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沈程如此说，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蕴灵五重境竟能击杀化灵七重的高手，这无疑是天方夜谭！
“你真的看见了？”沈亦皱着眉头说道。
作为沈清的父亲，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沈清会杀了罗焕。
“既然你们不信我，我去把沈越叫来，你们一问便知。”沈程耸了耸肩。
不多时，沈越被沈程叫到近前，沈连见沈越走过来，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沈亦没注意到沈连的脸色，眼睛紧紧盯着沈越，开口问道：“沈越，我知道你从不说谎，你告诉我，罗焕是怎么死的？”
沈越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随口说道：“被沈清杀了，我亲眼所见，就在四叔死后……”
之后，沈越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讲述了一遍。
“这……”见沈越也如此说，沈亦已经信了七成，可这实在太过离奇，可以说是颠覆了沈亦的认知。
旁边的沈乾欲再说些什么，却被沈亦打断。
“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们只要知道罗焕已死，家人平安，这就足够了。”
沈乾听闻沈亦如此说，心中释然，盯着沈越看了片刻，突然微微一笑“你父子二人多年不见，也该好好聊聊了，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罢，带着沈亦与沈程离开。
沈连见此有些慌张，欲拉住沈乾，却被沈乾躲开，沈乾只是对他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此处仅留下沈连父子二人。
此刻的沈连完全不像是一个通灵境强者，面对沈越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二人皆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尴尬。
“这几年……还好么？”沉默多时，沈连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挺好的，大家都很照顾我。”
“那就好，那就好……”沈连点点头。
随即又陷入沉默……
此时的沈连真想打自己一巴掌，平日里的从容全然不在，脑中乱的一塌糊涂，竟不知说些什么。
正当他思考如何应对眼前的局势时，沈越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呢？你过得如何？”
“我？”见沈越主动开口，沈连有些欣喜，下意识的回答道：“我也很好……”
“是啊，你当然很好，你怕是早就忘了你还有个儿子吧！”沈越语气突兀的阴沉下来。
沈连心中一震，慌忙否认：“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那你怎么不回来找我？”沈越质问道。
“我，我也有难处……”沈连眼中出现焦急之色，想要辩解，却不知如何回答。
沈越冷笑一声，不再理会沈连，转身就走。
“站住！”沈连见沈越要离去，心中暗自焦急，不由得大吼一声。
沈越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沈连。
见沈越停下，沈连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知道，以前是我的错，我不该抛下你不管，可再怎么说，我毕竟是你爹。你娘走后……”
“别提我娘！”沈越忽然激动起来，大吼道“你不是我爹！我爹已经死了！跟着我娘一起死了！”
沈越第一次展现出了他内心的倔强，这些年来所受到的委屈，虽说在平日里他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可全部被他压在心底，独自一人默默承受，对谁都没有提及。
如今沈连回来，似是一把钥匙一般，将沈越心中的某一扇门打开，将他这些年所积压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
“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他们都有爹娘在身边，可我呢？我只有孤身一人，那时候你在哪？我知道你
心里一直记挂着娘，可你把我当成什么？附属品吗？既然你不愿见我，当初又何必生下我！”
沈越大声对着沈连咆哮着，而沈连则是紧紧握起拳头，脸色变换不定。
“我不会原谅你的，绝不会……”丢下这一句话，沈越大步离去。
沈连呆呆地站在原地，想出言挽留，却不知怎么开口，只能默默地看着沈越离开。
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沈连转身一看，只见沈乾正看着他。沈乾一直都在附近，二人的对话他都听在耳中。
“沈越这孩子虽平日里沉默寡言，但他心事很重，看来这事急不得，你还是慢慢来吧。”叹了口气，沈乾安慰道。
“我欠他。”沈连眼中有些落寞。
……
当天夜里，沈清一家三口聚在一个房间中。
柳琴见丈夫和儿子尽都平安，心中自然欢喜。
沈亦仔细的打量着沈清，看得沈清直起鸡皮疙瘩。看了半晌，沈亦这才开口问道：“罗焕……是你杀的。”
“这……”沈清脑中快速的思索着，当日有三人都亲眼看到他杀了罗焕，想隐瞒是行不通的。以他的修为，连碰罗焕一下都做不到，遑论是杀了他。可沈清不想暴露玉佩的存在，一时间进退两难。
见沈清犹豫的模样，沈亦心中便已知晓答案“我不会问你什么，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是……”沈清低声回答。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听到沈清亲口承认，沈亦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若是沈清杀了罗焕，那岂不是说沈清现在至少有足以匹敌化灵七重的实力？想到这一层，沈亦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眼神古怪的看着沈清。
这小子身上秘密不少啊……
沈清见沈亦看着自己，有些不太自然“您就不问点别的？”
“你既不愿说，那我也懒得问。”
听闻沈亦如此说，沈清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过了片刻，沈清缓缓开口：“沈家……之后如何安排。”
听沈清问起，沈亦沉吟片刻，对他说道：“柳阳城怕是不能久留了，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要举家迁到你三叔那里去。”
“这样么……”沈清低着头，似是在想着什么，时间不长，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沈亦说道：“我不准备与你们一起走了，我打算到外面闯荡一番。”
“不行！”柳琴闻言忙说道“你才多大年纪，怎么就想着这些，外面太危险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娘，没事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可……”没等柳琴开口，沈亦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的话止住。
看着沈清的眼睛，沈亦沉声说道：“决定了？”
“是。”沈清正色道。
“那好，你去吧。”
“这……”柳琴想阻止，可看到沈亦的眼神，便知此事已经定下了，随即不再多言。
“以你现在的本事，在外面足以自保。但你要记住，外面可不比家中，你若是想闯出一番名堂，那你就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不可像从前一样惫懒。我一直相信，我儿终究不会是池中之物！”沈亦沉声说道。
沈清闻言起身向沈亦跪倒：“请爹放心，我定不会辱了我沈家之名！”
“如此，我就放心了。”沈亦点点头，随即挥了挥手“你回去吧。”
沈清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柳琴眼中有些担忧的问道：“你真的放心让清儿自己出去闯荡？”
沈亦靠在椅子上，将头微微抬起“不知你发现了没有，清儿他的眼神变了。他已经不是
从前的那个惫懒的小子，也是时候让他出去长长见识了。”
……
第二天一早，沈家之中凡是有身份的人全部聚在议事厅中，沈长风坐在主位之上。
一夜过后，沈长风原本乌黑的头发此刻却变得斑白，身子也不像往昔那样挺拔。
经众人商议过后，沈家上下所有人不出所料的都选择了迁走，但在迁走之前，却还要办一件事。
于是乎，当天议事结束，沈家之中高手聚集起来，分两路气势汹汹地奔王、纪二家而去。
结果不出所料，王家与纪家彻底在柳阳城中除名。柳家高层尽殁，如今只有柳河一人主持大局，在沈长风的劝说下，当即决定跟随沈家一同迁走。
至此，昔日的柳阳城四大家族，此战过后，尽皆消失在柳阳城中。
而沈清则是默默地在家中收拾行装，与家人们一一告别。
柳阳城外，小山之上。
沈灵坐在山顶，看着不远处的柳阳城，眼神黯然。
沈清站在她身后，也不出声，二人就在山顶默默地看着。
“真的要走么？”沈灵忽然开口。
“是。”
“去哪？”
“不知。”
“这倒是不像你说的话……”沈灵打趣说道。
沈清微微一笑。
“沈清，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应该答应嫁给罗盛？”沈灵突兀的问出这么一句话。
“可你并不喜欢他。”
“可若是我这样做，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沈灵低声说道。
沈清慢慢俯下身，坐在沈灵身旁，摸着沈灵的头，缓缓说道：“不要把一些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这样对谁都不好。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既然幸运的活下来，就要笑着走下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努力让咱们活下来的那些人……我想，四叔在天有灵，他也不会希望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你说的对。”沈灵转过头，看着四周被清理出来的一大片空地“我会振作起来的。”
……
三日过后，沈家上下已经收拾完毕，今日就会分批次启程，而沈清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来送沈清的人不多，都是沈清熟悉的面孔。
柳琴跟在沈清身边，一直嘱咐着什么，沈清则是面带微笑，一一点头答应。直到沈亦将她拉到一旁，这才作罢。
走到沈越近前，沈清眼中有些复杂之色，拍了拍他的肩膀。
“保重。”沈越低声说道。
沈清点点头，随即向众人挥了挥手
“走了！”
看着沈清远去的背影，柳琴眼中泪水抑制不住，缓缓流下。
……
背着一个包裹站在小山之上，看着矗立在不远处的柳阳城，感慨万千。
“人都走了，你要在这里看到什么时候，咱们该动身了。”
东方柯催促的声音传来。
“知道了。”
最后看了一眼，沈清转过头去，缓缓地离开山顶。
抬头看着天，沈清不禁对这次外出充满了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