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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矩想破了脑袋都还是弄不清个所以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想吃多一口粥，忽然斜眼瞥了瞥身边的粥碗，冷冷说道，
“肉丸，把你的爪子从我碗里拿开。”
碗边一个棕色的大脑袋抬了起来，不甘心把搁在碗边的爪子收了回来，爪子上还挂着一块鱼肉，舌头刚舔了舔，突然抬头看看毛矩，感受到眼神中的冰冷，连忙不舍地又把鱼肉扔会了粥里。
“......”
毛矩看得满脑子都是黑线，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碗往旁边一推，
“算了，都赏你了。”
叫肉丸的棕色大猫大喜过望，“瞄”地喊了声谢，立马把整个头埋进了碗里，死命地寻找刚才扔回去的那片鱼肉。
“诶，你说这事是不是着实有点奇怪？”
毛矩转过脸来，问着脚边的黑猫。
一个黑色的脑袋九十度转过来，嘴里鼓鼓地塞满了鱼肉：
“瞄，你说啥？”
跟猫交流，实在是累......
毛矩再叹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回道：
“我说，您老吃好了没有？还要添点不？”
“还有？！”
荧黄色的眼睛里瞳孔瞬间放大，闪闪发光。
“店里大把，自个买去。”
毛矩一个白眼甩了过去。
看来猫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能理解人类吐槽的。大黑把嘴里的肉咽下，慢慢地走到毛矩身边，蹲了下去，把两只前爪收在胸前揣起来。
“你是不是在交配方面遇到什么问题？”
“噗——”
毛矩一把把嘴里的调羹给喷了出来，
“你，你在说什么？！”
“不是吗？”
大黑侧头望着毛矩，嘴角的胡子一抖一抖地，
“在我们看来，你不愁吃喝，也不需要抢地盘，更不用担心给人欺负，那除了交配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忧愁的？”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令毛矩一时竟无言以对。
的确，在猫的世界中，食物和繁衍是唯二的两个中心命题，其他的一切活动，譬如抢地盘、争老大之类，都是为了这两个中心点而为。所以，在它们看来，食物无忧的自己，就只剩下繁衍的烦恼了。不知为什么，毛矩总觉得这种猫的观点和他母亲的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之处。
“你不知道你来之前我们的生活。”
见毛矩没作声，大黑倒说了起来。其实在猫的社交里面，声音占有的比重并不大。如果是一群狗在一起，聒噪起来或许比楼下大妈开广场舞趴地还令人心烦。但一群猫在一起，则要安静得多，更多的时候只是眼神的对视和肢体的交流，聊得好的互相舔舔毛，聊得不好的就互相扇耳光。当然，扇完耳光还是会互相舔舔毛的。
所以，难得大黑今晚有话要说，毛矩倒是挺期待。
大黑的尾巴绕着八字圈，扬扬下巴指指不远处的一只白色的小母猫。她刚喝饱了粥，跳在巷墙的顶上舔舐清洁着自己。一身长毛，柔光条顺，还有那双大耳朵和鸳鸯眼，和其他的流浪猫相比看起来就是不一样。
“美丽现在比原来美丽多了。我第一次见美丽的时候，是在前面那火锅店厨房外面的垃圾桶。她在那里找吃的，却又不懂得分辨，被辣椒油辣得直跳。后来我就把她带回巷子里，她也是常常一个猫独处，很少和我们交流。或者是连续被主人遗弃而落下的心病吧。但现在好多了，虽然还是不怎么和伙伴们互相舔毛，但偶尔也会在我身边蹭蹭，说上两句。或许是，她现在又感到有人关心她了吧。”
大黑又侧过头望望稍远的地方，巷子中央的地方，一只三条腿的黄白纹路的土猫，还意犹未尽地舔着碗盖上面的粥，眯起的眼睛，隔着老远都听到它喉头在“咕噜咕噜”地响。
“三子现在嘴刁了，也胖了一圈了。以前的时候，又瘦又小又脏，群里的猫都不愿意接近它，肉丸它们几个还经常欺负它。外面的世界就是这样，谁弱小，谁受罪。它那条腿是让车撞断的，大白天的，那车连停下来看一眼都没有。自从断腿以后，每次一起出去找吃的，它都是最后一个到，只能捡些我们吃剩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已经完全看不到以前那只又瘦又臭的三脚猫了。”
“还有那边的和她的两个小家伙。”
大黑往另一边摇了摇尾巴，毛矩注意到墙边上的一家三口，两只小奶猫吃饱了又在你咬我我咬你，被身边那琥珀色母猫一人一巴掌抽老实了，乖乖地被拉到面前，不情愿地被妈妈舔着头上的毛，
“原本是三只的。最小的那只，上个月第一次降温的时候没熬得过去。奶水少，两只小的经常饿得呱呱叫。我和杰克经常会补些老鼠回来帮补一下，但也帮不了多少，一来现在的老鼠不好抓，城市里到处都是旮旯，二来吃了鼠药死的老鼠也多，谁敢随便试毒？但你看现在，那两个小家伙，活泼得都让猫觉得心烦了。你瞧，刚舔完毛又在地上打滚了，待会肯定要挨一顿揍。”
毛矩顺着大黑的话语，看着巷子里一只只吃饱了粥，开始互相追逐打闹，或者两两舔毛，又或者一个猫发呆。外面的风冰凉冰凉，而这巷子里却似乎留存着一丝久久不去的温暖。月光下，一条条直立着欢快扭头的尾巴，投影出一个个带勾的长影，就像是快乐乐章上的一个个小小的音符。
忽然，感觉手背一热，低头一看——
大黑舔了舔自己的手。
或许这就是傲娇的猫所表达最高的致谢吧。
毛矩从来没想过，自己只是信手而为，随心而做，但这一点点在他看来的举手之劳，却切切实实地在改变着这地面上的一些幸运的生命。
手放在大黑的头上，轻轻揉了揉，毛矩笑了笑：
“不客气。”
可就在这时，巷子口飞奔进来一个神色慌张的身影：
“不好啦！出事啦！”
大呼小叫的是那只经常因为多嘴被抽的三角脸斑，叫斑比。毛矩每次听到这个名字，都联想起那只大眼睛的鹿。
斑比一路飞奔到大黑和毛矩面前，喘得都快牙齿咬着舌头了。
“别着急，什么事？”
毛矩从箱子上起身，蹲下来，望着斑比问道。
“哈士奇他出事了！”
哈士奇，是一只猫的名字，一只黑白奶牛色的小公猫。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它黑色额头上的两个白点，还是因为它家原主人一心想养条狗，所以才给它取了这么个名字。不过的确猫如其名，和哈士奇一样的二。猫一般都好奇心强，但不傻，而它则是两者皆有之。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因为跳下楼取追蝴蝶而迷了路，活生生地把自己追成了一只流浪猫。
斑比喘定了气，急急忙忙说道：
“哈士奇被根电线缠住，被倒吊在街对面那酒吧后面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