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体质太差,欢欢突然出现了药物不良反应,好在发现及时,医生换了次激较小的药后,欢欢很快没有什么大碍。
待欢欢睡着,沈乔走出房间,坐在沙发上默默流眼泪。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眼泪就一直伴随在沈乔身边。
坦白说,她很讨厌这个爱哭的自己。
在外人面前,她永远都是有着钢铁般意志的女强人,雷打不动,风吹不倒的波澜不惊。而实际上,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强。
真的经历太多太多事了,一茬接着一茬,仿佛没完没了。
她有时候甚至怀疑,是否劫难跟她有仇,总喜欢像鬼一样粘着她,就是要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她还没辙。
所以,她除了咬牙忍住,实在受不了了,通过哭泣释放一下压抑的心情,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仅仅是她自己痛苦也就罢了,可为何还要牵连她无辜的孩子和老公?他们做错了什么?沈乔真正难过的地方,在于此。
陆景坐到沈乔身边,轻轻搂住她,语气温柔,“沈乔,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在这里。”
若是在以往,沈乔可能想也不想,直接趴在陆景的肩膀上嚎啕大哭,但是她不能一直这么自私。
她明白的,陆景比她还要难受。陆景将所有的苦藏在心里,反过来安慰她。那么陆景自己呢?谁来安慰陆景?
尽管她和陆景没有登记,但他们依然承认彼此是夫妻,身为妻子的她,是不是也该体谅一下他做老公的难处,给他一些应有的关怀?
沈乔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认真地注视着陆景,“我没事,不要担心我。你累了吧,去卧室休息一下,好吗?我去做晚餐,做好了,我叫醒你。”
陆景眼眸微湿,握住沈乔的手,目光真诚,“沈乔,有你和孩子在,我怎么会累。要做晚餐的话,我去做,你休息一下。这段时间,最辛苦的是你。”
沈乔坚持,双手捧住陆景英俊的脸,含泪而笑,“老公,你不要再跟我争了,好吗?这么多年,你为我做的,为欢欢做的,我都看在眼里,你的苦与乐我不是不知道。听我的话,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陆景的心一寸又一寸疼起来,是那种温暖又愧疚的疼,“沈乔,你对我真的太好,其实,我为你和孩子做的太少太少,我不是个称职的老公和父亲。你越是对我好,我越是觉得你对你的亏欠越多。”
沈乔在陆景唇上落下一记轻柔的吻,拥他入怀,“你不欠我,真的。夫妻之间哪有什么欠与不欠,不都是心甘情愿的事么。怎么叫付出多,怎么叫付出少?
你我都在为这个家锲而不舍地奉献自己的爱,这爱离不开物质,也离不开感情,没有矫揉造作,有的只是携手共余生的旅程,这难道还不够么?
”
陆景握紧了沈乔的手,声音有些战栗,“沈乔……”
沈乔笑容迷人,抚了抚陆景的短发,“乖,去休息一下,好吗?”
陆景终是答应,回了卧室。
吃晚餐的时候,沈乔叫醒了陆景,欢欢也醒过来。
虽然欢欢还是不和沈乔以及陆景说话,值得欣慰的地方是,欢欢不再眼神空洞地喊着“我要回家,回家……”,他知道自己拿起碗筷吃饭,而且吃了很多。
欢欢有好转的迹象了,沈乔同陆景感觉到黑暗生活里渐渐有了光,虽然不过是一束很细很细的光线,但只要他们沿着这束微弱却不磨灭的光继续走下去,总有一天,绚丽的彩虹就会朝他们迎面绽放而来。
人的确需要忍住眼泪去一步一步走过生命中那些岁月的刁难,可这过程究竟有多漫长,连当事人都不得而知。
清明。
沈乔与陆景给已故的亲人们上过坟后,在玉姐的墓碑前停下。
“妈,原谅儿子这个时候才告诉您欢欢已经找到。”陆景跪在地上,黑眸里晶莹闪烁,“那时的欢欢情况不太好,儿子不想在那样糟糕的状态下,告诉您实情,儿子怕您泉下担心。
现在欢欢的情况有所好转,虽然还是不说话,但至少,他知道自己吃饭,看东西时,眼睛有焦点了。
妈,我想您是能看到欢欢的,我相信这世间有那种神奇的力量在。因为有一天晚上,我看到欢欢在拿着您的照片看,他冲着您笑了,那是他回到家那么久之后,第一次笑。
紧接着第二天早上,欢欢就朝我和沈乔露出笑容。要知道,在这之前,欢欢看着我和沈乔的时候,都是眉头紧蹙,一脸忧郁。
我和沈乔看到他朝我们笑,我俩开心地紧紧抱在一起,那种感觉比欢欢刚出生还要美好。毕竟欢欢的心灵受到严重创伤,他重新会笑了,说明他正在一点点走出过去痛苦的阴影。这是好事。我和沈乔的努力没有白费。而且,我觉得这也离不开您的功劳。
妈,请您保佑我们一家人,尤其是欢欢,让他快点好起来,回到那个活泼聪明的小男生,好吗?倘若有来世,我希望我们还是母子。我和沈乔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好好照顾彼此,还有欢欢,您放心就行。
爸也挺好的,虽然过去那段日子,他因你的离去一蹶不振,好在后来,他慢慢走出了伤痛。我知道爸比我们早一些来过了,他肯定和您说了很多话,哭了很久,他不想我们看到他伤心,所以不愿和我们一起来。
妈,告诉您一件事,爸还在经营着那家餐馆,生意很好,已经开了好几家分店。每次有新店开业,爸都要感慨一番:要是你妈活着多好,我就能带着她去每家分店尝尝她最喜欢吃的那些饭菜了。
假期的时候,爸会带着您俩以前的合照去旅行,每到一个地方,爸
都要拿出您俩的合照再次合影。爸大概是当成一种心灵寄托吧,带着您去旅行。我猜,您应该是跟随在他身边的。
妈,等欢欢彻底康复了,我和沈乔就去民政局领证,一定要领证。这么多年,我和沈乔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最终还是离不开彼此,虽然那一张结婚证早已承载不了我和沈乔岁月深长的感情,但感情终究是需要仪式感的,这是对我们感情的一种尊重。
等我和沈乔领了结婚证,我们会拿来给您看,也会给我的养父还有岳父岳母看,你们一起为我们开心。我相信,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回到家,陆景为沈乔开车门,沈乔下了车。她正准备挽着陆景的胳膊踏进大门,不料抬头的一瞬间,猛然看到眼前站着的人,她怔住,混烫的泪夺眶而出!
陆景亦是惊讶得立在原地。
“晴儿……姐姐不是在做梦吗?是你么?真的是你么?”沈乔不禁捂住唇,身体因激动而战栗不止,两脚像是突然就不听使唤,怎么也迈不出去。
苏晴儿早已泪流满面,她张开双臂,飞奔进沈乔的怀抱,“姐,是我,我是晴儿!姐……”
领着苏晴儿来到客厅,沈乔心疼地触摸着苏晴儿消瘦的脸,“妹妹,苦了你了。”
苏晴儿唇边划过浓郁的苦涩,笑着摇摇头,“姐,我做错了事,受苦也是应该的。好在我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我诚心悔过,我在里面好好表现,不但减了刑,还获得了假释。说真的,出来的感觉真好,我从来没觉得自由这么伟大和珍贵。”
陆景眼神柔和地看向苏晴儿,“晴儿,既然获得了假释,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和沈乔说一声,我们可以去接你回来的。”
苏晴儿神情严肃,“今天是清明,我知道你和我姐会去给已故的亲人上坟,你们心情或多或少都有些压抑,我不想麻烦你们。再说,我自己回来,还能给你们一个惊喜,缓解一下你们的郁闷。”
沈乔捏了捏苏晴儿的脸颊,眉眼间尽是宠溺,“晴儿,你长大了。”
苏晴儿搂着沈乔,额头贴在沈乔的额头上,“我的姐姐和姐夫都对我这么好了,我再不懂事,天理难容了。”
这时,欢欢从卧室里探出了头,好奇地来回看着沈乔和苏晴儿。
苏晴儿听到门响,她转过身。
见是欢欢,苏晴儿一溜小跑过去,“欢欢,小姨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念小姨?”
谁知,欢欢吓得赶紧关上了门。
苏晴儿愣住,随之,困惑地问沈乔,“姐,欢欢他这是怎么了?为何那么怕我?”
沈乔低下头,轻叹了口气。
“姐夫,欢欢到底怎么了?”沈乔没有回应,苏晴儿的心被揪紧,她又问陆景。
陆景让苏晴儿坐下,“这件事说来话长……”
“岂有此理!”苏晴儿听完陆景的讲述,气得一掌拍
在桌子上,“身为女人,她怎么能对一个小孩子下那么狠的毒手!谁知道她是真有神经病还是假有神经病,万一就是个虐童狂呢?她假装自己有神经病也许是为了逃避法律的责任!”
“不是假装的,是真的。”沈乔向苏晴儿解释,“给她检查的医生是徐家明认识的好朋友,很权威的一个人,他不会骗人。”
“那她精神总是不能恢复到正常,欢欢这案子岂不是就没法定论了?”苏晴儿心急如焚。
“对。”陆景点头,“以前她还有正常的时候,但自从进了警局就一直没正常过,总喊着找她的儿子。”
苏晴儿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她沉思数秒,抬眸,“姐,姐夫,我倒是想出一个方法,不知可不可行。”
沈乔攥紧了苏晴儿的手腕,“什么方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