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急什么？本来就是无望的事。”黑猫站起来舒展四肢，伸头顺着栏杆向外看去，“嗯？今天他又有兴致出来弹琴了？”
“你说段帧？”简阕也向楼中的花园看去。
花园小亭，薄纱缥缈，人影朦胧。
琴声绕梁，悠扬婉转，轻柔缠绵，让人听得骨肉酥软。
这是段帧的绝学，十几年的苦练才修来的天外弦音。
人人都说段帧手中的琴能催情，可不知道为什么，简阕总能在他的琴音里听出几分清澈洁净，回味在耳畔如深谷幽山。
他不止一次对黑猫念叨过，他挺喜欢段帧，但是黑猫不以为然。
它说段帧这种人生长在风尘里，注定根骨就是烂透了的。而简阕之所以会对他有好感，无非是因为那个人最拿手的本事就是迷惑好色之徒。
好色之徒简阕对此无言辩驳。
黑猫懒洋洋道：“对了，我刚才在想，前几天来了诸葛珃，后头就说不定还会跟来什么人。听闻炎氏少主如今离家在外游历，不受家主调遣，那上官氏呢？如果上官氏也能派少主前来，那可就是上官澈了。”
“啊，那个断袖的风流少主上官澈？如果他真人如传闻，皇帝老子把皇宫让出来怕是也装不下他。”
黑猫没说话。
简阕偏头看它，却发现它正呆愣愣地瞪着那双圆眼，盯着大堂。
“喂，喂？”简阕伸手在它眼前晃了晃，“你那俩大猫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那个人……”
简阕顺着它的视线，在楼下大堂的客人里扫了一遍，也忽地一僵。
“凌玹？”他直起身，愣了半晌，急忙转身往外走，“怎么一个人来了，我去看看。”
……
傍晚以后，渡仙楼后院的排楼已经是一片烟花色海。
客人们用过饭，可以辗转去后院继续喝酒、听曲。想一掷千金来双修的，亥时之后，皆可与中意的仙男仙女芙蓉帐掩，双修一度春宵。
但此时渡仙楼前三座围楼里，除了大堂琴师的琴音，表面绝不露半点风尘之色。
炎煜独自来到夕照阁，随小二指引，坐在大堂一角。
余光晃进一道白色身影，他稍一抬头，就看见简阕脚步轻快，正顺着旋梯从四楼往下跑。
他跑得太疾，银白的袍摆从两侧飞了起来，正好露出靴裤紧裹的一双腿，修长好看。
小二站在炎煜一边，又一次耐心问道：“客官，客官想点点什么？”
“不用多，让厨房挑几道今儿晚上做得精致的上。”简阕跑过来便笑着吩咐道。又问炎煜：“凌少爷喝酒么？”
炎煜：“不。”
“是是。”小二风风火火地跑了。
简阕毫不客气地在炎煜对面坐下，道：“大少爷怎么一个人来？这会儿雅间都满了，坐在这，不是等着让人拿少爷你的美色下饭？”
摸着良心说，他真不是专程找他来撩骚的……
然而炎煜从一进大堂就粘了满身视线，他才想也没想，心直嘴贱。
炎煜：“你现在不忙？来陪坐，我要不要付你银子？”
简阕一时没听出他意味深长，道：“凌少爷既然来了渡仙楼，当然是简阕做东。”
“这么说，你要白白陪着我了。”
简阕呆了呆，半晌才明白过味来，轻笑了一声，“是啊，白陪，不收你银子，客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