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四蜕 > 第七章 邪魅作祟3
    苏弃问,真的吗?如何看出来?

    老田说:“死者都被吸干气血,皮肉都干了,衣服都显得很宽大,确实很难看出这衣服是不是他的——但是,衣服的胖瘦是看不出,长短还看不出吗?有个人的衣服明显短了不少。”

    大家惊异地哦道,庄梅抢着说:“这说明有人想掩盖死者身份!”

    老田点点头。

    “所以,他们穿着仆役的衣服,但却不是仆役!”

    “那身份一定是高过仆役。”

    “但肯定不是自家亲人,否则不会扔到外面去。”

    “那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埋了呢?”

    几个人忽然打开了天聪,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苏弃拿着老田给的那块地图,看了一会,忽然冲大荒落两人说:“不对!前面四个死者,都没人来报案,但后面就六个,全是你们乞丐!说明后面选择下手的目标,就是你们乞丐!”

    两人一惊,不是吧?真冲着我们来。额头上汗涔涔出。

    庄梅若有所思地说:“我好像想到点什么了,但又说不出。”

    老田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脸上云淡风轻的,不说话,只是在微笑。

    苏弃不满地说:“你好像还有事情没告诉我,别藏着了好不?”

    老田拍拍他的肩膀,笑而不语,推开门出去了。苏弃一愣,在后面喊他,头也不回。

    老田走后,几个人也不怎么说话,各自在想事情,把刚才老田说的话细细咀嚼一下。庄清忽然说,走,我们再去看看尸首。

    也不管别人跟不跟来,抬腿就往外走。庄梅一愣,跟了过去。苏弃巴不得有人对这事上心,自然是跟过去了。剩下三人面面相觑,鼓起勇气也跟上。

    此时,天色已黑,衙门里掌起了灯,但这边黑漆漆的,苏弃拿了个火把跟上去。

    那几具尸体上的白布全都拉下,问清楚哪四具是最早的,苏弃举着火把,庄清凑上去看。这个时候已经没开始那么怕了。

    庄清点点头,这衣服长短不合适,肯定不是自己的。又检查了下伤口,都在脖子上有几个很深的洞,被撕咬过。庄清说:“我见过被老虎咬死的人,伤口比这大多了。牙痕不大,倒像是人咬的。”

    庄梅说:“这些人死后,被换上仆役的衣服,说明他们身份应该比仆役高。而且,刚才老田说,他们三个是同时被抛尸的,那就很可能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可能是同一户人家。”

    苏弃说:“很有道理。他们是同一户人家的——但是,为什么家里死了那么多人也不来报案?”然后一惊,“只有一个可能,这户人家相当大,相当多人,死几个人无所谓。”

    庄清说:“不报案,可能是不敢报案。因为杀人的人,这家人认识。但把自己家的人杀了,还能捂得住,这可不是普通人家!”

    大荒落呆呆说了句:“某个大户人家出了邪魅?邪魅杀了自己家的人?”

    苏弃一拍大腿,这个解释很合理!“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死了人也可以没事一样。我想明白了,这邪魅开始是在家里杀人,后来实在受不了,到了时间就放出来,专挑乞丐下手……”

    他苦笑道:“邪魅我惹不起,这大户,怕是更惹不起。老田怕是想明白了这点,才不愿意追查下去。”

    庄梅说:“看这些人的案发时间,邪魅杀人似乎很有规律,大约七八天后才会再出来杀人。”

    大荒落和执徐更是苦笑,叹道:“苏公子,无论如何,还望你能抓拿住这个邪魅。我们兄弟回去,只能告诫下面的小心了。”

    苏弃叹了口气,对诸位说:“今天还是要谢谢大伙,帮我理清了一下思绪,我这两天摊上了这么个差使,愁得什么似的。现在总算有点眉目,知道是某大户家出了邪魅,好歹有点底了。”

    庄梅忽然一笑,问:“你好好一个宫廷侍卫,干嘛要自降身份去府衙里谋差事呢?”

    苏弃嘿嘿一笑,说是单大夫让他去的。单大夫兼领王城的衙署,需要几个称心的人去打理。

    庄梅一愣,上下打量他,幽幽地说,你还算是单大夫的心腹咯?

    苏弃认真地想了想,苦笑说,不知道算不算,如果是心腹,干嘛给我摊这个差事。而且,也没跟我有过特别的交谈,交托心事的那种。

    夜一黑,四周风一起,阴森森令人起鸡皮,于是赶忙散去。

    3、

    出了府衙,看看天,大约还是酉时,庄清让大荒落带路去认个门,因为王寡妇住的那个地方街道较乱,一时半会不容易找。

    王寡妇五年前死了丈夫,现在带着两个孩子,真不容易。

    孩子多大啊?

    大的七岁,小的二岁。

    庄梅一怔,男人死了五年,小的二岁?

    大荒落笑笑,猜测说,可能是那个陈三的。

    庄梅也笑笑,这就好办了,那就不是个无家无室的了。

    几个人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大荒落指着一座很普通的小院落,努努嘴。庄清一看,是个很小的院落,与周围邻居紧挨着,院墙只有一丈多宽。门已落栓,里面人大概都睡了。

    送到之后,大荒落就告辞了。这次合作很顺利,大家都很满意。

    庄清和庄梅在附近转悠了下,没找到高点的地方,此地都是低矮的民房,周围也没什么大树,想要从高处观察下都找不到点。这一片都是紧密的居住区,房子挨着房子。

    庄梅对庄清说:“你先回去歇着吧,我在这里盯一下。”

    庄清惊讶道:“你要在这里蹲一夜?没必要吧?如果她还在,那就不会跑。”

    “陈三也许多天不见,但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回来。”

    “回来了正好,一起对付呗。”

    庄梅迟疑了下,说:“你这些天休息也不好,我就是盯一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庄清搭着她的肩膀,幽幽地说:“你跟我说实话,你几天没睡了?”

    “我,我天天睡觉啊。”

    “别骗我了,我早就发现了。”

    庄梅低着头,好像犯了错似的,轻声说:“自到王城,也就第一天睡了一觉,到现在眼睛就没闭上过。”

    庄清抚摸着她的头,难过得声音都有些哽咽:“越来越严重了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别这样,死不了的。”

    “你这病越来越严重,却不知道病因,你让我心里很着急啊。”

    “我那天路过一家医馆,让个老医生给瞧了瞧,他说我气血充盈,经脉不乱,正常的很。”

    庄清苦笑道:“你这不睡觉的毛病谁能看得出来?哦,对了,这些天你吃不吃饭啊?”

    “也就人多盯着的时候装模作样吃点。那几个宴席不吃不好啊。”

    “你躲在房里,萍儿给你送过去的吃食……”

    “晚上没人的时候我都趁机倒给附近的乞丐了。”

    庄清失笑道:“难怪楚馆附近的乞丐越来越多了。”

    庄梅拨开他的手,说:“好了,别聊了,你先回去吧。没必要两个人盯着,我看一会就回去。我打算潜到她窗下,屋里,你一大男人,不合适。”

    庄清犹豫了下,叹口气,好吧,你小心。转身就走了。

    不知不觉,已是戌时二刻,远远的听到打更的声音。庄梅站大门口,环顾四周无人,纵身一跃而起,如同一片树叶飘落在小小的院子中。她凝神提气,轻轻走到窗下,撬开窗棂一角,往里面看去。

    此时黑云遮蔽,没有月光,里面什么都看不到。庄梅眉头一皱,把眼睛眯起来,脸颊上的肉一挤,瞳孔变成一线,如同一只猫眼,瞬间四周变得亮堂无比,赶紧往里面瞧。

    一瞧,不禁有点失望。床上就躺着三人,女人睡外边,大孩睡里边,小孩睡中间。没有男人。

    庄梅环顾四壁,陈设简陋,三个大箱子叠在墙脚,箱子上胡乱放了件男人的衣服,看来是这寡妇没缝补完的,估计就是那个陈三的。卧房里没什么值钱的物件。

    不过,令庄梅讶异的是,窗下摆着个破旧的长案,案上居然摊开一卷书,字是反着的,竹简也有些卷,看起来是发潮了,那字读起来相当不舒服,不过庄梅仔细看了下,貌似一篇论语。

    心下暗想,可能是那个大孩子白天学习的内容。这么一个人家,看这摆设能吃上饭就不错了,居然能读书识字,也真是相当难得了。

    女人一家人睡得挺香,庄梅看了会,把眼睛闭上,一阵眩晕,无力地扶着墙,喘了好一会才能睁开眼。

    她再抬眼看四周,是个杂乱的小院,没什么地方可以躲,也没有后院,或者说,墙外面是别人家的后院。庄梅看到墙角有一个柴垛,就走到柴垛后面去,也不知地面脏不脏,坐下休息。

    黑云散去一些,半个月亮显露出来,四周一片沉寂。王寡妇这里真没必要守着,人也没跑,陈三也不来。

    不过,在这种寂静的夜里,却很适合想心事。刚才庄清突然的一番询问,勾起了她心里的很多很多事。

    我到底是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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