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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月饮食内，何茗，张柏和李贽正在商量下一期《长亭集》的刊印事宜。
“《长亭集》这二十天内卖了三千五百册，估计这个月最后十天再卖一千册不成问题，我们一开始印了五百册，后来加印三次，一共五千册，成本压缩到了一册八十文，按照一百五十文一册的售价，利润一共有这么多。”
张柏将整理好的表格交给何茗和李贽查看，这些表格是他在何茗夜校上课的员工制作的，张柏现在也喜欢上了这样直观的东西。虽然他不太聪明，但不妨碍他发现表格的优势。
李贽说道：“按照之前的约定，收入我们七三分成，柏哥你那里伙计还要工钱，销售也是你的书坊帮忙，这些钱你拿去。”
李贽很有君子之风，尽管自己家境贫寒，但不是自己的钱也没有什么不良企图。
“剩下的钱，茗哥我们一人一半。”
何茗笑着将自己面前的钱推了回去：“宏甫客气了，这整本《长亭集》我可没写一个字。”
李贽摇头：“没有你的《》，倒贴银子这长亭集也不一定能发售，这些钱你不能不要。”
“我说了，是你的《》。”
“你的。”
两人嬉笑打闹一阵，何茗盯着表格发呆。
张柏问道：“可是有什么疏漏。”
“疏漏倒是没有，不过如果一开始就印五千册，成本会是多少。”
李贽道：“一开始就印五千册的话，应该成本不用七十文。”
“那一万册呢？”
张柏有些愣了，何茗还没有在微观经济学中讲规模效应和规模不效应，可张柏出生在书坊家庭，也知道印的越多平均成本越低的道理。
但，一万册，这怎么卖的出去。
何茗开口解释：“其实我在想，一百五十文有些贵了。”
李贽明白了何茗的意思，说道：“这也有些道理，别的不说，我们州学便有不少学子是借的同学书看，如果价格降低，销量可以提振不少。”
“那茗哥你打算降到多少。”
何茗沉思片刻道：“下次还是印五千册吧，售价降低到八十文。”
张柏立马说道：“八十文？怎么可能，光是成本就要接近七十文，再一分成我压根没有赚的了。”
何茗笑笑：“这样吧，销售所得我们拿百分之五就好，这样一册赚十文，柏哥你拿的也不少了。”
张柏确实想都没想地摇头：“不行，这样宏甫怎么办，我心里过不去。”
李贽憨笑道：“其实百分之五也不少了。”
何茗拍拍桌子：“我其实有个好办法。”
“什么？”
“下一期《长亭集》，我要留出两页打广告？”
“广告？”李贽不清楚，张柏却眼睛一亮，每次何茗说这个词时都有好事发生。
“对，下一期《长亭集》的首页和中间要是我抱月饮食的广告，高度酒准备上市，我要最快地让它在海州人尽皆知。首笔广告费是一百两，你们怎么分无所谓，如果销量达到八千册，我再追加一百两。”
张柏和李贽都是咂舌，何茗现在不差钱，一百两说就，但对他们还是笔巨款。
两人抵挡住巨大的诱惑，心头一边滴血一边道：“茗哥，这个钱……我们……我们，我们不能要。”
何茗没好气地拍了两人一下：“这就不懂呢，我这是千金市骨，这次广告一做，别人不会模仿么？我这就是订了一个标准了，往后《长亭集》更火爆，卖到新京，卖到全旅宋，销量松松上五万，这广告费就要更多。”
两人懂了。
何茗……真是天生的生意人呀。
……
离开抱月饮食，何茗回到郡主府，发现赵馨丹正在会客。
来人比何茗稍大，二十三四的样子，下巴有一层细密的胡子，看起来文质彬彬，何茗却有股厌恶，只怪此人和赵馨丹交谈时身体屡屡前倾。了解一些心理学皮毛的何茗知道这代表侵略性。
“小茗来了么。”赵馨丹依旧是端庄地无懈可击，像客人轻轻颔首，站起身来。
“小茗，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黄知州的公子黄敏师，黄公子，这位是我的义弟何茗。”
赵馨丹很自然地抓住了何茗的手腕，黄敏师眼中流露出一闪而逝的精光。
“这位就是何公子啊，果然是少年英才，闻名不如见面。”他也站起身来，笑容和煦。
“那，我就先告退了。”赵馨丹向何茗笑笑，福了一个身离开。
黄敏师的目光炙热地看着背对自己渐渐消失的赵馨丹的身影。
何茗不动神色地挡住他的视线：“黄公子，不知黄公子今日找小弟有何贵干？”
“哪有什么要紧事，只是单纯拜访一下罢了。”
何茗打着官腔道：“黄公子这样就是折煞我了，黄知州体贴爱心，黄公子青年才俊。而我只是一介小民，怎么样也应该是我去拜访您才对。”
两人相对无话。
何茗先开口：“黄公子在哪里发财？”
这个尬聊过于现代，黄敏师下意识以为方正社做的不少事被何茗发现。
“其实在下是个书生。”
“黄公子一定是个秀才吧。”
黄敏师的嘴角抽抽，“在下……恬为举人。”
“啊……”
有些尴尬。
还真不怪何茗少见多怪，他这段时间打交道的都是秀才，唯一认识的一个举人叫邹定，领便当太早，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在牢里轻抚菊。
“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事，今日海州有一《长亭集》盛行，书中艳情文字张扬，竟有人谣传，这背后竟然有何公子的怂恿。你说可笑不可笑”
何茗道：“真有这种谣言？”
“真有这种谣言。”
“那我澄清一下。”何茗缓缓开口。
“我澄清一下……这不是谣言。”
“我就知道，何公子果然……你说什么？”
“这不是谣言。”
黄敏师神色变幻：“不知何公子有没有听过方正社，至今已立社百年，再下恬为方正社社长，很是欣赏何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呢。”
何茗已知黄敏师来历，真诚道：“书生结社，探讨学问，在下觉得是很好的。不过我才疏学浅，恐怕入不得方正社法眼。此外，不知黄公子有没有听过：一枝独秀不是春，百齐放春满园。我有个朋友也有些想法，希望能多些志同道合之人共同交流。不知黄公子能否放他一马。”
话不投机半句多，黄敏师依旧笑容如春风拂面，只是语气已不能再冰冷：“好说，既然何公子开口，我自然是要照拂一二的，那何公子，在下还有事情，就先失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