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双世情深:小姐很面熟 > 第三十七章 前世 · 命运的转折
    沈唤晨带着云姨的积蓄来到了s市。高中的三年,他过着如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清苦而又忙碍。他从未向任何人讲述过他的身世,他把他那如恶梦般的过去深深的锁在记忆的门之后,上面堆满了巨石,长满了荒草。他刻苦的学习,成绩异常优异,几乎每次都是年级第一名。同时,他又是那冷默,不发一言的拒绝着每一位好意接触他的同字和老师。他的孤僻寡言是他的自我保护,是的,他真的怕了,他认为自己是不详之人,他怕自己的不详会给他所珍视人带来厄运,他无法再一次承受失去的痛苦,那痛是多么的令人痛人欲生。所以,他狠心的拒绝所有向他伸出温暖之手的人,情愿一个人活在寒冷而漆黑的自我筑建起的牢笼里。他只是想努力的学习,考上一个好的大学,以此兑现对云姨承诺,报答那位用自己的生命交换他生存的女人,那个女人曾经温暖着他并且现在仍是他苦苦支撑存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由于沈唤晨不但要赚钱养活自己还要负担学费,他除了上课时间外,几乎都在外面打零工赚钱。他所在的重点学校有着雄厚的师资力量,也有着较高的住宿费和伙食费。沈唤晨为了省钱,不得不在高一下学期搬出了学校住进了远离学校很远很偏僻的地方,他花了很少的钱租下了居民楼地下室的一间屋子。除了课堂上的学习,他几乎是没有时间看书的,他同时打了很多份零工,有段时间,甚至跑到网吧当夜班的网管,在忙碍一个晚上后,他缩在网吧的杂货仓库里睡上二个小时,就起来去上学。他的行为在很多人眼里变得越来越神秘,他的沉默和待人的冰冷还有优异的成绩最终还是激怒了一些人,高二下学期,对他不利的传闻开始在校园里漫延。

    还好,当时的李校长是个非常善良的长者。虽然,他与沈唤晨的谈话都以沈唤晨的沉默而宣告失败,但李校长却仍是对这个一年四季几乎都只穿着校服成绩却很优异的学生保持着一股直觉般的好感。他始终觉得沈唤晨之所以这样的行事肯定有他的苦衷,他是发自内心的想帮助他的这个学生,虽然他一次次的遭到了拒绝。他曾经好奇过沈唤晨的身世,也将他的档案调出过,脑中也不止一次的萌生出想去沈唤晨家乡看看的想法。可是每一次他又被自己的想法所弄得无奈一笑,他是怀疑什么吗?怀疑自己的学生?最终,他选择了尊重,尊重这个学生,因为在最后一次与沈唤晨谈话时,沈唤晨第一次与李校长有了长久的对视,对他说了有史以来最多字的话语:“李校长,请你相信我,我没有做过坏事,我只是想认真的学习,考一所好大学。”那一刻,李校长发现沈唤晨眼睛有着成年人的风霜,他眼中闪着光,光中夹杂着痛苦。

    “唤晨,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说。学校有助学金,还有奖学金,给经济困难的学生还可以减免学费和食宿费的。”李校长认为沈唤晨肯定是缺钱的。

    “谢谢校长。我会照顾我自己的。”

    “那我可以见见你的父母吗?”李校长再一次提出要求见家长。

    “他们都在外地打工,很难见的。”沈唤晨再一次用同样的话拒绝李校长。他隐瞒着自己所有的事情,他的痛苦,他的心酸,只是因为不想让人同情他。他想要变得更强,那样就不能借助任何人的力量。

    这是少年时期一种偏执般的固执,也正因如此,沈唤晨才会比很多人经历了更多的磨难,内心也变得强大,像坚石一般。

    沈唤晨最终以绝对的高分考上了t市的全国重点大学。然而大学的日子依旧不是那么好过。照样清苦,照样孤独。他仍不肯接受任何人的援助,靠打工维持着生活,寒暑假时,为了挣新学期的学费甚至要同时打三份工。

    可是对于未来,他却开始充满了一点点的希望。他期待着毕业,期待着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有了期待,人就有了活力,他看上去也不再是死气沉沉。

    大三暑假,他因为想要挣钱买电脑而去酒吧里打工,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决定彻底的粉碎了他所有的期待与希望。

    那天本是令他非常开心的一天,晚上刚换完制服,他便从主管那里领到了当月的工资。他用心的数了一遍,然后便飞快的跑了出去,在对面的柜员机旁将钱存到银行卡里。他认真的数了一遍银行卡上的数字,在确认钱数后,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地笑容,明天白天,他就可以去买电脑了。

    然后他回到酒吧,酒吧里依旧吵闹,对于这种吵闹打了六年工的他早已是习以为常,他开始工作,计划着买了电脑,似乎还差一千块钱大四的学费钱。钱,始终是令他苦恼的字眼。可是这里的其它人,尤其是伴随着舞曲张牙舞爪的人,喝酒喝得不省人事的人,都不会是像他那样为钱这么苦恼的人。他正想着,一个角落突然传来了尖叫声及玻璃碎声,人群开始不安的涌动。肯定是有人借着酒力又打起来了吧,这其实也算是酒吧的常事了。沈唤晨想,他身后有人在大力的推他,很明显不止一个人,好事之徒总是很多,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大。他虽然不想看这个热闹,却无法阻止后面涌上来的人,就这样,他被连推带挤离出事地点越来越近。

    然后,事态开始变得严重,女人的尖叫声更加刺耳,前面的人纷纷向后躲,沈唤晨被两股人流夹在中间,进也不能,退也不能。场面变得很混乱。闹事的不止几个人,好像是两伙本来就结怨的混混因为一个陪酒女人打了起来。双方人都有十来个,打得很是激烈,有的甚至是亮出了刀,前面看热闹的人怕殃及池鱼,连连闪躲。

    酒吧是有保安的,几名保安正从外围奋力的挤了进来,主管不知何时挤到了沈唤晨的身边,做为酒吧的工作人员,这种时候,他们也要出面尽力维持秩序。然而场面变得很难控制,很多人扭打在了一起,而酒吧灯光本是昏暗,小混混打红了眼,也分不清哪些是敌人,哪些是吃瓜群众,来酒吧的大多是青年人,个个荷尔蒙分泌过盛,看得打得如此起劲,有些好事之徒也加入了战斗,还有一些则是被强行拉进了战局。主管异想天开,此时居然还推着沈唤晨让他去劝架。

    而就在此时,身后又涌进来一伙人,硬生生的把沈唤晨和主管冲散,那伙人手持着木棒进入战斗对人就是一顿狂欧,而就在此时一个人从人群中被打飞了出来,正扑倒在沈唤晨的脚下。沈唤晨一低头看到了鲜血,眼前就是一花。

    血,他想到了六年前,云姨身上的那片血红。他颤抖的蹲下来,看到那个人的腹部也插着一把刀子,血正从伤口汩汩的向外冒,那人沾满鲜血的手正指着自己,似乎是想拉住他的手,请沈唤晨给他力量。

    沈唤晨受到眼前的景象的冲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只手握住了那人的人,另一手则握住了插在那人腹部上的刀柄。那一刻,那人的脸是云姨的脸,沈唤晨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眼泪也掉了下来。然后,他就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只剩下他和眼前的这个人。

    等他再次清醒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在警局里。

    本来这应该只是一次例行公事的询问调查。至少在沈唤晨看来。然后,事态却向着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在那次打架斗殴中,伤六人,死一人。而死者不属于任何一个组织。死的人,是一个吃瓜群众。

    本来敌视的两方像是心有灵犀般的力图将事化小,他们像约好了似的都说自己是对方的朋友,那天是喝多了酒,打闹起来。怎么会对自己的朋友亮刀子呢,那绝对不是人是畜生干的事。他们打架从不敢动刀的,只敢用棒子,因为刀子会杀死人,棒子只会打伤人。小混混也是组织有纪律的,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都是拎得清的。

    警察们头痛了。而死者的家属却不依不饶了。刀子上粘满的都是死者的血和一个人的指纹,那指纹是沈唤晨的。

    杀人犯的嫌疑就这样匪夷所思的落在了沈唤晨头上。大家都不想信这事是沈唤晨干的,可是所有的证据却又说明这事可以是沈唤晨干的。死者是个年轻的小富二代,据说家里非常的重男轻女,到了这他这辈,就这么一个男孩子从小就疼惜的要命。当得知孙子的死讯,奶奶和爷爷瞬间就昏了过去。全家像是受了刺激一般一定要将凶手送进地狱,哪怕这个凶手不是真凶,总之必须要为死去的人报仇,必须要有个说法。

    没有查出凶手,那沈唤晨就是凶手。死者的母亲像是疯了般一口咬定沈唤晨是凶手,他肯定在什么什么时间与自己的儿子产生了过节,然后借机杀了他。

    这着实是一个冤假错案。可是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亲人的沈唤晨却就是这样的被打上了杀人凶手的标签。然后,大量的莫须有的证剧开始指向沈唤晨!

    当从警察那里得知事态已经发展到这步田地,自己就要被当成杀人犯入狱的沈唤晨表情那相当的错谔。

    “你的家人呢?赶快让你家人想想办法啊!”酒吧主管好心的对他说。

    沈唤晨沉默着摇了摇头,他没有亲人,他只能靠自己,而现在他连自己也要靠不住了。人怎么可以这样?他没有杀人,为什么要被冤枉?沈唤晨愤怒了,而后由愤怒转为了害怕,他不能入狱的!这不光是葬送前程的事,还有云姨的死,也许会随着他的入狱而被再次揭起。

    他该怎么办?正当他心急如焚之时,酒吧主管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有一个人可以帮助沈唤晨摆平这件事情,但必须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而这个条件就是沈唤晨本人。

    一开始沈唤晨并未懂这是什么意思,可当主管解释后,他一口拒绝了。什么?有一个人要帮他,而条件是要包养他,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可是到最后,面对28年的牢狱,沈唤晨只能选择同意。而那个人的本事还真是了得,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沈唤晨最后被无罪释放。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学校还是将他开除了。

    怀着绝望的心情,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去见了那个帮助他脱困的人,见到了那个将与他纠缠一生的女人—郑明心。从此,他的生活向着一个他认为的畸形的方向发展下去。对于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保留着的最后一点点的美好也破灭了,剩下的只有憎恶,包括让他免除牢狱之灾的这个女人。没有这个女人,他会在监狱里度过28年,可是现在他却生活在永无止境的地狱之中。他的内心充满了悔恨,他很后悔,他应该去做牢的,那样的话他最起码活的坦然,28年,就当是自己对另一条生命的偿还,这本该就应该是他所要背负的。而现在,他却活成一具行尸走肉,是他自己把自己的生活给催毁了,说到底,他憎恶的不应该是这个世界,这个女人而是他自己,他是那样仇恨着自己,每一次在镜中与自己对视,他看到的都是想把眼前这个男人杀掉的眼神。

    郑明心问他还要不要继续学业,他断然的拒绝了。他已经无法在回去了。他把自己放逐到自由搏击俱乐部,疯狂般的虐杀着自己的身体,他无从发泄对自己的愤怒,肉体最为疼痛的惩罚是唯一的方式。他真想死在与人搏击中,所以会更加的忘我。可令人感到唏嘘的是,在一次次的不要命般的搏击中,他的骨头越来越硬,他的意志越来越强,他的拳头越来越凌厉,他没有死成,却好几次把对手打残。每一次都是郑明心花钱或者用其它的方式帮他摆平,她看着他笑道:“何必呢,只是徒劳罢了。”

    他冷冷的看着一个角落,不发一言,心下却怆然。他越来越黑了,像一只被蜘蛛网套牢住的虫子,越是想挣扎越被套牢得更紧。

    他是一只被囚禁的困兽,表情越冰冷时,内心的困兽越是肆意狂野。这个身上怀有巨大秘密,承载太多不幸的男子当他独自一人时,冷漠的脸上流露出的是一种痛苦的哀伤。没有人能够拯救他,所以他只能让自己活成一只困顿的野兽,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声的嘶吼,挣扎碰撞头破血流。

    本来他应该有一个美好的前程吧。他设想的生活是顺利的大学毕业,然后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就像云姨所期待的那样,找一个并不出众但可以温柔善待他的女子,娶她为妻,生儿育女。然后人们将那件事情淡忘之后,她们全家再次回到那个乡下小村庄。在云姨的墓前奉上一束花。是的,他只想过简单的生活,有个小房子,散发着温暖的光,因为就算是那样淡如水的日子于他也曾是一种奢望的。可是大二那年酒吧事件将一切摧毁了,他再也无法兑现他对云姨的诺言。他是那么肮脏,虽然表面上他的生活是那么光鲜。

    他想着,将手中的一杯酒倒进嘴里,脸上流露出怨怼之色,但一想到还有一个人此时也许会在某处看着他,他又缓缓的收敛神情,恢复到冰冷的面目。当年的小狐狸比一手调教她的老狐狸还要精明可怕。他现在没有能力脱离她的掌控,那就不要显露出任何会引起她疑心的神色,哪怕她其实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的恨她。

    郑明心知道他恨她,想脱离她吗?沈唤晨想她应该是知道的。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比她还要精明,还要狡猾。她究竟看上自己哪点呢?四年了,她身边的男人走马灯的换,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将自己换掉。无论他对她多么的冷淡,有时连应付都显得那么的不走心。她气过,也恼过,但更多的时候,她却是将一颗或黄或绿或红的软糖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慢慢的对他笑着说:“唤晨,不要做徒劳的事情”

    她的笑眼,似乎已经将他看穿。

    她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呢?在很多个场合,他们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陌生人,郑明心,她是那么强大,强大到无所不能,她到底需要他什么呢?爱情吗?他给不了她,而她似乎也不屑得到任何人的,她究竟想要什么?

    沈唤晨皱着眉望向窗外,窗外狂风嘶吼,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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