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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月光洒在县衙前院，一张圆形石桌，数道饭菜，两壶清酒，四双碗筷。
“你真的不想入朝为官吗？”
饮下一口清酒，白陆丰吃饭慢条斯理，就如同今晚的月光一样，清亮雅致。
“一入王朝深似海。我脾气不好，又懒散惯了，还是别去得罪人了。”
扔掉乞丐服，身穿黑色劲装，洗去一身灰尘的李虎让人眼前一亮。
只见他剑眉浓密，虎目黝黑，鼻梁高挺，嘴唇红润，好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郎。
“一入王朝深似海……没想到你还读过书。”
起身为白陆丰斟满酒杯，朱飞口中反复念叨李虎所说的话，只觉得越读越有味道。
“小意思，小意思。”
一把拿起朱飞刚刚放下的酒壶，李虎一脸嘚瑟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将壶嘴凑到王卓的杯子边，小声问道：“老哥，要不要我给你斟满？”
“我不喝你倒的酒。”
手掌盖住酒杯，王卓看都不看李虎一眼，自顾自的吃菜。
“别生气了，我只是受不了官场约束，真的没有要耍你的意思。”
原来是王卓费了半天口舌，眼看就要忽悠成功，李虎却突然改口，让他心里不爽，所以才不理李虎。
“那你明天跟我办个入职，我保证不约束你。”
咽下饭菜，王卓语气平淡，面对李虎的解释不为所动。
“老哥，强扭的瓜不甜，你还是放了我吧。”
官府中人，朝廷命官，听上去好像不错，若在别人看来，李虎能从一个小小乞丐摇身一变成为县衙官差，不仅从此衣食无忧，运气好点儿还能走上官位，掌握权威，绝对是天降的好福气。
但是看多了武侠小说，热血漫画的李虎，却更向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江湖生活。
官府，未免束缚太多。
“你这混小子，若不是看你救过几名百姓，我才懒得搭理你。”
“是是是，都怪我不思进取，不识抬举，老哥别生气了。”
气呼呼的骂了李虎几句，看着嬉皮笑脸，连连赔罪的李虎，王卓轻叹一声，知道这小子是打定了主意不入衙门，手掌放开酒杯。
一直端着酒壶，等在旁边的李虎连忙倒酒，王卓瞪了他一眼，一口将酒灌进肚里，李虎殷勤的再次倒满。
“王捕，我记得县衙可配置‘客卿’一名，不知你可曾许与他人？”
夹起一片青翠菜叶放入口中，白陆丰细细咀嚼，双眼看向王卓。
“那倒没有，但这小子实力……马马虎虎，你确定要招他做咱们柳城的‘客卿’？”放下酒杯，王卓目光诧异的看着白陆丰。
客卿，不属于正式官职，是大周朝为了招揽民间武功高手，设立的特殊职位。他们不用像捕快一样整日巡街，维护治安，也没有俸禄，只需要在官府召集时，为官府出力即可。
身为客卿，可作为内部人员，参与大周朝官府行动，与官府人员商量方案，共享情报，特别是共享情报这一点，在信息传递不是很发达的大周朝，尤为重要。
只要完成朝廷交代的任务，客卿可以根据功劳大小，向朝廷领取奖赏。
看上去客卿除了不参与日常工作，没有俸禄外，好像和捕快没什么两样，但是有一点，客卿不受朝廷庇护。
无论是在行动中受伤还是死亡，朝廷不会为客卿提供任何帮助，也不像捕快，有伤残抚恤金，丧葬费，安家费之类的东西。
说白了，客卿的性质有点像现代的雇佣兵，朝廷给你提供情报，雇你打仗，赢了有赏，但你要是残了，死了。对不起，和我无关。
还有一点，一旦成为客卿，除非朝廷罢免，否则你一辈子都是朝廷的人，但凡是做了恶事，朝廷会派官府高手来追杀你，而且是不死不休。
因为你丢了朝廷的颜面。
正因为这样的职位性质，注定了客卿必须要由武艺高强之人担当。
你想啊，一般的小毛贼寻常捕快就能捉拿，只有官府兵力不足，或是遇到武功高超的大盗恶贼时，才会需要客卿帮忙。
以李虎的身手，当个捕快，对付些地痞流氓还行，要他做柳城客卿，不是害了他吗？
听出王卓言外之意，白陆丰咽下饭菜，平静说道：“李虎性情直率，又见义勇为，行侠仗义，是个当客卿的好人选。”
“性子倒是不错，可是他的功夫……”
别看李虎击败了那么多黑虎帮众，但那些帮众终究只是些粗通拳脚的普通人，在江湖中，也只是不入流的存在。
这些人在王卓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什么客卿？”
听两人说的热闹，李虎眉峰微挑，好奇问道。
“客卿……”
王卓将客卿的意思原原本本的解释给李虎，李虎听完，“啪”的一拍桌子，吓得朱飞筷子差点掉了。
“老哥，这么好的职位你不介绍给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在朱飞责怪的眼神中，李虎气呼呼的给了王卓胳膊一拳。
恰好此时，王卓端起酒杯，李虎拳头袭来，王卓不躲不闪，硬受了李虎一拳，手中美酒纹丝未动。
将酒一饮而尽，王卓抖了抖胳膊上健壮的肌肉，侧头对着李虎说道：“这就是我不想让你当客卿的原因。”
“你还太弱了。”
太弱了……
三个字从耳朵坠入心里。
李虎没有反驳，他放下拳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觉得杯子太小，喝着不爽快，一把拿过酒壶，扔掉壶盖，对着壶口尽情畅饮。
“哎哎哎，给我留点儿嘿。”朱飞上前抢夺酒壶，却被李虎单臂挡在一边。
有道是身大力不亏，两百多斤的朱飞论力量，放在成年男子中也算是中上，但他几次尝试，却无法逼近李虎一步。更别提抢过酒壶了。
或许李虎与王卓这等武者相比仍是天差地别，但在普通人中，他已算是佼佼者。
“咚”，酒壶落在石桌上，李虎打了个酒隔，心道：“哪个砖家说的古代的酒都是粮食酿造的低度酒，纯属放屁，这酒喝起来根本不比蒸馏酒差。”
“哎，我的三十年女儿红啊。”
晃晃酒壶，朱飞的胖脸心疼的皱成一团，看上去有趣极了。
“小子，你别怪我说话难听……”
“不，不用说了。”
晃晃悠悠站起身，李虎酒意上头，双手撑在石桌上，大着舌头说道：“老哥，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不想让我担太多风险……”
若王卓真的看不上李虎，也不会提出让他在自己手下当捕快，历练几年后继承他的职位，出任捕头的建议。
这些李虎都清楚，也都记在心里。
“但是，嗝。”一个酒嗝熏得朱飞捂住鼻子，大骂道：“你跟王捕头说话，对着我干嘛！臭死了！”
嗯？脑袋晕乎乎的李虎转了个方向，醉眼惺忪地说道：“你小看我李虎了。”
“不出三年，我绝对比你要强！”
“这个客卿，我李虎，当定了！”
说完，李虎身子向后倾倒，只听“咚”的一声，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昏昏睡去。
“这小子，还真他娘的有股爷们儿劲儿。”
瞧了眼地上呼呼大睡的李虎，王卓嘴角勾起，转头笑着对白陆丰说道：“要不让他试试？”
“我也正有此意。”白陆丰脸上也是笑意十足。
“那就这么定了。”
既然李虎执意想当，王卓索性就成全了他。
“柳城有我坐镇，还有六子可以帮忙，让这小子历练历练也行。”
心中打定主意，王卓从怀里取出一枚比巴掌小点的黑色铁牌，铁牌正面刻着一个周正的“周”字，后面刻着龙飞凤舞“客卿”两字。
“它是你的了。”
把铁牌扔到李虎身上，王卓举杯，与白陆丰相敬而饮。
“恭喜宿主获得称号：大周客卿。”
“唔。”
“别烦我。”
翻了个身，李虎抱住一根“柱子”，酣然大睡。
“哎，你别抱我腿啊，这可是我娘子新做的裤子，你要是敢吐在上面，我跟你没完！”
“哈哈哈……”
月光下，两人大笑，一人慌张，一人睡相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