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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文子爵此时已经在和茤蕾诗(Dorothy)吃早餐了。
“昨天夜里……”达尔文子爵停顿了一下说道:“安娜塔西雅(Anastasia)小姐……她哭的很厉害……”
“哦,真是可怜的女孩儿……”茤蕾诗的眼圈微微泛红:“她应该是真的很喜欢阿尔弗雷德先生吧?”
“大概是……”达尔文子爵想了想说道:“如果要我说……她其实很可能是更喜欢紫罗兰山庄。”
“嗯……那也对。”茤蕾诗点点头说道:“紫罗兰山庄的确很棒……我都还想再回去住上一段时间。”
“我的意思是……紫罗兰山庄不仅仅是很漂亮……”达尔文子爵微笑着说道:“那同时意味着一大笔的财富。”
“大笔的财富……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爸爸。”茤蕾诗有些迟疑的说道:“你是不是想说……安娜只是喜欢阿尔弗雷德先生的金钱呢?”
“这个嘛……恐怕还不能够那么的武断……”达尔文子爵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不得不承认,阿尔弗雷德先生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虽然他的年纪要比安娜塔西雅小姐大一倍有余……但是,他对于女孩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即便是很年轻的女孩子。”
“那么……你觉得……假如阿尔弗雷德回来之后,得知安娜塔西雅已经上了火车……”茤蕾诗歪着头说道:“他会怎么做呢?”
“这个嘛……假如他是真的喜欢安娜塔西雅小姐的话……他很可能会追过去,甚至可能追到纽约去。”
“呵呵,是嘛……”茤蕾诗眨了眨眼睛说道:“那么,我们是不是也有可能要跟着去纽约呢?”
“唔……这个问题很有趣,很有趣……”达尔文子爵抿着嘴唇想了一会说道:“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当然可以那样做。”
“好极了!”茤蕾诗拍了拍手说道:“我们也该收拾行李了吧?”
“干什么?”
“准备去纽约啊!”
“别着急……还是等阿尔弗雷德回来之后再说吧。”达尔文子爵耸了耸肩膀说道:“他未必会对一个年轻的小妞儿动真情的。”
“爸爸,你今天还要继续监听安娜吗?”
“无所谓……听听也可以。”达尔文子爵想了一会儿说道:“不过还是等我吃完早餐之后再听吧……这世上的事情是千奇百怪的,谁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呢,保持耐心就是。”
安娜塔西雅拎着自己的两件行李,下楼到了范雷丽思…盖尔夫人的房间,早餐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坐下吃吧。”范雷丽思…盖尔夫人头也没抬。
安娜塔西雅把行李放在客厅的一角,坐到餐桌前喝着咖啡……她没有加糖,似乎比以往要苦了很多。
“你没受凉吧?”范雷丽思…盖尔夫人突然说道:“瞧你的眼袋……那么大……”。
“额……大概是有一点吧。”安娜塔西雅随口敷衍着……这倒是根救命稻草,如果自己的眼圈过分红肿,可以用这个理由去搪塞一阵。
“安娜,我不喜欢在整理好行李之后还拖沓着不走……”范雷丽思…盖尔夫人的嘴里塞着半个鸡蛋,模模糊糊的咕哝着说道:“我本应打定主意坐早一班车走的……要是想想办法,大概能弄到票的。”
安娜塔西雅没有心思去搭茬……
“这样吧,下午一点多就有一班去里斯本的火车,坐上那一班的话,我们在里斯本就可以多呆些时候。我得打个电报给伊丽莎白,叫她不要凑我们时间了,等大家都到里斯本之后再想法子碰头……你在听吗?”
“哦……是的。”
“不知道时间是否……”范雷丽思…盖尔夫人看了看表,接着说道:“我看让他们马上调换车票还来得及,不管怎么样,可以试一试,你这就下楼去问问看。”
安娜塔西雅虽然心里面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可是她还是去做了……没想到,花了半个钟头的时间,杂物室的职员居然办到了,车票换成了下午一点十分的……
她闷闷不乐的回到了范雷丽思…盖尔夫人的房间,把车票登记卡交给了她……
“不错!还剩不到四个钟头……”范雷丽思…盖尔夫人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正好再睡个回笼觉啊……你定一下闹钟,然后回自己的房间去吧,到十二点准时来找我。”
“好吧。”安娜塔西雅把闹钟定在十一点五十五分,然后离开范雷丽思…盖尔夫人的房间,磨磨蹭蹭的往楼上走……自己真是个十足的傀儡,由她随心所欲地差遣。
她走进了自己房间,脱了晨衣,穿上那件从不离身的法兰绒裙子,套上自己缝的短褂,坐在窗前发呆……
对于范雷丽思…盖尔夫人,这会儿,安娜塔西雅已经不但是抱着冷淡的态度,她开始有些恨她了……
这样一来,一切全完了……克莱斯特此时还在热那亚,而自己连他的电话也无法接到!
甚至没有一点机会在休息室里花半个小时……即使短短的十分钟也好……跟克莱斯特说一声再见!
而唯一的原因就是……没有料到一份突如其来的电报把一切都搅乱了!
安娜塔西雅来来回回的在房间里踱着步……直到时间来到了十一点四十……她厌烦到了极点。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顾不得什么清规戒律,什么分寸和脸面了。”安娜塔西雅抓起纸笔,匆匆地写了几行字,无论如何也得给克莱斯特留下联系的方式!
然后她“砰”地关上房门,沿走廊奔去,等不及电梯来,就一步三级跑向扶梯,直接扑向五楼。
安娜塔西雅知道阿尔弗雷德住在509号房间……她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使劲擂起门来……如果没有人应声,那就把纸条塞进门缝。
“进来!”是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他高声叫道:“门没锁!”
安娜塔西雅又惊又喜……上帝呀!他居然回来啦!
达尔文子爵同样是大吃一惊……难道真的发生奇迹了吗?这下子事情变得好玩了……自己的投入大概不会白搭了!
安娜塔西雅努力让自己的心跳放缓……她一边推门,一边已经有点后悔,勇气渐渐消失。
她一步一挪的走了进去……东张西望着说道:“你在哪里?”
“我在卫生间刮胡子。”
安娜塔西雅走到了卫生间的门口说道:“哦……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今天早上把事情都办完了,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刚进门十五分钟。”阿尔弗雷德的手上举着剃胡子刀……他正站在打开的窗户旁刮脸,外面套着一件淡褐色的茄克……大概是因为赶路很疲劳,他的眼圈发黑,头发蓬乱,火气似乎特别的大:“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敲门?”
“我,我有话要说……就是现在!”安娜塔西雅又想哭又想笑……因为与克莱斯特一比,穿着法兰绒衣裙和大皮鞋的自己显得十分臃肿,原先自己还以为这样做来颇有点戏剧性,殊不知不过是出了大洋相。
“怎么啦?”阿尔法皱了皱眉头说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是来和你告别的……”安娜塔西雅低声说道:“今天中午……我们就要走了。”
阿尔弗雷德直愣愣地看着安娜塔西雅……接着他把剃刀放在梳洗台上说道:“你先去把门关上。”
安娜塔西雅带上门,局促不安地垂手站着……
“安娜……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阿尔弗雷德嘴角的剃须膏在一撬一撬:“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我和盖尔夫人今天就走。”安娜塔西雅手心里都是汗:“本来她决定坐晚上的一班车走,可是她又改主意赶乘早一班的火车,中午一点十分去里斯本……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我觉得在走以前必须再见你一面,说声谢谢……至少要给你写张纸条。”她把纸条掏出来递了过去。
阿尔弗雷德拿过纸条看了看说道:“唔……你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来劲’?”
安娜塔西雅有些羞涩的点点头……在自己的想象中,这似乎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字眼,但它们还是被笨拙地写在了纸条上……
她浑身僵直麻木,觉得说不出的别扭……因为在一刹那之间,她甚至想用“来劲”这个词儿形容阿尔弗雷德的为人。
“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阿尔弗雷德把纸条折了折,随手扔到了镜框前的板子上。
“是盖尔夫人的女儿,在昨天早上突然打来了一封电报,于是她才匆匆做出决定……她女儿和我们一起坐船去纽约,我们要同她一路走,所以要先到里斯本去会合,然后再搭船到纽约去。”
“她决定要把你也带到纽约去吗?”
“是的……可我不想去!”安娜塔西雅鼓足勇气说道:“我憎恶纽约之行……我会非常苦恼的。”
“既然是这样……”阿尔弗雷德皱着眉头说道:“那你干嘛还要跟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