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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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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昊大病一场,卧床足有数月,等到能下地活动,已是次年开春。

    这期间暴君宇文宸的疯病也是时有发作,闹得最厉害的一次是一位名唤邓牧的老臣,因直言进谏而惹恼了他。

    宇文宸当即命邓牧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脱去裤子跪下,他自己拿了弓箭对准邓牧连射几箭,却都没射中。暴怒之下,他操起一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拴马桩,活活将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而死。

    现如今人们是谈皇帝色变,畏之如虎。好在自打闻婵进宫,深受宠爱,大概宇文宸看在她的面子上,倒也一直没来难为景昊,闲王府上下人等算是过了一段清静日子。

    景昊卧病,需要请郎中抓药,生活的重担就落在筱柔和思琴二个弱女子肩上。除了做绣品养家糊口,里里外外都要她们亲力亲为。

    柔、思琴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小锦衣玉食,而今布衣荆钗、粗茶淡饭竟也习以为常;三餐不继、衣不避寒的情形也时有发生。可怜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千金之躯,却要遭受这等苦楚,真是造孽啊!

    思琴将熬好的汤药端进来,放在桌上,对倚在窗边发呆的景昊轻声道:“王爷,该喝药了。”

    “端走,不喝!”景昊冷冷地吩咐,瘦削的脸上尽是不耐。

    思琴撅着小嘴,委屈地从他房内出来。

    正在院中晾晒衣物的筱柔见她端着药碗,随口问了一句:“都喝了吗?”

    思琴无奈地摇头,筱柔立时变了脸色,冷笑一声,放下木盆,径直闯进堂屋。

    景昊依旧坐于窗前,剑眉深锁,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石化。

    柔推门进去,将药碗重重搁在桌上,道:“王爷请喝药!”

    “都说了不喝,还端来干什么?”景昊头也不回,语带责备。

    “王爷可知这治病救人的药,还有一粥一饭,都来之不易?”筱柔很不客气地质问。

    景昊一怔,侧头睨视她,表情很不以为然。

    柔来了气,将自己的右手伸到他面前,恨恨道:“王爷请看。”那原本白皙如玉的手掌被冷水浸得通红,上面遍布老茧水泡。

    “堂堂七尺男儿,有手有脚,却要靠二个弱女子养活,你不觉得问心有愧吗?”

    景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登时就要发作。

    柔不等他开口,又续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给你抓的这么多付药,是我跟思琴熬夜刺绣换来的血汗钱,而你就这么轻轻松松一句‘不喝’便算了。是啊,你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哪里能体会得到底层百姓的辛苦?”

    “我不知。”景昊脸通红,嗫嚅道,“大不了以后我也出去干活!”

    柔冷冷一笑:“王爷能体谅我们的难处就好。”一转身就出去了,把景昊晾在那里。

    闲来无事,手中摩挲那把精致的玉梳,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景旭。

    多少次午夜梦回,景旭英俊儒雅的面容、温润和煦的微笑总是萦绕不去。

    那日一别,竟是杳无音讯。

    那些相处的美好日子还在眼前浮现,那些铮铮誓言犹在耳畔回旋。

    如今时过境迁,往事一去不返。

    景旭,景旭,你身在何方?可还记得遥远的异国他乡还有一个平凡的小女子――你曾经承诺过一生一世的人儿?

    彼时的牵牵绊绊,此刻的痴心不悔!

    记得小频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你过得好吗,景旭?

    我很苦,很苦。日子过得清苦,却怎么也比不过思念你的苦。寄人篱下的滋味很不好受,你知道眼下我的处境吗?真盼着你有一天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我的面前。

    虽然明白这些只是奢望,要想脱离樊笼,只能自救,可还是忍不住幻想你能来救我出苦海。

    然而这里处处是陷阱,你万万不能以身犯险。

    不过,我又是多么希望你能不惧危难,救我于水火!唉――

    心情是如此的矛盾,一时柔肠百结。玉梳被筱柔的手掌天天摩挲,变得异常光滑,触感极好。

    一眼不眨地盯着看玉梳上的图案,恍惚间景旭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筱柔有些痴了,背后思琴唤了数声她都没有听见。

    思琴的面容有些苍白,神情哀伤,幽幽地道:“又是一年春来到,江南的杏花开到荼縻了吧?”

    她的家乡就在烟雨朦胧的江南。

    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江南春尽离肠断,萍满汀洲人未归。

    柔转身握住她手,轻声问:“想家了?”

    “父母年事已高,膝下就我一个女儿,不能侍奉左右,难免抱憾终身!”思琴一双美目泪光莹然。

    柔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亲,孤苦无依,更加悲惨吧?

    “我晓得你的苦楚,咱们一定得想法子逃出去,回归故里。”

    思琴拭一把泪,情绪依然低落:“此生不知还能否再见爹娘一面?”

    柔心中一酸,泪也下来了,默念:“母亲,此生女儿还能再见您一面么?”

    景昊身子才康复,思琴又病了。她是因思念家乡,抑郁成疾。

    这晚睡到中夜,思琴又被噩梦惊醒,痛哭失声。

    “我梦到我父遭奸人陷害入狱,母亲自尽而亡,好可怕。”

    柔搂住她连声抚慰:“梦中之事,未必可信,你这是庸人自扰!”

    “可我总有不祥之感,怕我父母。”

    “你别胡思乱想,咱们再想法子,好歹要回去见你父母一面。”

    花朝节这天,宇文宸又宴请群臣,在御花园赏花。

    景昊带着筱柔应邀而来,照例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现如今众人已无闲情逸致来排遣景昊,“伴君如伴虎”的栗栗之感让他们自顾不暇,而况是面对一位暴戾无常、以杀人为乐的魔君。

    本该热闹的赏花喜宴却鸦雀无声,众人各自低头喝闷酒,心下惴惴。邓牧等几位大臣惨死,对他们的打击太大。

    现在的宇文宸十足是一副夏桀商纣的昏君架势,沉迷酒色,滥杀无辜,搞得*人怨。

    他穿得极为随意,长发用一根玄色丝带松松挽住,玄色锦袍前襟大敞,露出一大片蜜色肌肤。整个人显得洒脱飘逸,魅惑妖冶。

    只见他左拥右抱,放怀畅饮,还不时与怀中美人调笑几句,旁若无人,真个是快活赛神仙!

    座下群臣大都低了头,不敢正视君王的肆意妄为、活色生香。

    闻婵、子妍一左一右都在座,子妍打扮得花枝招展、妖艳妩媚,对宇文宸主动投怀送抱,饮酒作乐。她天性如此,旁人也都司空见惯,不以为奇。

    但闻婵的变化却委实令人大吃一惊,往日的朴素低调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头珠翠、浓妆艳抹。本就美若仙子的她此刻更是艳冠群芳,令周遭人等黯然失色。

    尤为教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她的态度转变之快,脸上挂着的居然是一种职业性的微笑,对暴君宇文宸曲意逢迎,媚态撩人。

    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是贪生怕死,还是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又或者被宇文宸的魅力倾倒而死心塌地爱上了他?

    一切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

    可最最受伤的人是景昊,闻婵的异常举动他都看在眼里,心如刀绞之余,也渐渐地开始失望和恼恨。

    闻婵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从前的她端庄大方,贤淑有礼,而今在暴君的淫威之下,耳濡目染,竟也不知检点,堕落至此!

    可恨的宇文宸,害得天下多少无辜的人丧命,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啊!

    景昊悲愤难禁,几乎忍不住就要冲上去。

    柔虽然未能随侍他左右,不知怎的,耳畔竟又好像响起她清冷的声音:“小不忍则乱大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刚刚涌起的冲动突然之间又消弭于无形了,景昊不觉沮丧地叹了口气。心中暗暗诅咒:这个丑丫头为何总是阴魂不散地缠着我啊?

    闻婵虽然一直在笑,但似乎是不经意间眼眸流转,视线扫过景昊的脸,四目相对,还是一滞。

    看到景昊痛心疾首的表情,眸中一丝不自然飞掠而过。阴云渐渐笼上心头,面上还要强颜欢笑。

    他二人之间的情绪交换不过是稍纵即逝,敏感的宇文宸居然还是将一切看在眼里。他看似醉意醺然,实际上一直在暗中观察。

    “爱妃,朕今儿高兴,来,满饮一大杯!”宇文宸揽过闻婵,拿起金杯递给她。

    闻婵秀眉轻蹙,赔笑道:“陛下,臣妾不胜酒力。”

    宇文宸勃然变色,双臂一振,闻婵便向后跌出老远。宇文宸戟指怒斥:“不识好歹的贱人,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闻婵扑倒在地,一双美目盈满泪水,恰似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景昊心痛欲裂,却又强行忍住不敢做声。

    “起来!”宇文宸毫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指着案上的金壶,喝道,“罚你把这壶酒一滴不剩地喝干,否则有你好看的!”

    妍在一旁冷眼观看,满脸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闻婵慢慢地爬起身,颤抖着双手拿过酒壶,就着壶嘴往口里灌。辛辣的酒味呛得她大咳,却丝毫不敢停留,满满一壶酒尽数倒进肚里。

    强忍着喝完,闻婵已烂醉如泥,瘫软在地,昏睡过去,子妍命宫人将她抬回寝宫。

    宇文宸哈哈大笑,将手里端着的酒一饮而尽。

    “暴君,恶贼!总有一日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景昊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骂。

    “怎么,闲王心痛了吗?”宇文宸睨视着景昊,阴阳怪气。

    景昊起身跪下:“臣不敢!”

    “朕今日心情大畅,你也喝一壶助助兴!”

    内侍立刻过来把一壶酒递在景昊手里,景昊自然明白他这是变着法儿在折磨自己,镇定地接过,一仰脖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了。

    “好酒量!”宇文宸阴鸷地瞪住他,“既如此,那么好事成双,再来一壶吧。”他这是硬要景昊醉死才心甘啊。

    岂料他话音未落,“咕咚”一下,景昊仰面栽倒,不省人事。

    “无用的东西!”宇文宸悻悻地骂了一句,命人将他弄回闲王府。

    一群内侍连拖带曳,胡乱将景昊塞进马车。筱柔跟在一旁,见景昊双目紧闭,宛如死人一般,不禁有点害怕。

    来到闲王府门前,赶车的内侍将景昊从车内拖出,扔在地上,然后扬长而去。

    思琴有病在身,出不得力,筱柔瞧着这个高大的男人,不觉犯了愁。

    正欲动手拉他,景昊突然睁开眼问:“人走了吗?”

    柔吓了一跳:“你没醉?”

    景昊摇摇头,叹口气:“我若不装醉,那个暴君还会要我喝,一直喝死我不可!”

    “总算学聪明了!”筱柔在心里暗暗地说道。

    闻婵一早醒来,刺目的阳光照在脸上让她睁不开眼来,只感头痛欲裂。挣扎着下床,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倒。

    宫人进来大惊,急忙抢上扶住。

    还没回过神来,就有内侍宣道:“皇上驾到――”

    忍痛跪地相迎,冷不防被宇文宸当胸一脚,狠狠踢到。闻婵痛得吸气,弯腰捧腹,泪水滚滚而下。

    “贱人!”宇文宸一把揪住她头发,恶狠狠地道,“还在想着他是吗?”

    “不,没有。”闻婵几乎说不出话来,头皮被他扯得生疼。

    宇文宸逼近她的脸:“口是心非!”

    “绝没有。臣妾早已将他忘了。“

    闻婵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二颗大大的泪珠滚落两颊。

    柔正在院内劈柴,准备烧火做饭。景昊从屋内出来,径直走到跟前,道:“我来吧。”

    柔一愣,抬头定定地看着他。

    景昊脸上神色显得不大自然,道:“我到底是个男人,这种粗活儿还是我来做吧。”

    柔想了想,把斧头交给他。

    景昊蹲下身,拿起一段木柴,斧子对准了劈下去。他到底是练过武功的人,准头绝没错儿,可惜因服了“十香软筋散”,浑身无力,柴禾愣是没给劈开。

    景昊涨红了脸,一把扔下斧子,转头奔进屋子。

    柔叹了口气,心道:“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总要找到‘十香软筋散’的解药,否则什么事也做不成。”

    可是,这东西是什么样子,在谁手里?一切不得而知,无从下手啊。

    思琴足足瘦了一圈,原来的满月脸现在变成了瓜子脸。筱柔看在眼里,十分心痛,暗暗打定了主意。

    “该喝药了,思琴!”筱柔将药碗端到床前。

    思琴摇头,表示不想喝。

    “你不把身体将养好,这千里迢迢的,如何回去见你的亲人?”

    “此生无望,思琴也不做念想了。”二滴泪珠滑落,思琴摇头叹息。

    “傻姑娘,年纪轻轻的干么说这种浑话?前头的路,谁也难说!”筱柔硬逼着她把药一口气喝了,接着又道,“若说我无望也还说得过去,而你与闲王并无瓜葛,不过是这府里的一个下人,想离开这里却也不难。”

    一听这话,思琴双眼一亮,紧紧盯着筱柔:“真的吗?”

    “我怎会哄你?”筱柔微笑道,“只是你要听话,等身子大好了,我去求王爷让你回乡省亲。”

    思琴喜不自胜,转念一想,又觉不妥:“那个苍狼皇帝他会肯么?”

    “怎么不肯?”筱柔笑,“你难道连我的话也不信?”

    柔嘴上虽这么说,心里也在打突,那个暴君只怕没那么好糊弄,说不得,只能冒险一试了。

    好心情是医治一切疾病的灵丹妙药,短短数天,思琴身子大好,面色红润,活蹦乱跳的。

    “思亲思乡心切,求王爷成全!”思琴俯伏在地,泣不成声。

    景昊剑眉深蹙,默然半晌,方沉声道:“好吧,路上一切小心,这个你拿去,换点银子做盘缠。”

    思琴抬眼见是一块上好的玉佩,不禁大惊:“思琴蒙王爷开恩,得以回乡省亲,已是感激不尽,如何能再要王爷这样贵重的物事?万万使不得!”

    景昊苦笑:“这府上家徒四壁,也没什么好给你,这东西是唯一没被天狼人收走的。如今我留着也没用,换些银两倒是可以,拿着吧。”

    思琴见他态度坚决,不敢多说,只得收下。重又叩首:“奴婢谢王爷恩典,永生不忘!”

    转身出来的时候,听得景昊自言自语:“走吧,能离了这牢笼是福气。”接着便是一声沉重的叹息,似是饱含着无尽的愁苦烦恼。

    “王爷像变了一个人。”思琴对正在帮她收拾包裹的筱柔道,“想不到他还给我这个。”

    这样珍贵的物事也舍得送给一个下人!筱柔心里微微一动,出了一会神,又默默地忙活去了。

    正如景昊所说,这府里没一样值钱的东西,实在是没什么好收拾的。最后只打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是思琴的几件换洗衣服,再就是筱柔亲手做的一包干粮,留待路上充饥。

    从外面回来,筱柔拿出十两碎银放进包裹。

    “你把玉佩当啦?”思琴问。

    柔摇摇头,自袖中摸出那块玉佩,放在思琴手里。

    “这。”思琴满脸疑惑。

    “还是留着吧。”筱柔淡淡地道,“我还有一支簪子,也能换几个钱。”

    思琴眼泪夺眶而出,把玉佩重又交给筱柔:“好好保管,那人并不赖!”

    柔自然明白她口中所指那人是谁,摇头道:“你别误会,我这心里早已容不下旁人。”

    思琴叹息一声:“平阳王至今杳无音讯,你何必执迷不悟?最终苦了自己。”

    柔不语,又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化妆用的道具。

    “事不宜迟,咱们要赶在城门关之前出城,我去送你!”说着开始往思琴脸上涂抹。

    不多时,思琴奇迹般地换了个人,镜子里的妙龄少女转眼间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浓眉黑须的中年男子。

    思琴又惊又喜:“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好本事!”

    柔笑笑:“你说话声音要变一下,别露出马脚。”思亲刻意把声音放低放粗,果然像模像样。

    “出了城,先找个地儿窝一晚,天亮了就赶路。千里迢迢,孤身一人,万事要小心。过了天狼边界,进得卫国梧州城就好了。”

    思琴感动不已,抱住筱柔哭出声来。

    思琴从后角门偷偷溜出来的时候,筱柔正在一旁与那帮子侍卫说话套近乎。

    相处这么久,侍卫们早已与筱柔思琴她们混得烂熟。除了景昊,她们进出很随便,这帮人都不大在意。

    如今更好,府里只剩了仨人,闭上一只眼也能看得过来。

    思琴乔装成男子,本就不太引人注目,再加上筱柔和侍卫们聊得高兴,于是思琴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掉了。

    柔随后赶到南城门去送思琴,二人在街角会合。

    看守城门的士卒对出城之人盘查不是很严格,只要不出意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二人跟在众人后面,缓缓走向城门口。思琴暗暗给自己打气:别紧张!但手心里还是捏了一把汗。

    不经意间回头,筱柔看见二个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向这边过来。其中一个甚感面熟,却是忠王宇文珏。

    倒霉啊,怎么关键时刻总能遇到他!筱柔暗暗叫苦,将头转过一边。

    不料那家伙甚是眼尖,老远就认出筱柔,咧嘴一笑,灿若春花:“墨筱柔,你在这里做什么,想出城去吗?”

    说话间已到近前,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筱柔不觉皱起眉头。这家伙什么时候都醉醺醺的,不喝酒就不能活了吗?

    柔嘴角微微牵了牵,算是一个笑容:“我来送我表兄回乡。”

    “表兄,他吗?”宇文珏嘻嘻一笑,向筱柔身边的思琴一指。

    思琴本就心虚,此刻慌乱地低了头。

    宇文珏哈哈大笑:“你这表兄怎的扭扭捏捏,活像个女人?”

    一只手搭在他肩上的络腮胡子、武夫模样的同伴也狂笑起来,二人肆无忌惮,旁若无人。

    宇文珏歪着脑袋盯着思琴,只把思琴看得浑身发毛。

    “嗯。”宇文珏点头,“甚是面善,倒像在哪里见过。”

    柔怕夜长梦多,赶紧赔笑:“时候不早,再晚城门要关了,告辞!”拉了思琴快步走开,混进人群里去了。

    好在顺利地通过盘查,筱柔止步,匆匆对思琴道了声:“珍重,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思琴眼中泪光莹然,随着人群走出城门,再回头,已看不见筱柔身影。

    城门随后便徐徐关闭,筱柔怔怔地出了一会神,心里陡然间觉得空空荡荡,没了着落。

    数年如一日,朝夕相伴,形影不离,这二个女子早已情同姐妹。此番一别,天涯海角,不知何时才得相聚,怎能不令人伤感?

    出城之后,思琴加紧赶路。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天色已晚。

    好在城外还有些农家住户,他们的房屋稀稀落落地点缀在大片农田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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