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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歧左手一摆,道:“你们都散去吧,各回各家,再也不要出来。”
众兽奔走、飞鸟升空、蝶虫远去,方才还一片密密麻麻,瞬时恢复了平时的冷清。
晏予笑道:“你太坏了,那么多品种绝妙的鸟儿,你偏偏选中了这一只小麻雀。”
骆歧挠了挠头,道:“也不是我坏,实在是不知道那豹先锋究竟有没有作恶之心。”
当下唤来豹先锋,道:“夺舍吧,给你寻来了一个好皮囊。”
豹先锋撇着嘴,道:“让那个小妮子来帮忙。”
骆歧道:“怎么帮忙?”
豹先锋道:“你又没有真气,一杀还未功成,又没办法控制七杀血气,只能让那小妮子的真气来帮我夺舍了。”
骆歧“哦”了一声,如实与晏予说了。
晏予想了想,道:“先给那讨人厌的黑羽大鹏鸟赶走,再帮他夺舍。”
骆歧点了点头,迈开了大步,登上了矮峰顶。
昂首天半,与大鹏鸟对视良久,这才长啸一声,取出了笛子,高声吹奏起来。
笛声虽很响亮,却终究不能传至高空之中,更不能传入大鹏鸟的耳中。
骆歧一曲吹罢,大感无奈,看了看身旁的晏予,耸着肩说道:“它听不到。”
晏予道:“你继续吹,我用真气将笛声送上去。”
说着右手微抬,青光陡起,天地都似寒了三分。
笛声在青光的包裹之下,果真直冲上天。
黑羽大鹏鸟先还疑惑,但随着笛声入耳,忽觉自己的心神竟猛地一颤,险些失守。
它不由得惊吼出声,双翅震动,远远避开。
待得大鹏鸟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尽头,骆歧才止住了笛声,道:“它还会回来吗?”
晏予道:“这万兽山庄的控兽诀对妖兽的克制极大,那大鹏鸟很有灵性,与人无异,受了此般惊吓,想来是再也不敢回来了。”
骆歧“嗯”了一声,道:“那好,现在帮他夺舍吧,总也不能做那无信之人。”
晏予摇头一笑,延出真气渗入到骆歧的脑海神府之中,小心翼翼的包裹住豹先锋的灵魂,游经络,现世间,复送入那呆头呆脑的小麻雀体内。
豹先锋的灵魂虽已很脆弱,却也远比那麻雀了得。一经入体,立时夺舍成功。
它“叽叽喳喳”的乱叫不休,猛地在骆歧的右手之上狠啄一下,以泄心头之恨。
骆歧笑道:“你就知足吧,赶紧走,再不走小心我反悔,一刀宰杀了你。”
彼时盛名震无疆的九转陆仙强者豹先锋,时过境迁,竟沦为一只体小身瘦的麻雀,当真是天道伦常,谁能说得清楚?
麻雀振翅远去,骆歧拉住晏予的左手,道:“咱们也走吧。”
晏予“嗯”了一声,不无留恋的俯视矮峰下的山谷,道:“日后若有机会,我还想回来。”
骆歧道:“我能陪着你吗?”
晏予不言,只把西天红霞罩在了脸面之上,愈显美艳。
海中大鱼很多,骆歧一曲未毕,便有一只体肥态憨的海豚自湛蓝色的海水之中探出了头来。
海豚亲人,比之其他海鱼要温顺很多。
骆歧伸手揽住了晏予的腰肢,只觉轻轻一握,既苗条,又柔软。
他温柔一笑,跳到了海豚的背脊之上。
豚破重浪,一去数里。
茫茫大海,无边无际,路途之中更无一个小岛入眼。待得那海豚游得累了,骆歧便再唤来一只,移身其上,穿水而去。
前后半个月,二人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道虚幻的黑影。
是高山,是无疆世界最南端的高山。
骆歧欢呼一声,大表心中欢畅。晏予也是满面欢喜之色,任凭骆歧的双手抱在自己的腰间,斜靠在他的怀里,久久不愿离去。
这半个月来,她无一日不在问询自己的内心,问询自己究竟对骆歧的情感是不是真正的爱意。
思前想后,终于确定了本心,也坦然接受了这个披着小师弟身躯的陌生人。
骆歧与她一般,也在暗问本心。他固然很爱嘻嘻,但想相隔两世,嘻嘻更已为人妇,即便深爱,又能怎样?
虽然邱夷光有着嘻嘻的面容,可她不是嘻嘻,骆歧的心里清清楚楚。
他将头脸埋在了晏予的长发之中,柔声问道:“你愿意跟我结做伴侣吗?”
晏予没有答话,骆歧心下惶惶,也不敢再问。
待得二人脚踏实地,晏予回望苍茫大海,才正色道:“我先去大雪山宗,禀明离去之意,然后……”
说着低下头来,低声道:“然后咱们俩……咱们俩……”
骆歧已知她心,上前将她搂在了怀里,道:“你想去小岛,咱们就去。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晏予“嗯”了一声,带着温馨与欢乐,吃吃的笑了。
初露之柔情,是最能令人放下一切欲望的情感。骆歧已不再想着济危扶困,更不再想着杀尽天下的恶人。
他只想,能与晏予相守一生,白头到老,便已知足。
二人踏着欢快的脚步,行走在南疆的茫茫群山之中。
走得累了,骆歧便唤来一匹野马,共乘其上,衣袂同飞。
晚间,寻了一个干燥的山洞,升起了火堆,烤炙了在山野之中挖掘来的红薯、茯苓等物来吃。
好不自在,好不欢畅。
肚腹一饱,欲念便起,和着山洞之中的温暖火光,骆歧缓慢褪下了晏予的衣衫。
晏予眼含秋波,低声道:“这样好吗?”
骆歧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很好。”
还未绽,忽有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在不远处的黑暗之中响起。
“哎呦,大师姐,你真这么狠心啊。”
骆歧心头一震,忙拉过身旁的衣衫,将晏予的娇躯掩住。
凝眸洞外,但见荒野幽暗,哪有人影?
正疑惑间,忽见数道流光自远天划过,有红有紫,有青有蓝。
流光之中传来一道冷冽的女子声音,“不狠心,你焉能长记性?此去阴阳迷宫三万里,想得仙人遗物,你自己徒步走去。”
那清脆的女子声音叫道:“走就走,你当我走不动啊。哼!路上要是再遇到乌衣帮的子,我再嘣嘣了他。”
那冷冽的女子声音喝道:“你若不想要右腿了,就随便。”
言语甫毕,流光陡地加速,倏忽已消失在了天地的尽头。
骆歧与晏予的浓情蜜意在这几声交谈之中消散殆尽,二人不无遗憾的穿好了衣衫。
晏予为骆歧束住长发,柔声说道:“等明日我再……我再给你。”
骆歧“嗯”了一声,道:“那是谁啊,真是大煞风景。”
晏予摇头道:“不太清楚,但刚才那人说要去阴阳迷宫,难不成阴阳迷宫的事情被传出去了?”
骆歧道:“这种事情是遮掩不住的,唉!大雪山宗此次要获得仙人遗物,只怕是难了。”
正说着,忽听那清脆的女子声音再度响起,“咦,是谁在那边生火?”
声音已近在不远处,骆歧与晏予齐齐看去,但见夜幕下,一个身着宽大灰袍的少女正大跨步走来。
待得走近,“哈哈”一笑道:“真是巧啊,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也能碰见熟人。”
晏予见到来人,俏面之上忽露一丝喜色,道:“原来是百草堂的相使世妹。”
说着走出山洞,拉起了相使的右手,请入洞来。
骆歧面露疑惑,凝眸相使,但见她个头不高,比之身高约莫一米七的晏予还要低上不少。面皮白嫩,很是可爱,也很是秀丽。只是那一身宽大的灰袍不很美丽,上绣一株翠绿色的小草,随着灰袍的翻卷而舞动,很是无依无靠。
相使方才走入山洞,鼻头一皱,似嗅到了什么,不无疑惑的看向晏予,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骆歧的身上。
晏予面色一红,道:“这是我九师弟骆歧……哦不,骆轩。”
相使“嘿嘿”一笑,道:“晏世姐,你不会是……”
说着窃笑不止。
晏予大是窘迫,忙道:“没有……哪里……才不是……”
支支吾吾,言语混乱,更引得相使捧腹。
骆歧也觉羞愧难当,咳嗽了两声,道:“我去捡一些柴来。”
说着迈步走出了山洞,寻了山野之中的黑暗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