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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明，真的感觉自己已经濒临窒息。
他害怕眼前的这个男人，
害怕他的骨爪，
害怕他的獠牙，
害怕看到他那双，
可以让人灵魂颤栗的，
死寂的眼眸。
他好后悔，
后悔当初为什么会一时失控杀死了赵妍，
后悔当初为什么会鬼迷心窍走上不归路，
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
他也憎恨，
憎恨这个让他堕落的世道，
憎恨那些让他沉沦的女人，
憎恨那个所谓的大人，
自己，是如此虔诚地信奉着他，
可是，在这生死关头，
为什么不来相救！
为什么！
也不知道怎么了，
在这一瞬间，
葛明内心所有的罪恶，恐惧、怨念与懦弱，
统统一涌而出，
就像决堤的蚁潮，疯狂地摧残着他的心智，
一瞬间，
就将他仅存的最后一点意识，彻底啃食干净。
葛明，
竟然在霍先的注视下，
昏死了过去。
与此同时，郝书博已经掏出了手机，拔通了120。
“黎歌，你们三个留在这里。”
霍先单手拎着葛明，就像提着一件垃圾：“接下来镜鬼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那你小心。”
黎歌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相信霍先的实力。
再者，自己的能力也伤不了鬼魂，就算去了，帮不了忙不说，还只会分散霍先的注意力。
交代完事情之后，霍先便扛着葛明，趁着夜色走出了小巷。
霍先没有再去微草堂，也没有去宿舍取回那把屠宰刀。
反正，他已经发现自己的能力可以与鬼魂对抗，
所以，他也懒得再去费时费力，
毕竟肩上还扛着一个面目全非的昏死人。
为了不引起路人的注意，霍先并没有打车，而是一路狂奔赶往了幸福小区。
夜色笼罩下的幸福小区，总是让人不由得体会到一丝浓烈的窒息感。
和上次一样，霍先翻墙而入，没有走正门。
小区里没有看到一个人，虽然寂静得可怕，但这也让霍先可以更加光明正大地扛着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3栋4单元。
按下按钮，电梯的闸门缓缓开启。
好像是好久都没有坐过人一样，闸门刚一开启，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鼻而来。
走进电梯后，霍先就将葛明放了下来，一把扔在了角落里。
扛着将近一个小时，就算霍先体力超人，肩膀也依然感到了一丝酸涩。
稍稍活动了一下胳膊，没有多想，直接按下了14层。
然而，等了半晌，电梯的闸门，却始终没有关闭。
......？
霍先微微皱起了眉头。
终于要藏不住了？
“啪！”
可就在霍先打算亮出自己的僵尸形态时，
突然，一只枯树根般苍老的手，猛地搭在了电梯的闸门上。
“居民？”
霍先不由地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挪到了葛明的面前，将外表看起来凄惨无比的葛明挡在了自己身后。
很快，那只手的主人从一侧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露出了她的面容。
一双眼睛浑浊黯然，无神地盯着前方却让人分不清她究竟在看哪，
满脸的褶皱深刻无比，就像被凛冬寒风摧残过的老树皮。
头发已经脱落到所剩无几，惨白中透着一丝枯黄。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她的一双脚，竟然还是三寸金莲。
这个老太太，霍先认识。
正是今天早晨刚刚见过的马桂芳。
她大晚上来这里干什么？
又来祭拜？
霍先有些想不明白。
然而，直到马桂芳走进电梯后站定，她始终都没有看霍先一眼，
就好像，看不见一样。
莫名地，霍先感到了一丝异样。
缓缓蹲下身子，扶起葛明后将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同时，让藏在葛明身后的那只手探出了骨爪。
“嗡！”
就在电梯闸门准备关闭的那一刻，霍先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掏出手机，却见是黎歌打来的。
也没多想，顺手按下了接听键。
“喂？怎么了？”
霍先一边盯着眼前的马桂芳，一边接听道。
“两名受害者已经接受了医院的治疗，暂无大碍，之后赶到的警方也已经封锁了现场，正在全城紧急搜捕葛明。”
不知为何，电话那头黎歌的声音有些小，就好像在刻意压制着一样。
“知道了，等这里事情办完，我就将他带回去。”霍先道。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稍作迟疑，黎歌继续说道。
“说。”霍先不明所以。
“我们也被通缉了。”
虽然是个莫名其妙的坏消息，但黎歌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沉稳。
“什么？”
霍先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天下午，我们......老——嘶——断了......警察——嘶——”
电梯已经开启，通话信号一下子变得特别的差，霍先根本没听清黎歌后面又说些什么。
不得已的，霍先只能挂断电话。
通缉？
为什么！
霍先一时半会还真想不清楚，自己等人到底哪里做了触犯法律的事情。
电梯，随着上升开始微微摇晃起来。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回头再说。
现在，还是先搞明白眼前的事情比较好。
想到这里，霍先便扶着葛明，走到了马桂芳的身边。
“这么晚了不休息，跑这里来干什么？”
霍先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马桂芳，没有回答。
“又要去祭拜吗？”
霍先尝试着放大了自己的声音。
然而，马桂芳依旧没做出任何反应。
就好像，她既看不见，又听不见一样。
看着马桂芳的样子，这让霍先更加笃定，这里，早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果然，就在电梯刚刚到达13楼时，电梯里的灯，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
而电梯，也一下子停在了13楼。
13楼？
为什么会是在13楼？
霍先紧紧地咬住了牙关，
眼中，开始泛起猩红。
也正是这个时候，站在霍先面前的马桂芳，终于缓缓地转过了自己的身体。
她的模样并没有变化，只是那张爬满皱纹的老脸，在灯光的闪烁下，变得有些诡异。
“你到底是谁？”
就算是个傻子，到了这个时候，也该想明白，就是这个马桂芳有问题。
“我是......罪人......马桂芳。”
马桂芳佝偻着身子，一双浑浊的老眼，慢慢抬起望向了霍先。
“那你怎么......你什么时候死的？”
“生前债，死后偿......当年欠下的，今天，就来偿还给你。”
马桂芳的眼睛虽然是盯着霍先，可诉说的对象，分明就是赵妍！
怎么回事？
霍先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坐电梯了。
他并不是觉得自己打不过一个鬼老太太，而是觉得有些浪费时间。
“你上不去的，你永远都上不去的......”
然而，马桂芳就好像能看穿霍先的心思一样，低声呢喃道：
“就算你走楼梯，你也上不去的......
因为，我会......将你......永远地困在......13楼。”
说着，
马桂芳的身体，
在闪烁的灯光下，
突然蔓延出一道道错综复杂的血色裂痕。
随后，就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一样，
“哗啦”一声，
碎成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