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莞尔坐在床榻上，看着景行翻身，仿佛通过他在看她思念着的人。
壁儿拿着几套素服走了进来，放在一旁的桌上。
“小姐，衣服已经送过来了。”壁儿说。
如今太后重病的消息已经对外宣称，而且病入膏肓的消息越传越多，各处都已经知道太后命不久矣。皇后已经开始给各宫准备了葬礼用的丧服。
“拿去都试试吧，皇家的葬礼，我平庚王府要得体才是。”陆莞尔抱起景行说。
“是。”壁儿将衣服拿出去
不一会壁儿就匆匆忙忙跑了回来：“小姐，太后娘娘，薨了。”
距离皇上与太后交谈不过五日，太后终是在病情和心情低落中去世。
载光二十五年初春，太后薨逝。
这比前世要提早了至少三年的时间。陆莞尔心里些许难过，上一辈子的恩怨是终结了，现在只剩下了这辈人的讨债。
太后葬礼，由八皇子裕太亲自主持。
葬礼三日，举国悲痛。
陆莞尔随着各宫娘娘站于后头，跟着一众王妃跪地祭拜，夜间轮流守夜，直至天明。
最后一夜，陆莞尔按照安排来到的大殿灵堂。
今晚一起守夜的还有五皇子裕济，在他身后是挺着大肚子的莫柴儿和八王妃白芯蕊。
陆莞尔走进来，安静的上了香，来到身后跪在了蒲团之上。
白芯蕊顶着素帽跪在一边道：“你还有景行要照顾，下半夜还是回去吧。”
陆莞尔看着眼前的太后灵位，说：“无妨，画瑶公主在敏昭阁休息，她会照顾。现在需要休息的应该是五王妃才是。”
许久的未见的莫柴儿圆润了很多，听说她怀的这一胎十分辛苦，有几个月都未曾出过慧妃宫。陆莞尔心中在想，同样都有着商国血统的异国公主，慧妃娘娘疼爱莫柴儿，将她视为儿媳。为什么太后一定要对敏昭公主咄咄逼人？
不过这已经是陈年旧事，多想也无用了。
白芯蕊轻声说：“昨日贵妃娘娘哭晕倒在这里，一直念叨太后娘娘的好。皇后娘娘感动让贵妃娘娘为其守孝，明日就会跟着送葬一同去行山。”
行山皇陵。
陆莞尔点头。陈贵妃恐是没想到，自己在太后面前表达孝心，想赚的个朝野感动，却被皇后送去行山。
大家心里都清楚，陈贵妃这次是给搞砸了。
白芯蕊接着说：“礼部说，还要请一位王妃陪同守灵，按理说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四王妃，可是四王妃现在担着太子妃之责，离不开，现在要重新选人。”
白芯蕊低头说：“这个责任恐怕要落在你的头上了。”
陆莞尔心中一怔，自己确实没有想到守灵一事。四王妃走不开，五王妃身孕，六王妃有皇后罩着，八王妃过不久要与八皇子去西北巡查，算了算去，只有她自己最为合适。
陆莞尔跟着木鱼声叩了一下头，抬头对刚刚一起直起身子的白芯蕊说：“如果是我，躲也躲不掉，便去了吧。”
白芯蕊回应说：“行山艰苦，这守灵时间不短，你该如何与贵妃相处？而且景行年幼，需要母亲。”
“那就带着他一起走。”陆莞尔说，“行山虽然偏远，但也安静，没有那么多束缚，应该比宫里好很多。”
只要能离开宫，陆莞尔就可以出去西南找裕晞，她现在很是想他。只是可怜景行，什么还不知道的时候就要跟着自己去那荒凉之地。
白芯蕊微微叹息，看陆莞尔已经接受了这个可能，也不多说什么。她原本是想让陆莞尔想想办法，脱了这差事，但是她好像还能接受。
陆莞尔继续叩首，当她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双黑靴走过来。
“你随本王出来一下。”裕济的声音响在陆莞尔的头上。
陆莞尔抬起裙子起身，跟着裕济走出大殿。
“刚才你和八王妃的话我都听见了。”裕济敲着栏杆说，“我会找父皇去说，让你不用过去。”
陆莞尔摇了摇头说：“无妨。现在的局势因为太后娘娘的去世多少有些变化，你们要做的稳定下来，多安慰陛下，你不必为了这点小事让皇上心生不悦。不过是守灵而已，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无事的。”
“守灵最起码三年光景，你要带着景行在行山待上三年吗？”裕济低声问着。
陆莞尔看着裕济想起前世的今年，摇摇头说：“不会。如果你继承了大统，你和裕晞都会接我回来的。”
还有半年，大昌江山易主，陆莞尔相信裕济会看在裕晞的份上，将自己从那里接回来。不过半年而已，坚持一下就熬过来了。
裕济没有明白陆莞尔的意思，只想她是在宽慰自己，相信自己会赢得党争，夺得皇位罢了。
陆莞尔接着说：“去行山我也有我的打算，那里僻静少人，又有那么多年把守，想必是安全的。即使我离开那里，景行也会安然无恙。五殿下，我——想去西南。”
她低眸说：“哪怕看不到人，听到一点消息也好，让我离他更近一些。”
这几日，真相和事实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想暂时逃离，去见裕晞。她不是一个坚强聪明的人，所以继续一个依靠，让自己走出这份压力。她想，裕晞亦如此。
裕济没有回应，松开了刚刚握紧的拳头。
“好。”他说，“去了行山，我会给你安排。”
“谢谢你，裕济。”
太后出殡当日，圣旨一下。
陆莞尔和陈贵妃随着前去守灵的消息传遍天下。
裕晞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
五天间，太后薨逝，莞莞守灵。裕晞在军中发了好大的火气，一人提剑毁了大半个村庄。
这些北驰村庄好说好商量的还要拒不提供粮草！那他就让他们见证一下什么是铁蹄北上，让他们老老实实的自己送过来！
莫言卿听到消息感到军营的时候，裕晞已经坐在了粮草堆上独自喝着闷酒。
裕晞的酒量不好，但是这一年他已经长进了不少，每每想念莞莞的时候，他都会喝酒用来迷惑自己，只有这样，梦里才能见到她。
他现在好想抱抱她，告诉她自己现在有多难受。他还没来得及去问皇祖母为什么对她母妃如此无情，他还没有听到皇祖母亲口与自己说声对不起，她就去世了。
莫言卿要说什么，就被旁边的林京拦住。亲人逝世，裕晞远比他们更心疼。莫言卿想了想，退后一步，任由裕晞喝的烂醉。
裕晞躺在草堆上，看着现在还是北驰的天。江山千里，他一定要回去，名正言顺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