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琅环九峰时，天还未亮，天上星星点点。
陈白酥哼着歌，走上石梯，到了峰门入口的地方收脚停了下来。
那里蹲着一个人，那人看见她原本困顿的眼瞬间亮了几分，这个眼神，不好，这肯定是个缠人的人，这么想着陈白酥向后退了几步。
“唉唉唉，别跑嘛！”蹲了好几天的九峰峰门，好不容易蹲到人的夜明轩怎么可能放过。
“小师姐是不是认识九峰的人啊，能不能带我进去看看啊。”
夜明轩的手抓上陈白酥的手臂，被碰到的陈白酥打了颤，身下生出绿色的荆棘，带刺的荆棘缠上了夜明轩的抓人的那只手。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是千条紫荆。”
陈白酥开始头痛了。
夜明轩看了看紫荆，又看了看陈白酥，心中惊涛拍岸。
被碰到后，断断续续的不属于陈白酥的记忆从她脑中闪过，她抚住头，瞳孔睁大，金色的光在陈白酥眼中汇聚后有消失。
那应该是眼前这人的记忆，是他看见的东西。
长袖下陈白酥指节慢慢弯曲，手握成拳。
又看见了，又看见了，陈白酥又看见了。
天涯海是，现在也是。
“你你你你。”夜明轩结巴道。
“你，你是！”
“你是。”
他的目光从陈白酥额间处晃过，使劲晃了晃头，想把错误的念头晃了出去，她没有九重莲花瓣，她应该不是云中君。
陈白酥昂起头看向天边，绿色的荆棘慢慢攀上了她的指尖，开出了一朵蓝色的火花。
原本缓慢转动的命轮，在此飞速轮转开来。
紫阳焰，木生焰火的紫阳焰。
“你是——”夜明轩话音才半落，雷声响彻，天下惊雷，一道闪电劈到他脚边。
他娘的，是天道警告，夜明轩捂住自己的嘴。
【你在看什么啊。】
【你看到了什么。】嬉笑的声音诱哄道。
【我看见。】
【我在那片银色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他站在黑泥中，手上全是血，全是血。】
【他折掉了最后的希望。】
【可怕的是，那是我师兄的模样。】
更可怕的是……
她闭上眼睛，打开了九峰的结界入口。
“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请回吧。”
现今的修真界动荡，人间也不安稳，平静的表面下是风雨欲来，谁也逃不过。
不管这个孩子有什么机缘，是怎么从后世来到现今，这都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啊。”看着消失在结界中的人，夜明轩想开口叫住，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了。
结界入口彻底关闭，陈白酥身子靠在树干上，慢慢的，慢慢的，滑了下来。
瘦弱的小女孩，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抓住了白衣青年的衣角，笑着说以后要保护他。
可最终啊，可最终啊。
陈白酥在夜明轩的记忆中，看见的是。
那个小女孩，亲手，结束了青年的一生。
“阿云。”卫柏玉怀里抱着草药，一眼望见瘫在门口的陈白酥，唤道。
“师师兄……”陈白酥叫道，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哭腔。
“嗯，我在。”他笑道，清隽的眉眼像是带上了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