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不错，我们可以出海钓钓鱼，唔……我已经有好久没有驾船出海了。”特里戈蓝老先生挥了挥依旧粗壮的手臂说道：“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还稳得住舵……波琳娜，我的那条船上还有燃料吗？”
“我半个月前出过一次海。”波琳娜想了想说道：“我估计两三个钟头的柴油是有的……”
“那好……吃完饭我们出海兜兜风。”特里戈蓝老先生又举起了酒杯说道：“祝大家胃口好。”
不过查理还是有点担忧，但是他看到梅翠丽（Mercurial）坦然自若的样子，估计她一定是有了某些新的想法，那就只好顺其自然了。
这顿午餐皆大欢喜，同时也各怀心思。
从滨海旅馆到小船坞距离不到百米，灰色的沙滩很平坦，视野很开阔，可以把美丽的小城利卡塔一览无余。
北面是高低起伏的丘陵，丘陵脚下散布着一些橄榄树和葡萄的种植园，南部就是一望无际的地中海，小城的建筑沿着海岸线星罗棋布。
按一般情况而言，在秋季的地中海是风高浪急的日子比较多的时候，但是今天却是难得的风平浪静，艳阳高照。
这条船不大，一百来吨的一条半旧渔船，不过还算干净。
等船驶入大海两三海里之后，特里戈蓝老先生停机抛锚。
“接着！”他把一副钓鱼竿递给了查理说道：“看看你是不是钓的上大鱼。”
“我从来没有钓过鱼。”查理有点不好意思：“估计不会有鱼愿意上我的钩。”
“露莎，你会钓鱼吗？”波琳娜笑眯眯的问道，她已经把鱼钩甩入水中了。
“不会。”梅翠丽摇了摇头说道：“我看看风景就好了……看那些海鸥，多漂亮啊。”
“露莎小姐……你会钓鱼。”特里戈蓝老先生话中有话：“而且你钓到的都是大鱼！”
梅翠丽和查理对视了一眼，没有接茬，静等他的下文。
特里戈蓝老先生微微一笑说道：“呵呵，干嘛要那样一副表情……其实你们不必担心，这里我们所说的一切不会有外人知道的……”
“既然您已经猜到了某些东西……”梅翠丽把话挑明了：“那么，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吧。”
“呵呵，说起来在我们这个地方，敢干那些惊天大案的人，都是被视为英雄好汉的。”特里戈蓝老先生凝视着海天相交的地方说道：“千百年来，我们的祖先就是靠着那样的手段生存下来的。”
“爷爷，那已经是历史了。”波琳娜不以为然的说道：“现在黑.手.党的名声可是很臭的。”
“是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特里戈蓝老先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伤感：“当年，我们是不会贩毒的，我们也是有底线的。”
“您到底想知道什么呢？”查理看着他问道：“您已经认定我们和那起罗马的大案有关系……”
“哈哈……我不会为难你们的。”特里戈蓝老先生笑了笑说道：“但是，那些黑.手.党要是发觉了你们和那起大案有关系，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会干什么？”查理问道。
“他们会向你们要钱，很多很多钱。”特里戈蓝老先生满脸不屑的说道：“而且拿到钱之后，他们还会把你们出卖给警方。”
波琳娜露出了担忧之色：“那么……你有什么建议，爷爷？”
“露莎小姐。”特里戈蓝老先生用一种颇为深情的眼神看着梅翠丽说道：“你还记得我说过……我很久以前也认识一个和你很相像的女人吗？”
“是的。”梅翠丽点点头：“她是谁？”
“她是波琳娜的奶奶，我的妻子。”特里戈蓝老先生有些动情了：“她死去很多年了……”
“爷爷！”波琳娜很惊讶：“你从来不和我说起奶奶……为什么今天要说？”
“哎……一言难尽……”特里戈蓝老先生显然是不知从何谈起：“我还是长话短说吧……”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在美国闯荡过，那时候我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我和我的妻子联起手干过不少大案子……
我们从来不骚扰穷人，我们只针对那些为富不仁的恶棍……
但是当我们被警察盯上之后，我抱着侥幸心理想要寻求在美国的黑.手.党保护……
我付了很大的一笔钱，但是他们还是出卖了我们……
为了保住我们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波琳娜的父亲，我的妻子只身一人在美国和警察兜圈子……
而我带着儿子跑回了利卡塔。
等我安顿好孩子之后，潜回美国想要把她接回利卡塔的时候……
为时已晚，她没有被警方活捉……跳崖自尽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躲藏在这个小城，不愿去回忆那些往事……
直到我看到了露莎小姐时……我从她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气质和眼神。
“我明白了……爷爷。”波琳娜眼圈红红的说道：“你是想帮助露莎和查理。”
“假如你把我们交给黑.手.党……”查理很警惕的试探道：“他们一定会付给你一大笔赏金的。”
“我理解你为什么那么想……年轻人。”特里戈蓝老先生看着查理说道：“我已经很老了，钱再多，对我也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那么，你是要和我们做个交易？”梅翠丽点明了他的想法。
“差不多吧……我相信波琳娜具有那方面的潜能……”特里戈蓝老先生看了看波琳娜说道：“这里不是什么旅游胜地，我儿子死的又太早了，我们的小旅馆难以为继，我想让波琳娜跟你们去见见世面，学点本事。”
“这个……恐怕……”查理想拒绝。
“现在不要着急说什么……年轻人。”特里戈蓝老先生阻止了查理：“你们还可以再住上三五天……我会去和本地的黑.手.党头目见见面，我将会告诉他们，你们就是普通游客，他们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除非是他们自己发现了什么……等你们离开的时候，我相信会听到，我希望的答案……你说呢，露莎小姐？”
梅翠丽考虑了一会儿说道：“我们需要时间……这件事情不是马上就可以作出决定的。”
“不着急，我可以等。”特里戈蓝老先生露出了微笑。
“我倒是很想跟你们去……”波琳娜看着查理说道：“就怕你们觉得我没本事。”
查理看了看梅翠丽，他保持了沉默。
当天夜里，梅翠丽睡得不踏实。
她披了一条毛毯，一个人走到了院子里，在长凳上坐下，抬起头看着漫天的星斗……
海浪声混着秋虫的鸣叫声，四周一片漆黑。
她知道自己已经对查理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感……这样做是明智的还是愚蠢的……她想不清楚。
她愿意相信，查理是可以无条件的保护自己的；同时她也不确定自己在查理心里面到底有多重的分量，也许根本是无足轻重的……
她闭上眼睛，思绪万千……我们之间的爱是真的吗？是不会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吗？
也许这一切只是上帝和自己开的一个大玩笑，为什么会是查理……而不是其他什么人呢？
“亲爱的……你不冷吗？”
“啊……查理。”梅翠丽感到一双温暖的大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我不冷，你怎么也起来了。”
查理在她身边坐下说道：“你在想什么？”
“嗯……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很多东西我都想不明白。”
“梅翠丽，我们去巴西……好吗？”查理握住了她的手：“我们在那里结婚，买一个大庄园，平平静静的过完一生……”
梅翠丽心跳的“砰砰”直响，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立刻说“好”……
“我们生上几个孩子，让他们受最好的教育，做最体面的上等人……”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是上等人？”梅翠丽有一点不太高兴：“我们教训的那些恶棍，哪一个不是所谓的‘上等人’？”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梅翠丽。”查理有点着急了，他的声音提高了：“梅翠丽，听我慢慢说……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再让你去干那些危险的事情了，我无法想象，假如我失去了你，我该怎么办……我爱你，梅翠丽，我希望你和我结婚，我们会过上属于我们的生活。”
“你以前不是不想放弃目前的生活方式吗？”梅翠丽还记得查理曾经说过的话：“现在，你怎么……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
“你问得好。梅翠丽。”查理抬起头眺望着一钩新月说道：“在我没有爱上你之前，我的确是那么想的……可是，现在我确信你就是我最想要的女人，是我理想的妻子，所以我希望过平常人的生活了……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我们该选择放弃现在这种刀尖上跳舞的日子了。”
梅翠丽沉默了很久……
“你还是在怀疑我……对吗？”查理注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想让我如何证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