房间里本来就是灰暗的，看着卫卿，叶霖心跳加快了几拍，无端想到了那潜藏于黑暗之中的蝙蝠，在黑暗中静静的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披了那么长时间的羊皮在这个时候脱掉了。伪装了那么长时间，或许就连卫卿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了，所以他所遵从的完全就是此刻产生在内心的本能。
反正他就是个怪物。能够忍耐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叶霖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偷偷出去的好方法，硬着头皮，当着卫卿的面转动把手想要走出去。
但出奇的是，卫卿竟然没有阻拦他。
只是在叶霖关上门之前对着他露出了一个那样诡异的笑容。
逃似的逃出去，叶霖靠在走廊上大喘气，【呼……我差一点就以为我的人生要在这里结束了。】
系统顿了一下，尽管有些同情叶霖，却没有在这个时候表露出来分毫。身为一个合格的系统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慌，如果自己都慌了的话那宿主肯定会更谎的，就算是为了让系统安心他都要表现的安心一些。
【所以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唔，我觉得我再继续下去可能会被杀。】叶霖板着面孔，一脸严肃地说着，最后卫卿的那个眼神……比他之所见到的任何一个都要可怕，更何况现在他已经知道几个卫卿都是一个了。
细思极恐。
【那是一个好发展。】系统鼓励他的说道。
【哈？】叶霖怀疑他的耳朵可能是出错了，要不然他的系统为什么会说出来他死掉是一个好结局这样的话。
【想要杀了你，就说明他会厌恶你，毕竟一边要杀了你一边却还喜欢你是不可能的。所以你打可以放心。】
【暂时不杀你，虽然没有厌恶值，但你是安全的。等到真正动念杀你的时候，厌恶值估计也就满了，到时候你也可以直接跑路，不用留下来与虎谋皮。】
叶霖思索了一下，发现系统说的好像还有那么一点道理：【听上去好像的确是那样一回事。】
【是吧！我可是最厉害的系统，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一桩而已！】叶霖那么一夸，系统忍不住就沾沾得意了起来。虽然语气的确是为了让叶霖而安心而弄的肯定了一些，但说的话也是费了脑子去思考不是随便瞎说的！
……
怀着那样忐忑的心情，叶霖深吸一口气，和往常一样去为难自己的那些可爱小伙伴了。
可无论他怎么为难人怎么可以嘲讽，厌恶值都是在那里不动。就连最最最活跃的明远在面叶霖的嘲讽时都一丝反应没有。他那副哀莫大于心死模样让叶霖看着也跟着感觉到了一阵绝望
一个个都没有反应了他还怎么获取厌恶值啊！
说实话，叶霖已经做好获得完卫卿的厌恶值就跑路的准备了，但如果在卫卿的厌恶值满了自己的小命危险了的时候这群人的厌恶值还没满的话，那可就危险了！
“你想变成吸血鬼吗？”
叶霖忽的问。
“问我？”
鸠抬起头，眸中已经不复当时的光泽，平静地宛若一潭死水一般。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着，叶霖心头的绝望也忍不住跟着浓了一些。
刹那间，就连空气都沉重了起来。
“变成吸血鬼……吗？”
“不，我不要。”她坚定的拒绝着。
变成吸血鬼并不代表人会跟着变坏，变成吸血鬼本身对人类是没有那样的影响的，而鸠坚信自己就算变成吸血鬼也不会变成那副可恶的模样。但吸血鬼需要吸食人类血液来获取能力这一点对他来说本来就是硬伤了。
“哦哦哦，我明白了。”
叶霖傻不愣登地在那儿的点头，那外表又一次把鸠给迷惑了，尽管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无辜的外表之下掩藏着的是怎样可怖如恶魔一般的内在。
如果真的只需要做这些活就好了。这样的话再苦再累她都可以勉强忍受，但——
不知是想到什么，她的眼神一瞬间凶恶起来，就连那略长垂下来的刘海都没能挡住她眸中的憎恶，叶霖不由得后退一步，讷讷，什么都没说，沉默下来。
之后，他又想办法问了其他几个人关于变成吸血鬼的观点。尽管那些人对他已经不会再有厌恶值不会再有感触了，部分人在涉及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仍然表现地十分排斥，紧紧是那样就足以让叶霖确认很多东西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就那样平静的度过了，如果忽略随时随地都会偷偷冒出来的用那样幽幽可怖眼神看着叶霖的卫卿的话。
卫卿那样的表现，叶霖这一口气松了下去不是，一直这样提在嗓子眼儿更是难受。这样普通的日子，叶霖却过得并不愉快。
——
时隔多日，叶倩又来联系叶霖了。只不过这次叶倩谨慎多了，把摄像头等等安装在一个老鼠身上，把老鼠当成了信使。
比起乌鸦之类的鸟儿，到处都有的老鼠的确是要不显眼得多，再联系到城堡里那阴暗的环境，会出现老鼠也不奇怪。
当然，也并不是只有好处的，坏处也有。至少叶霖在这样和一个老鼠对话的时候，感觉真的很微妙。
“抱歉，最近一直没有机会去下药。”
不待叶倩说什么，叶霖先一步开口。尽管他之前已经确认过卫卿不在这个房间并且关好了门窗，可按照叶卫卿这几天的尿性，还是指不定会从哪个他料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冒出来。
必须要抓紧时间。
叶倩愣了一下，见叶霖如此，脸上划过一丝欣慰，也放弃了自己想说的问候，转而说正事：“必须要抓紧时间了，你那边有遇上什么麻烦吗？”
“……嗯，麻烦很多。”
“我生活的地方比较偏僻，周围没有其他吸血鬼，而且下药的范围太广，目标太多，不怎么好下手。”
叶倩深思一会儿，那老鼠就安安静静地抬起前肢站在那儿，一瞬间叶霖竟真的生出了一种自己实际上是在和这个老鼠对话的错觉。这个错觉简直太可怕了。
“没办法从水源之类的那种地方下手吗？”
吸血鬼不需要喝水，可人类是需要的。叶倩给叶霖的虽然药虽然只有那么一小包，但作用却是很大的，即便是投入河里那样大的范围也可以起作用。
“唔，有点儿难。”
说实话，他要离开卫卿的这个城堡没有卫卿的带领都很困难。
前几次出去的时候叶霖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城堡周围的地形简直就像是迷宫一样，他试图记住路线，却都没能成功。
“可以缩小目标，吸血鬼看似很团结，实则内部就像是一盘散沙一样，如果不是有人强行把这些散沙聚集在一起的话，没有同类意识的他们根本不会管彼此。”
叶霖眨眨眼，轻声：“所以？”
“所以你想办法先把那人干掉吧，只要接近他然后下毒就可以了。”叶倩声音突然决绝了起来。
叶霖问：“那人是谁？”
就是这个时候，门被粗暴的踹开了，走进来的是一脸人畜无害的卫卿，而他手上拎着的——
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家伙。
商厉在目前吸血鬼的团结中起了不可忽略的巨大作用。
卫卿几乎不可见的对着叶霖勾了勾唇，似是在笑，“是他吧！”
那边的叶倩透过安装在老鼠身上的针孔摄像头看到卫卿和他手上拎着的商厉，紧张地直接站起来，倒吸一口气。
叶霖皱皱眉，仔细回忆卫卿手里拎着的这人的名字。
他记得他好像是知道的，是，是什么来着？想起来了！
“商厉？”青年声音几分不确定。
卫卿皱起了眉，委屈巴巴的同时眸中却带着几分阴鸷，“怎么，心疼了？”
他的声音很轻，即便没有风，也像是要消失在风中一般。
叶霖嘴角抽搐两下，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生怕惹怒了小祖宗。没错，软萌好说话的那个卫卿现在在叶霖的心里已经成功晋升到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小祖宗这个位置了。
“那就好。”好在卫卿也没在这件事情上追究，紧跟着小声嘟哝，“看在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的份上，你要不要考虑原谅我？”
那小声嘟哝尽管听音量像是自言自语，可他的眼睛却是目光灼灼的注视着青年，明确告诉叶霖是在问他。
“哈？”叶霖呆毛不解地晃着，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这个小祖宗的脑回路，“什，什么原谅？”
卫卿抿唇羞涩地笑笑：“提前的原谅。”
叶霖：“……”
抱紧胳膊瑟瑟发抖。
“只是这样果然不行……吗？”见叶霖不语，卫卿独自郁闷着，突然，他灵光一闪，“对了，我有给你准备惊喜哦！”
说罢，他欢快地走至窗边，拉开窗帘。就在叶霖奇怪他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
轻飘飘得一拳打碎了玻璃！
哗啦哗啦。
透明的玻璃碎片掉落在地，如同那梦醒时破碎的梦境碎片一般，阳光下折射着如梦境般美好的七彩光芒。
阳光洒在他浅金色的长发，柔和了他的轮框，如梦似幻，如精灵般绝美的容貌让叶霖呼吸停滞了一下。
“你喜欢阳光的吧？”他回眸浅笑，“我可以把所有透不进光的窗子都毁掉，让这座城堡所有透进的光都是为了你。”
或许是被迷惑了吧，叶霖不知怎的竟有些感动，心跳乱了几拍，耳垂微微泛红。
“这样的话你可以原谅我吗？”
如果卫卿不在这个时候提原谅的话两个人的话题真的是可以好好进行下去的。
“不能。”
到时候他的死了还怎么原谅啊！叶霖有些搞不懂卫卿这个先求原谅的行为，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知道不会被原谅的话不做不就行了？
卫卿一愣，遭受打击，明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哦。”
其实现在比叶霖还要瑟瑟发抖的，是那个小老鼠，负责给叶倩当信使的小老鼠，即便已经趁机躲到了床底下小老鼠还是忍不住抱紧自己瑟瑟发抖。
“把这家伙抓来的话群龙无首的吸血鬼的确很沉寂一段时间，不过这家伙也只不过是个傀儡而已。真正在他身后的是那几个资质比较老的自誉为长老的人。没了他，估计过一段时间还有出现一个‘商厉’。”
其实吸血鬼历史上是有过王的，尽管那是在数千年前，吸血鬼突然沉寂下来和王的消失也有关系。长老们自称掌握着能够唤回王意识的方法，凭借那个借口他们就能创造出来无数个像商厉这样的傀儡。不过最终让那些吸血鬼乖乖听话的还是实力就对了，所谓的王只是一个让他们接受自己臣服的借口而已。
“哦哦。”叶霖呆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