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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安静些!”达尔文子爵把手指竖在唇前说道:“他们所在的那个位置我清楚,‘维纳斯海湾’的沙滩很长,那里距离栈桥和小木屋还远着呢!”
“你的意思是……”茤蕾诗(Dorothy)想了一会儿说道:“阿尔弗雷德是在……避重就轻?”
“目前我说不好……耐心听吧。”
“哦……好。”
此时阿尔弗雷德的情绪很高昂……他拾起一块石子,丢到海滩那一头,让“萨萨托珀”去追逐。
小狗飞奔而去,它那黑色的长耳朵在风中“啪啪……”扇动着。
“你经常这样干吗,克兰?”安娜塔西雅(Anastasia)注意到,在丈夫的眼睛里闪烁着顽皮……
“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玩的……”阿尔弗雷德笑了起来:“哈哈,那个时侯,陪我玩的狗可不是‘萨萨托珀’,而是它的祖父!”
“哈!你有那么老了吗?”安娜塔西雅笑着说道:“我看,你根本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嘛!”
“那我们就重新做回孩子好了!”阿尔弗雷德拽起安娜塔西雅朝海边跑去……
于是,他们俩人不再痴狂发呆,就好像魔法突然被解除了……
俩人又变成在海滨嬉戏的普通凡人!
他们俩走到水边又扔出不少石片,看它们在水面上跳跃着,飘逸而过……
他们伸手到水里去捞取随波逐流的碎木片%
涨潮了!波浪冲进海湾,小礁岩顿时被海水淹没,潮水带着海草,冲上了岩石。
他们捞起了一块漂浮着的木板,把它拖上岸,搁在满潮最高标志杆的上方。
阿尔弗雷德大笑着向安娜塔西雅转过身去,把挡在眼睛处的头发掠上去说道:“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安娜塔西雅卷起被海水打湿的胶布雨衣袖子说道:“是玩得很开心……可,似乎少了点什么……”
接着,他们回头四下张望……这才发现,“萨萨托珀”不见了!
他们吆喝着,打着唿哨,可是“萨萨托珀”还是没有出现。
安娜塔西雅焦急地朝海湾口最远的方向望去……只见越涨越高的潮水使劲的冲刷着礁岩。
“哎呀!它会不会被潮水卷走啦?”
“嗯……不会的,要是它被海水卷走,我们肯定会看见的……它也不会掉进大海。”阿尔弗雷德大喊起来:“‘萨萨托珀’,你这个小笨蛋,你在哪里?‘萨萨托珀’!‘萨萨托珀’!”
“坏了!”安娜塔西雅瞪大眼睛说道:“它会不会它跑回‘维纳斯海湾’的那一头去了?”
“不可能!刚才它还在那块礁岩旁边,追逐着一只在沙滩上休息的海鸥。”阿尔弗雷德一路走,一路呼唤着:“‘萨萨托珀’!你给我出来!‘萨萨托珀’!你藏在什么地方啊……"
远远地,从海滩左边的一大堆,高耸的礁石背后,传来一声短促而紧张的狗吠声……
“好像是它!”安娜塔西雅对远处的阿尔弗雷德喊道:“喂……你听见了吗?它大概是从那边的礁石上翻越到前面去了。”说着,她便爬上那些滑溜溜的礁岩,朝狗吠的方向走去。
“不要去那边!”阿尔弗雷德高声大喊道:“安娜!你回来!别朝那边走,那条笨狗随它去吧!”
安娜塔西雅站在礁岩顶端,往下张望,迟疑着说道:“也许它摔下去了……可怜的小家伙,让我去把它带过来。”
这时候,“萨萨托珀”的吠声再次传来……不过,这一次像是离得更远。
“克兰……我听到它的叫声了!”安娜塔西雅扭回头大喊道:“啊……你听哪……就在远处!我得把它找回来,该不会有危险吧?潮水不会把它隔绝在那一边吧?”
“该死!”阿尔弗雷德突然暴躁地叫道:“它才不会出事呢!要你操什么心?它认得路,自己会跑回家去的。”
在客房里,茤蕾诗有些神色黯然的说道:“爸爸,看起来你是对的……阿尔弗雷德是真的不愿意让安娜去栈桥,他是在担心什么呢?”
“我要是知道还监听他们做什么!”达尔文子爵耸了耸肩膀说道:“这下有可能没让我白费功夫……好戏大概就要上演了。”
“阿尔弗雷德会跟着过去吗?”
“说不好……安静听吧。”达尔文子爵微微摇着头说道:“但愿安娜塔西雅不会让我失望……”
尽管阿尔弗雷德在远处大喊大叫着,可是安娜塔西雅装作没听见,径自爬过礁岩,朝“萨萨托珀“那边跑去……
嶙峋高大的巨石遮住了她的视线……安娜塔西雅在潮湿的礁岩上时而滑一下,时而绊一下,可还是尽快赶了过去。
安娜塔西雅不由得有些困惑:“咦……克莱斯特真是忍心,竟要我扔下‘萨萨托珀’不管!这究竟是什么缘故?况且,这会儿正在涨潮……它很可能会被淹死的!”
安娜塔西雅爬到那块遮住视线的巨石边……举目四望……她惊奇地发现,脚下是另外一个海湾,与方才那个海湾很相似,只是更加的宽阔一些,环形的海岸线也比较整齐。
海湾里横贯着一道防波石堤,防波堤里边,在海湾中间有一座深入海面的木制的栈桥,最尽头处有一只浮筒,但没有任何的船只停泊。
“我相信……”安娜塔西雅自言自语道:“这里才是真正的‘维纳斯海湾’!”
这一片的海滩,同安娜塔西雅背后的海滩一样,也全是白色的圆鹅卵石,但这儿的滩头更平缓一些,身后的岩壁却更陡峭些,横冲直撞的探着头伸入大海。
远处山坡上的树林一直蔓延过来,与被潮水送上岸的海草交错缠绕,几乎要长到礁岩上去了。
在栈桥的边上,有一座狭长低矮的木屋子,既像是海滨小别墅,又像是一座工具库……屋子的根基是用造防波堤的那类石块砌成的。
安娜塔西雅忽然透过雨雾发现……在海滩上有一个人,可能是渔夫,穿着长统靴和油布雨衣。
“萨萨托珀”正冲着此人吠叫,绕着他打转,还不时扑向他的靴子……
可那人根本不予理会,只是弯腰在砂石中摸索……
安娜塔西雅急忙跑过去,向这只苏格兰梗大声吆喝道:“‘萨萨托珀’!‘萨萨托珀’!过来,到我这里来。”
“萨萨托珀”摇着尾巴,抬头看了看安娜塔西雅,但是并不服从命令,仍然一个劲儿朝着海滩上那孤独的陌生人吠叫着。
安娜塔西雅心里面有些紧张……她回头望望,仍旧不见克莱斯特的影子……她只好翻过礁岩,朝下面的海滩走去……
圆鹅卵石上响着安娜塔西雅“嘎吱嘎吱……”的脚步声。
听到这声音……那陌生人抬起头来……
这时,安娜塔西雅才发现此人长着一双白痴那样眯缝着的眼睛和一张流口水的,嘴唇干裂的嘴巴……
他朝安娜塔西雅笑了笑……张开的嘴巴里没有牙齿,只有光秃秃的牙床。
“下午好……小姐。”那男人瓮声瓮气的说道:“真是乱七八糟的天气,对吗?”
“下午好……”安娜塔西雅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是的,天气是不太好。”
那男人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安娜塔西雅,傻乎乎的憨笑着。
安娜塔西雅警惕的看着他……
“我是在挖海贝……吃中饭前就在挖了,可是这儿几乎没有什么海贝。“
“啊,是吗……”安娜塔西雅微笑了一下说道:“那可太遗憾了……”
“是真的,这儿好多天都没有大海贝了。” 说完他弯下身子,又开始了几无收获的挖掘。
“哎呀!”茤蕾诗尖声叫道:“爸爸!我见过那个男人……他是个弱智,名字是维力克!”
达尔文子爵点点头说道:“哦,他有危险吗?”
“嗯……不,杂役斯维德说过,他连一只苍蝇也不会伤害。”
“那就没啥好担心的……安静听!”
安娜塔西雅绕过弱智维力克呼唤着:“过来,‘萨萨托珀’,天色不早了……快跟我回去,亲爱的。”
可是,也许是因为海上起了风浪,惹得“萨萨托珀”过分激动,它这会儿精神头十足,它缩着身子从安娜塔西雅身边跑开,莫名其妙地吠个不停,紧接着又开始在海滩上漫无目标地乱窜乱跑。
“看来,手边没有牵狗绳,它是不会乖乖跟我走的。”安娜塔西雅跺了跺脚说道:“这个小混蛋哪!”
于是安娜塔西雅转身对弱智维力克说道:“唔……你有绳子吗?”
“额?”弱智维力克傻呆呆的说道:“什么?”
安娜塔西雅只好重复了一遍:“你有绳子吗?”
“额……这儿没有什么海贝。”维力克摇摇头说道:“我吃中饭前就在挖了。”接着,他朝安娜塔西雅点点头,还擦了擦他那水汪汪的淡黄色眼睛。
“我想找根绳子拴住那只狗……”安娜塔西雅提高声音说道:“它不肯跟我走。”
“噢……什么?”维力克又露出了那种白痴般的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