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桌的人霎时便把目光聚集到了桑茶的身上。
僖嫔这话分明是逼着桑茶摘下脸上的面纱。
“娘娘......”硕色夫人欲要起身婉言回绝，却被桑茶一把拉住。
今日她无论如何都是要摘下面纱的，即便不是在这满月席上，也会在别处。
“小女子面容丑陋，还请娘娘恕罪。”桑茶先是告了罪，继而抬手慢慢摘下脸上的面纱。
只见一双美目之下，脸颊两侧果然长满了红疹，星星点点地分布着，衬得整张脸都红红的。
桑茶咬着嘴唇，看着旁人的指指点点，似是有些羞怯。
她拿起筷子，将桌上的一些食物夹入碗中，动作轻慢，规矩得很。
“多谢娘娘赐食。”桑茶用了些膳食后，便起身谢恩道。
“你喜欢便好，瞧着你脸上的疹子有些严重呢，本宫宣太医来给你瞧瞧可好？”僖嫔目光中的热切少了几分，却也不曾放弃所有对桑茶的怀疑。
“小女子怎敢劳烦娘娘，不过是有些过敏，回府中吃些药，过几日也就好了。”桑茶浅笑着，双眸看不出任何端倪。
“桑茶姑娘头一回入宫便如此知书达理，泰然自若，这气度真不像是庶女，倒像是嫡出的女子呢。”僖嫔笑了笑，不明意味地夸赞道。
“娘娘过奖了。快将面纱戴上，莫再冲撞了娘娘。”硕色夫人起身替桑茶谢了礼，又故意借口说辞让桑茶能够重新带上面纱。
“娘娘，几位阿哥携了贺礼前来，如今正在外头候着呢。”一个小太监欢欢喜喜的上前来说道。
“快请各位阿哥进来。”僖嫔笑着起身说道。末了，她的目光扫到桑茶脸上，有一丝奸邪的意味。
“儿臣给僖嫔娘娘请安。”太子带着四爷、五爷、八爷、九爷等人一同前来。
“各位阿哥有心了。”僖嫔一脸笑意。
“今日是十八弟的满月宴，我等自然是要来凑个热闹的。”太子看着僖嫔，行为恭敬，笑意深沉。
桑茶瞧着他们两人那欢快的样子，心里的恨意霎时窜了出来。、
胤祺目光扫过殿中的众人，一众是些命妇，在角落里，却有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他仔细瞧了瞧，目光微微一颤。
“五爷可是在瞧硕色大人的女儿？”僖嫔这双眼睛倒真是精明，只一眼，胤祺的举动便被她发现了，又或者，是她故意为之？
胤祺还未说话，僖嫔便前去拉过桑茶带到殿中心来。
“这姑娘为何蒙着面纱呢？”十爷开口问道。
“这姑娘来时脸上起了疹子，故而蒙着面纱。”僖嫔近看着桑茶，目光落在她的面纱上，嘴角一勾。
“原是如此。”十爷点了点头说道。
“姑娘可愿摘下面纱让我们瞧瞧？瞧着姑娘面善，倒像是一位故人呢。”胤礽一手搭上胤祺的肩膀，谈笑间加重了几分力道。
桑茶抬眼未做声，看着胤礽那满脸的笑意微微抬起手来，再度卸下面纱。
硕色夫人无从插话，但瞧着今日之事，想来桑茶的过往与宫里倒有几分牵扯。
“这容貌似乎在哪儿见过呢。”十爷瞧着桑茶，脑子里努力回想着。
“我瞧着，倒和从前的一位御茶房宫女有几分相似。”胤礽直言说道。
胤祺看着桑茶眸色冷淡，而胤禩，像是在极力辨别一般，目光始终落在桑茶身上。
“二哥此话有理！”十爷霎时反应过来，深表赞同。
“五弟，你觉得呢？”胤礽绕了个大圈，最终问胤祺道。
“她不是苏清越，是瓜尔佳·桑茶。”胤祺像是完全不认识桑茶一般，冷漠得没有一丝情感。
“这位姑娘双手纤细，且这双眼睛很是动人，确实与苏清越不同。”胤禩跟着说道。
“也是，御茶房的宫女整日做活制茶，怎会有这般细嫩的手。”十爷立马改了立场。
“世间相像之人多了去了，何足为奇。”胤禛此时开口，倒是和五爷与八爷站了统一战线。
“几位阿哥快入席吧，这桑茶姑娘也不会跑，何故站在此处说话。”僖嫔趁机插话，扯开了这个话题。
“从前倒是没听说硕色大人有个女儿，不知桑茶姑娘芳龄几何？”九爷落座后问道。
“小女子今年已有十八，从前在翠华山住着，未曾进过京城。”桑茶语气柔柔地说着，双眼含情脉脉，甚是娇羞。
胤禩听着桑茶的声音，有些难以辨别。从前的苏清越从不会如此说话，她果敢直接，如同一道热烈的光；而眼前的女子虽说与苏清越有几分相像，可这性情确实相距甚远，她便如同一弯清泉，温柔多情。
胤礽看着桑茶，似乎依旧怀疑她的身份。
今日胤礽突然到来，句句直接针对她，想来是僖嫔派人报了信呢。
这样也好，起码能直接说明他俩之间有所牵扯，也不必她费尽心思去求证一番了。
桑茶迎上胤礽的目光，莞尔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方才见五爷瞧着桑茶，又知她是硕色之女，莫非你们是旧相识？”僖嫔借着胤祺挑起话题。
“不过是此前去硕色大人府上做客时见过一回，算不上相识。”胤祺目光冷冽地看着僖嫔，让人不寒而栗。
“本宫瞧着还以为五爷倾心于桑茶姑娘呢。”僖嫔嬉笑着打趣道。
“娘娘莫要开这样的玩笑。”胤祺立时说道，言语间有一丝怒气。
胤禛全程看着几人之间的暗斗，一语未发，眼前这个女子的确是有意思。不管她到底是谁，轻易便能掀起宫中的争斗，确是颗极好的棋子。
“桑茶姑娘头一回入宫，咱们莫要吓坏了她才是。”十爷见话题一直在桑茶身上，不免为她解围道。
“今日是十八弟的满月宴，倒叫桑茶姑娘做了角，确实不妥。”胤禩附和道。
“确实。嬷嬷，去将十八阿哥抱来。”僖嫔对着身旁的奶娘说道。
桑茶戴上面纱继续低头用着膳食，任由那些人瞧着自己，愣是一语不发，像是未曾瞧见，未曾听见一般。
席面上，众人各怀心思。
迟早是要经历这么一场的，迈过了这道坎，前方便是一片光明。桑茶心里暗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