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治愈岛 > 15. 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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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晕眩之中,感觉有人在拨动我的身体。

    我睁开迷离的眼睛,眼前一片白芒,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古树里。果然,我又一次回到了那个白色的房间。

    这并非偶然?我不清楚。

    视线移动,我依然躺在病床上,同样的白色房间,同样的位置。只不过在我的下身竟然坐着一个女子。

    她背对着我,裸露着白皙的后背,正努力摇晃着身体。

    你在做梦——我告诉自己。但即便我极力想甩掉一些可耻的感觉,可下身的热浪还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来袭。

    这也许就是人力的脆弱,在欲望之下永远无法抬头。

    我甚至已经不关心她是谁,或者长什么样子。就在我即将攀上欲望的高峰时,她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我盯着她有些病态般苍白的后背透着奇怪的粉红,一丝丝细汗从中间的凹线流下,那种皮肤的颜色似曾相识,如同一朵粉红的瓣。

    难道是她?我心里猜测着一个人的名字,这其实是可笑的,因为在我的梦里,我想她成为谁,她就是谁。

    突然,她背对我的身体微微颤动,然后慢慢朝一个方向扭转。她的正面开始显露轮廓,我渐渐看到她的侧脸,鼻子,以及整张面孔。但就在她完全面向我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幕却让我窒息——她的下身从大腿开始,往下的部分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两片血红的截面,从截面流淌的鲜血浸染在白色床单上

    我盯着她苍白的面孔,想在她脸上找到什么表情。但无论是痛苦还是恐惧都没有出现在她脸上,她却反而对我诡异的一笑。然后,她猛地抬起纤细的手扼住我的喉咙,我的呼吸开始困难,眼前渐渐昏暗……

    我睁开眼睛,昏暗的光线告诉我已经回归现实。

    这又是一场梦,令我浑身都湿透了,虽然结束了,但心跳还在急速的跳动。想想刚才梦中那一幕,我的目光不禁去寻找一个身影。乔心蕾还坐在那里,屈膝看着手中的笔记本,她好像感受到我注视的目光,视线离开本子准确地找到了我。

    与她目光接触那一瞬间,我便想到梦中那一股股感觉,暖流又一次光顾了我身体。

    我假意看时间错开了视线,时间指向中午,我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我环顾着周围,依旧没有看到塔力的身影,想到之前他在外面被围攻的遭遇,就算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坏的结果,那也只是自我安慰。

    他救过我的命,他也是团队里最有作战经验的人,但那种情况无论再有经验的人也难逃一死。而团队少了他,不知道后面的路有多艰难。但如果一直困在这里,有他没他其实是一样的,我们会被饿死或者渴死。

    方筱也在此时醒来,她的双眼有些浮肿,头发也凌乱疏于打理,原本充满活力与生气的她被折磨得好像老了好几岁。她的脸似乎也有些损伤的变化,感觉有点不对称。

    她站了起来,没有挑剔的身材还是高挑挺拔。她望了望四周,脸上出现有些难为情的神色。

    “我……我想方……方便一下。”她唯诺地说道。

    大家看向她,好像都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即便我们来到这个还没有被文明社会入侵的岛屿,但我们却有着在文明社会生存的习惯。如果我们没有困在这个封闭的树内,大家只需要在方便的时候躲在背阴处即可,但现在却无处可以藏身,而生理需要是一定要解决的。

    “那就方便啊,都已经这样了,有什么可避讳的嘛。”索鑫似乎忘了外面的恐惧与无路可走的困境,一脸坏笑道。

    他的话被大家无视。文露站了起来,从背包里拿出我们之前扎营用的帐篷,然后将它固定在古树一侧,形成了一道类似拉帘的效果,然后回到大家中间。

    “去吧。”她对方筱说道。后者犹豫了一下,还是匆忙地走了过去。

    “以后这一侧是我们的,那边是你们男士的,如果还要待在这一段时间的话。”她继续道。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这种小事并不是我在意与考虑的,如果我们能够早点想到逃离这种困境的办法,这一切就都避免了。

    虽然帐篷阻隔了视线,但她方便的声音却无法消失,哗哗的水流声在此时异常清晰。

    也许真的是忍了很久,水流声一直持续了很久才缓缓消失。方筱走出来后,脸上带着尴尬的神情。除了索鑫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外,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做着自己的事,不去看她,避免让她更加尴尬。

    “大家把背包里的食物都拿过来吧。”木医生突然说道。

    我们迟疑了一下,都看向他,表情再问为什么。

    “按照目前的情形,我不知道我们还要在这棵树里生存多久。但在离开之前,食物资源是唯一威胁我们生命的潜在危险,所以我们的食物需要统一管理与分配,这样才能使我们利用这些食物坚持的更久。”他表情严肃。

    大家还是没有动作,似乎都在考虑是否该这样做,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背包里的食物是唯一能够支撑我们活下去的东西。

    “即便这样,那为什么由你管理与分配?”索鑫毫不客气地问道。

    我看着他的脸,很显然,他说这句话之前肯定分析了后果,而且我可以肯定,假如塔力还在这里的话,他绝对不敢提出质疑。但现在不一样了,他面前的只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家伙,团队中只有我和他可以算得上年轻力壮,他自以为是地把我算到了自己的阵营里。而要将决定生死存亡的食物水源交给一个外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不知道一个人不吃食物多久会晕厥,多久会死。不喝水呢?你也不知道一个人每天要补充至少多少的营养才能够正常度过。所以,还是让我来分配比较好。”木医生表情没有变化,语气平缓。

    索鑫气势立即被压了下去,他没办法反驳医生的话,他看了看我,好像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与医生的目光短暂地接触了一下,无法看透全部,但出于某种潜意识的驱使,我还是打开了背包将里面的食物与水拿了出来。有了我的开头,剩下的几个人也都打开了背包,将之前分配给他们的食物与水交了出去。

    木医生开始将大家交来的食物分类。

    “如果我们无法逃离这里,即使坚持得再久,最终还是死路一条。”我的声音不大,但是足以令所有人都听到。

    木医生停止了手中工作,但目光还是朝向地上。我明白,他知道我的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里,一切都变得简单,睡觉,做梦,吃饭,观察……千篇一律做着重复的事情,这种状态令我感觉像是被关在监狱里。大多数时间都是盯着树缝外的世界观察,希望一睁开眼睛它们已经消失了,但这一幕连梦都梦不到,因为只要我进入梦里,迎接我的就是那个白色房间,每次都是被恶梦惊醒。我始终搞不清楚,为什么我会反复梦到那个房间,而且是来到这座岛后才出现的奇怪事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并没有好转的趋势,反而越来越糟糕。现在每次每人分到的食物少得可怜,水更是一天只能喝上几口。除此之外,由于成员解决生理方便的地方就在树里,所以这几天下来,树里的味道越来越难闻,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塔力始终没有回来,对此我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我们自己都身陷绝境,哪还有精力去想他。

    又过了几天,食物与水彻底没有了。我们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但撑了一两天,所有人都已经有些瘫软。索鑫甚至饥不择食,建议杀死几只爬行生物吃,但被文露几个字“可能有毒”断绝了希望。不过,就算没毒,对于长得那么奇怪的生物,估计也没人能下的去口,不过这也是没有被逼到绝路时的想法。

    时间在消逝,我们的希望也随之破灭。没有别的办法,有人提议准备趁着我们还有最后一点体力冲出绝境,但我知道我们只是不愿意饿死,而是换个死法。

    老天似乎眷顾着我们,就在准备破釜沉舟的时候,天空居然下了一场大暴雨,外面仿佛是硝烟弥漫的战场。我们疯狂地拿着能接水的一切器皿,伸到树缝外接受上天的恩惠,然后为了免于细菌的侵蚀,我们在树内点了一个小篝火将其烧开。木医生告诉我们,人的身体,不吃食物可以撑个半多月,但如果没有水,活不过一周。所以,此时的雨水,就是我们的续命丹药。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们开始只喝水维持着身体的流转。我与木医生等人疯狂地想办法,但无论我们想到什么,似乎都有一个不可破除的障碍挡在我们面前,直白地说就是没有十全的把握。渐渐地,缺少食物能量与营养,我们的意志力已经濒临崩溃边缘,木医生再一次提出了破釜沉舟的建议。

    “我们准备一下吧。”他声音因为无力而沙哑低沉,一向睿智的他,想了无数办法但终究回归到这种“找死”的办法。

    “我们……还有水……”方筱脸色惨白,举起那仅剩一点水的水壶。她不愿去冒险冲出去,即便是躺在这里等死。

    “我们不能等到自己体力透支的时候再和它们拼命,那样的话,我们就更一点胜算都没有了。”木医生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大家开始默默收拾装备,只带更为必要的东西,尽量减轻身上的重量,其他的都丢在这里——包括塔力的那把狙击枪,以及一些多余的器械。

    一切都准备就绪,木医生告诫大家一会一定要彼此跟紧,因为一旦落了单……他没有继续说,因为结果大家都知道,就是连塔力都不能幸免。就在我们准备钻出树缝也那群爬行生物殊死一搏的时候,索鑫却突然站住了。

    “你们……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方便一下。”

    在我们各色的目光下,表达出疑惑与不满。

    他把背包卸下,表情为难地说:“我……我一紧张就容易这样……一定要等我啊。”说完,他便跑向一侧我们临时搭建的厕所。

    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况且如此危急绝境之下,他还能有什么其他想法。

    不一会儿,那边就传来“哗哗”的尿声。看来,他并没有骗我们,果真是因为紧张而尿急。木为生似乎为了缓解我们的紧张感,解释道,这是人存在的一种普遍的生理现象,主要是人精神紧张时,交感神经肾上腺轴的内分泌活动会增强,进而可能影响部分人的支配排尿的神经中枢,从而产生要排尿的感觉。

    没有兴趣去学习新知识,我把目光看向眼前的一片又一片爬行生物,想着一会该有多惨烈,一定会有人死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回过神来,发现索鑫还没有回来,但尿声已经停止了,我心里突然酿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其他人也同我一样,发现了异常,都转过身靠向那一侧被帐篷挡住的角落。

    “索鑫?”我叫了一声。

    没有他的回应,但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抓挠着地面,让人听了很难受。

    我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我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难道他发生了什么?但为什么不叫?除非有什么东西不让他叫。那一刻心里涌出无数种可能。

    “索鑫,你再不出来我们可就走了。”我打算最后喊一遍,然后不管怎么样都要揭开悬挂的帐篷,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木医生等人都在我左右,把能用的武器都拿在手上。

    我也拿出柴刀,咬了咬牙,准备直接冲上去把帐篷掀开。但就在我移动脚步那一刹那,帐篷却突然动了动,然后整个掉了下来。我们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向后退,但帐篷的后面除了索鑫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他面对着我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表情非常怪异,不像是因为受到惊吓而被恐惧笼罩,反而有一丝邪笑萦绕在他的眉头。

    “怎么回事?”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声音不平稳。

    他抬起头,看着我们,脸颊有些颤抖,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