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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歧一愣，忙将凑到嘴边的茶杯放下，转过头来，直视秋儿，皱眉问道：“什么？”
秋儿左右观瞧手中的金元宝，随口反问道：“什么什么？”
骆歧道：“你说昨天你还服侍过他？”
秋儿将金元宝紧紧的握在手里，点头道：“对啊，就昨晚三更上下。不过聂老爷现在的身子可大不如从前了，不到一刻钟就漏了，搞得妾身好不舒爽，最后还是靠……”
说着将右手伸出，并着食中两指，冲着骆歧不停的弯曲又伸直。
骆歧哪管她靠什么解决问题，心里波涛已起，暗道：“聂云宫没死？”
问道：“我问的是聂云宫。”
秋儿似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道：“武帝城除了他老人家，有谁还称得上这一声聂老爷啊？”
骆歧茫然不可置信，沉思前后，又想起了商道中的那一堆烂肉，心道：“不可能，聂云宫是我亲手杀死的，绝不可能有假。”
摸了摸背上的骨刀，忖道：“骨刀在这，如不是真的聂云宫，怎会随身携带着骨刀？”
又想：“莫非那人骗我，他并不是聂云宫？只是一个无名之辈，抢了我的骨刀？”
当下不是计较欺骗不欺骗的时候，再问道：“你确定就是聂云宫？”
秋儿百般无奈，如不是得了这么一大块金子的赏钱，只怕立时就要瞪眼生嗔。
但金子到手，确实也不能得罪了客人，只得点头道：“确定，确定。”
骆歧“嗯”了一声，寻思：“那一定就是那窃刀贼在骗我了，且先问问无欲散人在不在聂府。”
当下如实问询，得到的却是秋儿这样的回答。
“无欲散人与聂老爷乃至交好友，武帝城无人不晓。前日听聂三那狗东西说，无欲散人来聂府盘桓一日，却没等到聂老爷回来，便早早离去了。”
骆歧挑眉道：“聂三是谁？”
秋儿道：“还能是谁，聂老爷那远方的侄儿呗，整日价仗着聂老爷的名头来咱们这儿吃白食，不给钱也就罢了，还爱打人。”
说着妙目一红，泪水已落，倏忽站起身来，探手褪下了衣衫，撅起白的屁股对着骆歧，道：“公子您看看，这就是前天那聂三打的，一巴掌用了老大力了，这都快三天了，还是消不掉。”
骆歧才不会去看她那恨不能凑到自己脸面上的屁股，转过来身去，自顾沉思：“聂云宫既然没死，再杀一次也无妨，既然无欲散人不在，那正好乘着今夜下手。”
但又不知这秋儿的言语是否真实，当下问道：“你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秋儿见自己的诉苦言痛得不到安抚，心里好生失落，穿上了衣衫，漫不经心的答道：“骗你作甚？”
说罢似想起什么，忙再道：“啊，对了，公子来到之前，聂府家丁曾来过，带了春儿、夏儿、冬儿她们三个去了聂府，说是要服侍聂老爷。”
骆歧挑眉看她，问道：“你怎么没去？”
秋儿面上大起失落之意，幽幽一叹，道：“唉！妾身当时正在听一个穷酸书生读酸诗，没三两银子，就爱喝酒吹牛，耽误了我跟聂老爷的大赏擦肩而过，实在可惜，可惜之极，唉……”
长叹过罢面色陡转欢喜，捧着金锭道：“不过好在遇到了公子，您可比聂老爷大方多了。”
骆歧要知道的已都知道，既然无欲散人不在，那么聂府便再无危险。当下也无心在这青楼之中多做耽延，起身道：“你自己玩吧，我先走了。”
秋儿一怔，问道：“公子去哪啊？”
骆歧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大踏步走到门前，开门去了。
他有心在青楼玩玩，一解肉体之欲，但心中总觉愧对晏予，加上那秋儿刚才所说的话语很让他反胃作呕，故而作罢。
一边走，一边摇头暗道：“刚才还在服侍别人，现在又来……好在我忍住了，真他娘的恶心。”
快步自百丛中走过，理也不理那前来问询去处的老鸨子，径入街道之中，隐在了人群内。
聂府就在街头一里外，骆歧脚步不慢，不一会便可去到。
但他没有着急前去，而是返回了客栈，拾阶上楼。
来到卧房之中，寻到那盛装小蛇的盒子，心想：“单论武艺，我虽不惧那聂云宫，但若是再碰到三十六天罡剑客，未免费力，还是先下毒，再出手。”
敲定了注意，便提着木盒，走出客栈，直向聂府而去。
来到聂府墙外，骆歧打量了一下四周，寻了一处无人的所在，翻墙而入。
他轻功高绝，行走之时声响微末，如非听力极佳，或身有真气修为的玄门中人，根本难以听到。
脚踏青草，手提木盒，循着灯光来到一处卧房外。
倚窗细听，但闻内里喧闹之声此起彼伏，好似一群浑人正在赌钱饮酒。
骆歧用口水沾湿了右手食指，在窗纸上轻轻一戳，独眼内观，但见是十余位身着锦衣劲装的长身大汉，或坐或立、或脚蹬木椅、或举坛长饮、或大摇筛盅。
酒气飘散，汗臭四处，呼啸喧闹，嘈杂不绝。
一柄柄长剑随处丢放，有无鞘之剑正落在窗户下方、骆歧眼前的小几之上，精光流转，寒气逼人，不想可知，定非凡品。
能佩戴此剑者，又岂能是普通护院家丁？此十数人定是那三十六天罡剑客。
这些人都参与了灭杀元家之斗，乃元希风的生死仇敌，该当尽杀。
骆歧冷眼观瞧，继而轻脚退入了黑暗之中。
查询左右无人，这才将木盒轻轻打开。
但当放眼内观，不由得愣住了。
原本十条一般大小的赤色小蛇竟然只剩下了一条，肚腹肿胀，双眼紧闭，趴伏在木盒内，任凭骆歧左右拨弄，始终不见醒转。
骆歧暗道：“难道它吞食了同伴？”
这才想起，小蛇奔行一路，本已疲累饥饿，自己却给它们关在了木盒之中，不得进食，是以只能同类相残，以求填饱肚腹。
骆歧大感歉仄，暗骂自己失策。
但那小蛇趴伏内里，也不知是死了还是在沉睡。
摸了摸蛇身，只觉在轻轻蠕动，骆歧放下心来，暗道：“还好没死。”
这小红蛇毒性甚厉，但也不是最厉，咬人之后总得两刻上下才得毒发而死。且咬中之后毒气便会向心脉处蔓延，毒气所经之处青黑麻木，正可限制敌人的行动能力，也留下了充足的时间以供骆歧提刀杀人。
如此助力若是失去，骆歧自然免不得可惜。好在并没有死去，颇感幸运。
捏起来前后打量，但见它除了肚腹肿胀之外，并无丝毫异样，可任凭他如何摇晃摆弄，就是不醒。
大敌在前，小蛇又长眠不醒，骆歧想要去召唤城外的众白猿，却忽想：“武帝城中武士众多，需无声无息的行事。若引了武士来援，我虽不怕，可未免内中会有不明前后的无辜之人，尽数杀之终究不妥。”
当下再将小蛇放入了木盒之中，想了想提着不很方便，便给塞入了身旁的长草丛内。
抽出骨刀，暗道：“还是自己动手吧。”大踏步来到了门前。
十数九转武士，杀之并不费力，骆歧起脚踹破木门，抢入内里，乘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手起刀落，已杀十二人。
凉气入体，天地一片泰然，骆歧恣意享受的同时，留下了一个坐在椅子上，正手拿筛盅，满目惊恐的大汉没有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