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清秋琵琶曲 > 第三十七章 踏雪寻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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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干眼泪,阮红梅提着灯笼返身回屋,把李大山和婉儿阿妈的尸体拖来土坑边,又挥锄挖坑,直把土坑挖到足以放下两具尸体的大小,才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拂干两具尸体脸上的血痂、泥垢。

    放尸入坑,掩土立坟,又找来半截残碑,用宝剑刻了碑文,立碑焚纸跪拜,做完这一切,天色已蒙亮,明月和月明不知何时已离开了。

    “义父义母,等着我,我一定会带着婉儿,提上那个老猪狗的人头来祭奠你们。”

    泪洒碑前,天涯霜雪霁寒宵,阮红梅起身回屋找到了被李大山放在床头的秋枫剑谱,抱着墨麟,朝山下而走。

    梅谷,他要去的地方。阮雪生,他要找的人。

    腊月寒气朔,晨风犹凛人,阮红梅迎着寒风,走在山道上,突然听到了叮叮当当的铃铛声。抬眼看去,一头毛驴从前方山道斜处拐了出来,驴是短耳黑毛驴,脖间挂一铜铃铛,一人倒睡在驴背上,盖一草笠。山道颠簸,加之路面余雪尚未消尽,毛驴几次欲跌,那人却坐得稳稳当当。

    毛驴行至阮红梅身前,不招自停,打了个“哼哧”的响鼻。那人翻手将草笠从脸上掀开,侧身翻下了驴背,随手将草笠盖在毛驴头上,转过身来看阮红梅,原来,是阮红梅先前在宁远镇上遇到过的老道!

    老道转过身来后,从腰间取下一个两拳大小的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然后才展开脸上的松树皮,笑眯眯地问阮红梅:“客打何处来,欲往何处去?”

    阮红梅心头挂着仇恨,脸寒如霜,老道虽不是他的仇人,但他此刻,心中除了仇恨,哪有心思去理睬别人。听到老道的问话,不理不睬,抬足欲要继续往山下走,老道却又闪身拦在他身前,笑着递来酒葫芦,开口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必心急入蛇窟,且饮杜康魂。”

    听到老道这么一说,阮红梅心头一惊,再想到昨日这老道说的那些云山雾水的话,暗料这老道定是知道些什么,倒要好好询问他一番。定了定身子,看了眼身前老道士递过来的酒葫芦,并不去接,冷言问到:“你是何人?又从何处来,要到哪里去,拦我做什么?”

    “本从雪中来,欲寻梅香处,老道拦住你,是要邀请你一起踏雪寻梅。”老道的手并没有抽回去,酒葫芦还悬在阮红梅身前。

    “此处无梅,我也无心寻梅,倒是想要问你,昨日所说的‘亢龙有悔’所指何事。”阮红梅还是没有去接那酒葫芦。

    “敢饮?”老道士递葫芦的手扬了扬。

    “为何要饮?”阮红梅侧眼去看看道。

    “杜康心事入喉知。”老道笑意盎然。

    酒葫芦已经拿在阮红梅手中,他的唇边,已挂了酒液。

    现在,他已不用再去问老道为何要让他喝这葫芦酒了,因为,酒入仇肠,顿起暖流,流过他的经脉心肺,他心中的戾气,竟然瞬间消了大半,寒风临身却不觉冷意,就连腿上的疼痛感也减了五六成。

    老道见阮红梅饮下葫芦酒后,暗暗点头,开口问道:“酒如何?”

    “并非好酒。”阮红梅把酒葫芦递还给老道士。

    “哦,为何?”老道接过酒葫芦,系在腰间。

    阮红梅不急着回答他,而是运气去引体内的暖流,旋了一个小周天,呼出一口浊气,回答道:“好酒挠肝,此酒无性,好酒害人,此酒却无害人之心,既然没有害人之心,怎是江湖人喉头上的好酒。”

    “哈哈哈,有趣,害人的反而是好酒!如此说来,老道我却真的不是个好人了,因为我知道你要去梅谷寻你那外公取清秋曲,特来助你。”老道士听到阮红梅的回答,竟然捧腹大笑起来。

    阮红梅本来受了老道士的赠酒之恩,心有感激,脸色温和了不少,但一听到“外公”这两个字,脸色又寒了下来,盯着老道士咬牙说:“他不是我外公!还有,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何人?为何帮我?”

    此时,寒风又加重了几分,刮脸而来,天已大亮,确是个阴天。

    毛驴被寒风一吹,两只短耳一抖,晃了晃脑袋,打了两个响鼻,盖在它脑袋上的草笠掉了下来,老道士眼疾手快,倒拔垂杨柳式的仰身后倒,弯背探接即将坠地的草笠。

    看得阮红梅心奇不已,单凭这一手,他就看出了老道士的功夫绝非常人。

    老道将草笠盖到头上,这才笑着开口,不答却问:“你听说过‘姑苏三客’么?”

    “难道你是那‘老驴’?”

    老道收起了笑嘻嘻的面容,脸色一正,开口说:“没错,我就是‘姑苏三客’中的‘老驴’,我之所以来帮你,是为了要还一个人的恩情。”

    “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阮红梅突然想起那两个女子,她们也说是为了还人恩情而来。

    “苏逐浪,你的父亲,我们‘姑苏三客’曾经欠了他极大的恩惠。”

    阮红梅听到‘父亲’这两个字,心头怒火顿生,好在体内还还有那葫芦酒所生的暖流,脑中虽有忿然,却还存着理智,硬生生压下了自己的怒气,等待老道士的下文。

    老道士把阮红梅的异样都看在眼中,却也不点破,笑着说:“他要我告诉你,他现在还不能和你相认,到了西楼之约那一天,你就会明白了,唉,你的父亲,他也是个可怜人,言尽于此。”

    说完,翻身上了毛驴背,还是倒睡,还是把草笠盖在脸上。

    “我要寻的寒梅已找到,而你,想要去的方向,只有你的梅香,并不是我这驴儿能走的路途,后会有期。”

    驴蹄得儿得儿,铜铃响叮当,老道士和他的毛驴,慢慢地朝山头而去,渐渐地远了,再也听不见,雪地空留两排蹄印。

    阮红梅望着‘老驴’消失而去,他没有去追。因为他已早就听过‘姑苏三客’中‘老驴’的传闻。

    老驴,卦玄之术绝世无双,人却是个驴脾气,他不想说的事情,纵使以命相逼也是枉然。

    现在,阮红梅的心里,乱极了。苏逐浪?父亲?到底有多大的苦衷,能让一个父亲可以二十年不与自己的儿子相认!自己是应该去恨他吗?阮红梅想不通。

    正在心烦意乱之际,他的耳朵一动,一道煞煞的破风声从他脑后冲背而来,然后,他就嗅到了熟悉的香味,梅香,梅谷的梅香。

    阮红梅原地腾地空翻而躲,“咻!”,一只羽箭带信斜插在他身前的雪泥中,那梅香,正是由信而散。

    阮红梅落地环眼而扫,四下除了积雪的苍茫,却无半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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