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仙客和李林甫在众人声讨声中狼狈逃出去很远，牛仙客哈哈笑道：“咱们两个也有今天。”
“那个年轻的官员是谁？”李林甫恶狠狠地道。
牛仙客变了脸色，道：“中书令，那个年轻官员也只是尽本分行事。”
“我没说要怎么着他。”李林甫搓搓脸道，“这个年轻人看上去不错，你发现没，那个年轻人今日办的事情很漂亮，这么多流民，能够遵守秩序地排队，没乱起来就很不容易了。而且那个年轻人在施放粥的时候，又能亲自监督，让施放粥的那些人按规矩办事，没个人都不多不少，公平至极。还能把咱们两个逮出来。你想想，以前施放粥的那些官员，哪个不是坐在那儿跟二大爷一样？哪个没有克扣一些粮食？你看那年轻人，发放的粮食没有少一分。”
“是。”牛仙客虽然没有李林甫观察的那么仔细，但此时回想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李林甫眯起眼道。
“中书令，他只是个小小的发粮官而已，可能这辈子进不了中枢。”了解李林甫的牛仙客担心这位嫉贤妒能的中书令要对其下手，开口道。
“你以为我要对付他？”李林甫轻轻笑笑，道，“仙客你误会了。”
李林甫双手插进袖子里，犹如田间干完活坐在地头的田舍汉，走回城道：“以前妒贤嫉能，将那些可能拦在我路上的所谓有识之士通通排挤出去，只是为了这个相位，如今登上了这个位置，一些有威胁之人要么死了，要么看了看也没了威胁。”
牛仙客第一次听到李林甫这般坦白的话，有些不知所措。
“仙客你不必担心，我不是着手对付你。”李林甫道，“而是有些话，我不得不给人说说，不然憋着实在难受。”
“我了解你，你说就是。”牛仙客道。
李林甫回头看着满头白发的牛仙客，笑着点点头，接着道：“我平生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或许真的排挤出了一两个这么栋梁之材，让我大唐真的后继无人了。所以如今，我想着能不能将功补过，把一些还能用的人才拉回来，或者发掘一些新人进来，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顶得住，毕竟我给他们留下的是一个烂摊子啊。”
“烂摊子总比没了摊子好。”牛仙客道，“这么些年，谁能顶得住？”
“或许真有人能顶得住，做的比我好。”李林甫茫然看向四周道。
“没有。”牛仙客摇摇头，坚定道，“我没看见谁能。”
李林甫笑道：“我死之后，必如奸佞传。”
“林甫！”牛仙客悲乎道。
“无妨。”李林甫恢复了万人之上的宰相风度，道，“仙客，替我在这里迎接如今朝堂之上圣恩最盛之人。我来迎接他，就太给他脸了！”
“是。”牛仙客拱手道。
李林甫朝着城门走去，形单影只，踽踽独行。
牛仙客看着李林甫的背影，一缕风吹了过来，牛仙客回过头去，看着前方千骑卷尘。
“起风了。”
徂徕山，李白和张翠翠回了李家庄。
刘莹很是高兴，而刘莹的父亲刘屠则是把不满摆在了脸上，显然对李白这个甩手掌柜很是不满。
“年前回来就好。”刘莹肚子已经有了五六个月大，李白离去时，刘莹刚诊出了喜脉，如今一去半年之久了。
“我一直以为你们过年回不来，还在担心咱们李家庄第一年建起来，家主就不在这儿过年了，总让人心里堵得慌。”刘莹笑道，“回来就好，相公倒是没什么变化，可翠丫头瘦的很了，可要在咱们这里吃几顿好的吃回来。”
张翠翠对这个称不上喜欢也称不上厌恶的主母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李白带着歉意道。
“没关系，我有颇黎陪着就很高兴了。”刘莹摸了摸肚子道。
“颇黎。”李白喃喃道。
“妾身自作主张给孩子起了名字，还请相公不要责怪。”刘莹道，“不过我会让他姓李。”
“你起就好，不过还不知道是男是女。”李白道。
“是男是女都要叫这个名字。”刘莹撒娇一般道。
李白笑笑道：“好。”
一旁的小丫头有些呆不住了，李白道：“你先回房沐浴换身衣服。”
“是。”如蒙大赦的张翠翠赶忙跑路，李白和刘莹相视一笑。
“这次出去去了哪里？”刘莹问道。
“去了不少地方，把东鲁逛了个遍。”李白道。
“我也希望能和相公能一起去游玩一圈。”刘莹说了自己摇头道，“罢了，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
李白脸色微动道：“若是我能从长安活着回来，我就带你去。”
刘莹惊喜地抬起头，接着低下头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走？过了年？”刘莹问道。
“不知道。”李白道，“不过过了年就快了应该，只等朝廷来信，我就走。”
“相公肯定能回来。”刘莹道，“我信你，我等你。”
“借你吉言。”李白道，“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小家伙出生再离开。”
“一定能的，对不对？”刘莹摸着自己的肚子问道。
李白主动牵着刘莹的手，一路走在自己的庄园里，庄园的下人仆从佃户见了自家的主母和许久未见的家主一起走着，都是心中一暖。
“今年过年，这些下人和佃户有什么奖赏吗？”李白问道。
“自然是有的。”刘莹道，“这些人跟着咱们一起建了李家庄，是咱们的元老了，咱们自然是要好好奖赏这些人，那些下人都多了些例钱，过年的那几天还会送些肉食过去。那些佃户跟着咱们虽然没了土地，可是咱们也会给他们支撑不是？我就希望咱们庄子的人都能拧成一条心，那么咱们就谁也不怕。过年的时候，我会挨家挨户送过去今年的奖赏，每家除了一百大钱，再加上一匹布，你看怎么样？”
“好得很。我不在都很放心。”李白道。
“咱们的酒楼也盈利不少，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就是学会你厨艺的那些厨子被挖走了，听说任城那边的冯家有些手脚。有几个厨子似乎已经心动了。”
“那你不用管了。我在这儿就有我解决。”李白道。
刘莹乖巧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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