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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霍先和郝书博赶到了公安局。
黎歌和徐闻多已经在大门口处等候，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位年长的老警察。
“冯警官您好。”
霍先主动走上前去与老警察握手问好。
在来时的路上，徐闻多已经将老警察的基本信息告诉给了霍先。
他叫冯泽正，在刑警队里算是资历最老的前辈了，与黎歌关系很好，亲如叔侄。
“咱就别那么见外了，叫我冯叔就好，经常听小鸽子提到你们几个，今天总算是见齐全了，哈哈哈。”
冯泽正红光满面，和蔼可亲。
“那我们......”
霍先将目光投向了黎歌。
“去街头的茶馆吧，包间我已经定好了。”
黎歌推了推眼镜，走在前面带路。
不多时，五个人先后进入了茶馆包间。
“冯叔，您能简单跟我们说一说四年前发生在幸福小区3栋4单元1404室的那起碎尸案吗？”
坐定之后，霍先直入主题。
由于黎歌已经打好了前阵，所以霍先并不需要再说明自己的调查理由。
“嗯......”
冯泽正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原本轻松的表情突然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为了能让对话顺利进行，黎歌起身关上了房门。
半晌，冯泽正深吸了一口气，将他的所见所闻徐徐道来。
“说实话，我干刑警这么多年，经历过的命案无数，
但那一次，却是我迄今为止所见过最让人难受的命案现场。
那是四年前的盛夏，一个很美好的夜晚。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大伙们刚处理完一个案子，在上任队长、也就是现任副局长留治的带领下，队里所有人跑到夜市摊上，准备庆祝一下。
然而，我们刚点的烤肉还没吃完，队里又有了新的任务。
报警的是一位老太太，据她所说，她的邻居家里正在发生一场家暴。
像平常的家暴事件，一般都是交给治安队处理的，
但这次的情形据报案人描述相对严重一些，所以只能出动刑警。
起初我们并没在意，因为家暴这种案件已经处理过太多了。
于是，队长就派遣我和另外两名小同志一同前往了案发地点，1404室。
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等待我们的，却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凶杀案。”
冯泽正突然停住了讲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看来这确实是一段很不好的回忆。
伸出手微微颤抖着端起来面前的茶杯，可是里面茶水早已经被喝干。
霍先眼疾手快，连忙提起茶壶重新斟满。
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水，整理了一番思路之后，冯泽正继续描述起了当时的情景。
“当我们三个赶到幸福小区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刚出电梯走进楼道，我就突兀地闻到了一股诡异的味道。
那是一股在血腥味中夹杂着肉香的味道，就好像是在屠宰场里摆着烧烤摊一样。
而这股奇怪的味道，正是从1404室内飘出。
出于多年办案的经验，我本能地意识到，很可能已经发生了某种不好的事情。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们缓缓靠近了1404。
房门并没有关闭严实，刚一贴近，我就清晰地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能分辨出，那是有人在咀嚼着自己口中的食物。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于是朝着身后两人使去眼神，随后，缓缓拉开了半掩的房门。
房间内，并没有开灯，可我却依然能看清屋内所发生的一切。
因为，客厅的正中央，燃着一堆篝火。
放眼望去，无论是地上，还是墙上，到处都是腥红的鲜血，
在屋内篝火的照耀下，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篝火旁，血淋淋的碎肉和内脏胡乱地堆在一起，
肉堆里，插着一把沾满鲜血的斧头，
斧头上，斜斜地挂着一颗被挖去双眼的男人的头颅。
篝火背后，跪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身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白色连衣裙，
虽然早已经被血染透，但依稀间依然能分辨出它本来的颜色。
她的手中，握着一柄匕首，
刀尖上，串着一颗黏糊糊的肉球，在篝火中被烤得油光四溅。
此时，
她正翻着白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蠕动的嘴角僵硬地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闪烁的火光将她照得宛如一只恶魔。
一股粘稠的血浆从她的嘴角流出，
顺着下巴滴落在她的胸前，
可她却毫不在意。
当时，我一下子被怔住了，
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这般惨无人道的凶案现场！”
冯泽正的音调因为激动已经变形。
他瞪着眼睛愣愣地盯着桌面，仿佛他又一次看到了当时的场景。
狠狠地抹了一把额前的冷汗，喘着粗气端起茶壶，也不管烫不烫，直接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霍先等人并没开口安慰什么，
论起心理素质，老前辈依旧是老前辈。
终于，冯泽正重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长舒了一口气，将心中的压抑宣泄出来，定了定神后，继续开始讲述。
“视觉和味觉的双重冲击，我和那两位小同志再也受不了了。
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一下子将晚上刚吃过的烤肉统统吐在了门口。
而其中一位小同志，则直接晕厥了过去。
虽然很狼狈，但身为一名警察，我有自己的觉悟。
于是只能强力克制着，让另一位小同志赶紧通知总队，而我自己，则持枪瞄准了那个女人。
我清楚，无论如何，我都必须阻止她的行为。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就在我喊出让她别动的口令时，她却突然将手中的匕首刺向了她的喉咙。
太突然了，突然到我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而当我意识到后赶紧上前阻止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因为她的喉咙已经被她自己捅穿。”
冯泽正的故事，总算告一段落。
可听完的霍先，却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内容。
按照霍先之前的想法，厉鬼的出现极有可能是因为存有极深的怨念，或极强的执念，
也就是说，那必须是一场残忍、且没有被侦破的悬案，
亦或者是一起不明真相的自杀案，
只有这样，似乎才符合情理，
要不然，镜鬼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就拿这起碎尸案来说，女人忍受不了男人的家暴，奋起反抗，以残忍的手段将男人杀害。
也就是说，女人的仇已经用她自己的方式报复，她没必要再纠缠不清，
而男人，也不可能在死后化为女鬼。
所以，霍先觉得，这个案子并不是镜鬼形成的那次事件，
甚至，这次事件极有可能也是因为镜鬼的原因才造成的！
要不然，之后的白衣女鬼又是从哪来的？
抿了抿嘴唇，望着面前惊魂未定的冯泽正，霍先沉声问道：
“冯叔，那在这起命案发生之后，你有没有发现其他什么异常的情况？
比如，那女人在出现自杀行为后，在必死无疑的状态下又突然站起来向你发起攻击？
亦或者，你有没有在案发现场的镜子里看到一些诡异的事情？”
“这倒没有。”
冯泽正微微一愣，他不明白霍先为什么要问这个。
唉，看来线索又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