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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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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串儿入宫的时候约莫七八岁。因为没有银子上下打点而得罪了分配差事的大太监,于是他一进宫就捞到宫中最苦、最凄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可怕差事——到东宫伺候混太子殿下。

    去东宫当差不好么?

    众太监齐齐答曰:“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咱们东宫这位小祖宗的名声不大好,可谓是人憎狗嫌、讨厌的很!宫里的奴才都怕他惧他,暗地里送他外号“混世小魔王”。这位小祖宗不光是爱玩爱闹,更爱变着法的整人,关键是他的脾气还特别的差,一旦稍不如心意,在东宫当差的那些太监宫女就倒霉了,被叉出去挨几十个板子都算是罚的轻的……

    钱串儿暗暗疑惑,当今皇上英明神武,为何不去管管这位小祖宗?

    怎么管啊?

    这位可是皇帝膝下的一株独苗,宠还来不及呢,怎舍得责罚?就连皇帝板起脸说句重话,这位小祖宗都能撒泼闹个半天,而威胁不吃饭更是常有的事。这么一闹腾,帝后二人就会心软。

    太子真真是被宠上天了,也不知以后谁能收拾他……

    听闻钱串儿领到这份差事,小太监们各个捂嘴嗤笑,话里话外皆是看笑话的意思。钱串儿却不以为然。他想,如果从现在开始兢兢业业伺候着,将这位小祖宗哄服帖了,自己总有一天能在殿下跟前排上号,等“殿下”成了“陛下”,他就熬出头了。

    这么想着,钱串儿反而斗志昂扬。

    他背着干瘪的小包袱去东宫应卯。刚一踏进东宫,还没来得及找首领总管呢,就听里头闹哄哄的乱成一锅粥。他正摸不着头脑,一个连跑带颠的小身影迎面毛毛躁躁撞到他的腿上。钱串儿一时愣住,却又反应过来,这宫里除了太子殿下,谁还能这么小?

    脑袋撞得很疼,秋衡捂着头“哎呀”叫唤一声,又斜着眼看眼前这个比自己高的小太监,目光里全是愤愤。他黑着脸正要出口训斥这人的不长眼,那个小太监忽然弯腰凑他耳边,故作神秘道:“殿下,宫里的人可是在找你?”秋衡这才想起来自己偷偷溜出来戏耍人的正经事,他连忙点头,“你快让开,别挡我的道!”被人看见就不好玩了。

    “殿下,奴才抱着你走得比较快。”钱串儿赶紧溜须拍马,说完还眨眨眼睛。

    秋衡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短腿,再看看眼前这人的腿——确实比自己长一些。又听后面乱七八糟的动静,他指着外头道:“快走快走,若被他们发现,我要重重罚你!”得了令,钱串儿连包袱也不要了,连忙猫着腰抱起太子一溜烟往外跑……

    不过,他后来还是被罚了。

    他和太子藏的太好了,以至于众人怎么都找不到,这事便闹大了,还惊动皇帝和皇后。钱串儿少不得受一通责罚。皇后甚至想仗毙这个怂恿太子的奴才。钱串儿心惊,没想到太子还算有义气,居然主动替他美言几句,又使出撒娇的绝活,围着帝后二人说了些好话,最后才改成挨板子。

    就因为这一顿板子,钱串儿一跃成为太子跟前的红人。

    ——秋衡很喜欢玩闹。他独自一人在宫里长大,也希望有玩伴,可除了婉儿表妹会陪他疯玩外,所有的人都是假意哄着他,要不就是拿父皇母后的话当令箭,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导致他越来越烦这群人。幸亏来了个钱串儿,宫里无聊的日子才有意思许多,秋衡怎么能不保下钱串儿呢?

    此后继续溜猫逗狗一整年。临近除夕的某一天,秋衡请安时发现母后要出宫,一问才知道原来母后是打算回家省亲。秋衡不乐意了,直接蹬着小短腿赖在地上干嚎了一个多时辰,帝后二人顶不住终于应允。

    母子二人欢欢喜喜把家还……结果他们一行回宫的时候,这位小祖宗面色难看极了,竟然还十分难得的独自一人安静地蜷在床上背对众人生闷气。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后,任谁来了他都不搭理,连往常爱吃的酸枣糕都哄不了了,看来这回殿下生的气很大!

    这一天是钱串儿守夜。他在暖阁帷幔外偷偷打瞌睡的时候,里头传来床榻吱嘎吱嘎的动静,想来是那人翻来覆去睡不着。钱串儿一个激灵醒过来。“殿下,殿下?”他悄声唤了几回。里面终于传来奶声奶气的回应声,又闷闷道:“钱串儿,我饿了……”

    谢天谢地,小祖宗终于肯吃饭了!

    “殿下稍候,奴才马上让人去拿……”钱串儿屁颠颠地应道。熟料里面又愤愤道:“你去!别让旁人知晓,尤其是父皇和母后。”钱串儿愣了一下,但也没多问,连忙转身去拿温在灶头上的小食。他端着漆盘进暖阁的时候,那位小祖宗已经盘腿坐在床榻边,一双眼睛有些红红的,看着像是哭过,让人心疼!

    秋衡见钱串儿不自在地打量自己的眼睛,他脑子一抽,解释了一句“我自己揉的”,颇有些画蛇添足的意思。钱串儿了然地点点头,将漆盘上的东西一一摆下来。秋衡埋头吃起来,他才忍不住疑惑道:“殿下,怎么不让皇上和皇后知晓啊?娘娘今日来瞧了好几回,眼睛都哭红了……”

    “多嘴!”秋衡一手拿着酸枣糕,一手捏了个绿团子,嘴里还塞得满满的,小脸鼓鼓的,这一句听上去更像是哼哼了。钱串儿便好不再问。待殿下吃完,他又收拾稳妥才伺候小祖宗睡下。

    吃的饱饱的躺在床上,秋衡想到在张家遇刺的事,忍不住气得翻了个白眼。

    他怎么能让母后知道自己已经吃东西了呢?在秋衡看来,吃东西便是意味着自己的让步。他必须让母后多心疼心疼些时日,记着欠自己的一个人情,他以后也好意思尽情开口玩耍……

    这么美~美地想着,秋衡终于睡着了。

    一连几日皇后张氏来东宫,秋衡都只露出一个忧伤的小背影。张氏心疼又自责。她坐到床边,抚着那张皱着的小脸,妥协道:“初苗,还在怪母后,究竟怎么样才不生气?”

    时候到了!

    秋衡慢慢地睁开眼睛,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然后才勉强道:“母后,儿臣在宫外受了惊,忧思难忘,想再出宫走走。”他说的诚恳极了,一双澄明的眸子望向张氏。张氏哭笑不得,终答应他上元节这日可以出去。秋衡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还是一副勉为其难的颦眉表情。

    待过了除夕,秋衡还没玩够呢,就被父皇告知他已经六岁了,需要正式开始上课习业。秋衡沮丧了好几日,直到上元节这一天才勉强振奋精神。

    大街上处处张灯结彩,各色吉祥的灯挂在家家户户门前,人穿梭其中,宛如徜徉天际。

    秋衡看见路上好多小朋友手里都拽着兔儿灯,他心痒的很,于是唆使钱串儿去买一个回来玩。钱串儿走后,他就被侍卫们众星捧月般地拱着立在街心,引人侧目啊。秋衡自小被宠惯了,也不知道要让,那些侍卫更是没有要太子让百姓的念头,于是一堆人继续杵着中间。

    真是当街遇上对头!

    他们立在那儿的时候,迎面来了一顶软轿,轿子周围是好几个丫鬟嬷嬷,有捧吃的,有拿绢子,就差散花的了,真是奢华的很。众人一看就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来玩。轿夫们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孩领着一帮大人立在路中央挡着道了,自然请他们让一让。

    秋衡是个横脾气。天大地大,他还从来没有让过谁的时候,这会儿怎么可能挪出位置示弱?侍卫们刚要上前出示腰牌,却又通通被太子拦了下来——秋衡才不要别人说自己仗势欺人呢,可要他让,也不可能!

    两方人马在街上对峙起来。

    轿中的人察觉不动了,疑道:“刘妈妈,怎么不走了?”

    这声音落在秋衡耳中颇有些女子娇蛮的劲道,似是挑衅。秋衡翻了个白眼,道:“大路朝天,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要我让?”里头那人笑道:“原来是个小娃娃!刘妈妈,咱们且走别的路吧,省得传出去说咱们府里欺负个小孩子。”秋衡一听这句话直接暴跳如雷,“谁是小娃娃?”他虽小,但也六岁了,好吗?

    轿帘掀开一角,探出一只芊芊玉手,手指遥遥一指,道:“说的就是你!”

    秋衡仰面望去。万千流光里,只看到那个女子的手,上面覆着一层晕黄的暖意。那人的面容隐在轿中,看不清楚,可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人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将自己瞧个清楚!他很不自在,也很不甘心地正要回嘴,那轿子里的姑娘又斥道:“还愣着做什么?”不怒自威,气势还挺骇人的!那些下人立刻掉转方向,往旁边巷子里去了,根本没给秋衡还嘴的机会,他很吐血。

    秋衡问旁边侍卫这是哪个府上的竟这么无礼,侍卫们皆摇头。钱串儿正巧抱着兔儿灯回来,道:“殿……小少爷,刚才是齐府的轿子。”

    “齐府?哪个齐府?”

    钱串儿眨眨眼,秋衡一连了然。除了齐不语,天下间哪个姓齐的会这么讨人厌?!

    他撇撇嘴,接过钱串儿手里的兔儿灯。想到轿子里那人的话,还有那只手,他觉得今天也没什么可高兴的。

    在街上继续溜达了一会儿,秋衡蔫头蔫脑地打算回宫了,没想到一转身遇上个熟人——正是上回在张府救过自己的如妹妹,身边跟着两个老妇和一个丫鬟,丫鬟与如妹妹差不多年纪。

    “如妹妹,最近可好?”

    如儿点头。她原先在张府受尽欺负,自从年前救了太子,府里对她和母亲好了许多。但这好只是表面敷衍,绝非发自肺腑,如儿很是不自在。正巧张府上上下下要瞒着太子遇袭这件事,她们母女俩便单独搬去外头的院子住,也还好过一点。如儿先前看到当街对峙的情形,已经认出这位贵人来,只是一时纠结要不要上前请安,故而一直远远跟着……

    秋衡与她们随意寒暄几句,就回宫去了。如儿望着他的背影抿唇浅笑。旁边的小丫头问:“小姐,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

    “喜鹊,以后莫说这样的话了,他是何等身份……”如儿含羞嗔怪道。

    那名唤作喜鹊的丫头踮着脚张望了会儿,又道:“小姐,等下次再见着,你可得抓住机会呀!”

    下次?又是哪一次?她很怅惋……

    秋衡六岁这一年,在元兴帝的苦整之下,他那顽劣的性子终于稍微收了一收,当然也根本没什么机会出宫去。待到七岁那年中秋,张氏回府省亲,秋衡才又大着胆子跟着去了。看着挤得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他不禁疑道:“如妹妹呢?”秋衡总是惦记着那人救命的恩情,也知道她在府里日子不大好过,所以特意特意提一提。

    太子这么一提,如儿又被找了过来,陪她一道来的,正是之前的那个丫鬟喜鹊。如儿觉得是在做梦,这一天殿下甚至亲笔替她和喜鹊做了一幅画。那人离开时,她心里满满地皆是那不耻的念头,若是能够随他进宫,该多好?

    “小姐,不知何时再能见到殿下呢?”喜鹊感慨道。

    如儿也想知道,她何时才能再见呢?若是有下一次,她定不能再白白浪费机会!

    当下一次真的到来的时候,她果然没有浪费——她让秋衡以为自己又承了她一次救命的恩情,而喜鹊却不知所踪……

    秋衡十岁那一年元兴帝驾崩。他跪在龙榻前,小脸哭得惨白。秋衡很惶恐,也很不安。

    他才不过十岁,却已经会迷惘,已经会忐忑,还会恐惧。未来会如何,秋衡根本不知道亦无从下手,只能这样一步一步往前走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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