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流逝，白可卿就这样蒙头进蒙头出的出入莫家已经过去几日。
小宝也见着越来越虚弱，止痛药吃的间隔也越来越密集。
她焦虑心徨，却什么都做不了。
每次看着小宝蜷缩在床上抽痛满头是汗的样子，她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要炸了一样。
好多次折腾到睡着，醒来还是狠心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这么固执，明明很担心小宝，很想多陪陪他。
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在这个熟悉到让她恐惧的环境里，总觉得浑身寒颤，异常抗拒，仿佛从头皮到脚板都在抵触这里的一切。
或许真的是当初太过纠缠，现在无形中就有了畏惧厌恶感了吧！
她来莫家的第四天，小宝只起来在莫擎苍给他设的一个小型游乐厅玩了一小时。累了就一直躺在床上，听她讲故事，唱童歌。
小宝渐渐犯困。
白可卿关掉手机音乐，替他掖好被子，静静的看着他。
小宝双眼眯了又眯，似在与瞌睡虫做抵抗。
白可卿问：“小宝有心事？”
小宝瘟瘟的眸，一直盯着白可卿，说：“妈妈你的感冒还没有好吗？今天还要走吗？小宝今天晚上想跟妈妈睡呢！你不在，我跟爸爸好想你呢，爸爸都睡不着觉呢妈妈”
“……”白可卿眉头皱皱，忍不住还是问了：“爸爸他晚上睡不着觉吗？”
小宝微微点下头：“小宝晚上醒来要尿尿，每次都看到爸爸在喝酒。爸爸他说睡不着才喝酒的。妈妈，爸爸肯定是太想你了，所以才睡不着的。你还是快点回来吧！爸爸说他以前做错了事情，你才不理他，但是他已经知道错了，妈妈你就原谅爸爸吧？”
“……”白可卿蹙眉更深，不知道小宝会知道这么多。
她靠近小宝的脸，亲了他一下，柔声说：“爸爸妈妈没事！妈妈是真的不能回来。小宝乖，你跟爸爸一起睡好不好？…等妈妈好了可以回来就，就过来陪你好不好？”
说完，她抬手在小宝眼帘上轻轻抚顺。
小宝抵不过困意汹涌，被她轻柔的几下按摩，挣扎两下就完全阖上眼睛，睡了进去。
白可卿起身再次在他脸额上轻轻啄了一下，将人交给桐护工，转身向门口走去。
心情却阴沉沉的，透不过气，脑海里不断回味小宝说的话。
‘爸爸肯定是太想你了，所以才睡不着的。妈妈你快回起来吧！爸爸说他以前做错了事情，你才不理他，但是他已经知道错了，妈妈你就原谅爸爸吧？’
这番话从孩子的口中听到，何等沉重，只有她自己知道。
原谅
她也想
但，似乎，做不到啊。
半年了，每每想到时，她就问自己若未来某天遇到他，她是否已经没有怨恨？若让她选择见与不见，她还想见他吗？
然后，这个问题，还是解不开。
后来，她见到他了，却又是那种方式的相见。
自此，她清醒，就算她想见他，他两也不会有好结果。
不如不见
魂不守舍时，墓地擦了一人的肩。
她下意识的道歉：“对不起”却连头都没有抬，说完就继续游步。
被撞者浓眉蹙蹙，面色凝重的定在原处，也没有回头看她。默了默后，他抬腿也继续向前走。
白可卿心不在焉的走向主宅门口，脚步忽而慢慢顿下。
半秒后，她凝着眉回头。
莫擎苍沉步迈上楼道，似感觉到什么，也停了下来回头。
两人的视线一下子就对上。
莫擎苍咽喉动了两下，沉着双眸凝视着她。
白可卿略感仓皇的阖了阖眼，条件反射，给他一抹出于礼貌的微笑。
后者则眉间深蹙，也想给她一抹笑，却怎么也拉不动唇角。
最后只得看着她慢慢的转身，消失在门口。
而那一瞬，他倏而伸出一只手，抓了一把空气。
卿儿，我，舍不得啊！
是夜
莫擎苍抱着小宝躺在魔幻世界中央。
一大人，一小孩，默默不语各怀各的心愁，心猿意马的观赏着这壮美的景色。
几分钟后，小宝说：“爸爸！妈妈不回来怎么办呢？”
莫擎苍稍楞，没骗他：“妈妈回来会不开心，她在外面才会开心，爸爸希望她开心，所以就让她在外面吧”
“为什么妈妈在外面才会开心啊爸爸？”
“…可能是因为外面有林叔叔吧！”
小宝爬坐了起来：“妈妈跟林叔叔在一起就会开心吗？”
莫擎苍扭过头来，笑笑点头。
小宝拧眉：“可是我们在美国的时候，也没看到妈妈很开心啊。妈妈在这里才开心。以前我们还有小柠姐姐一起游泳的时候，妈妈多开心呐！”
闻言，莫擎苍略怔，经小宝一提，一瞬间想起那段美好的时光。
是啊，那个时候每个人都很开心，她笑得那么美！
不过，那应该只是一时忘了那些伤痛吧！
他平静的问：“你妈妈在美国的时候不开心吗？”
小宝想了想：“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很开心。妈妈一直很忙，她要上班，还要上课，每天晚上回家都很晚，林叔叔还跟妈妈吵架了呢”
“…林叔叔跟你妈妈吵架？为什么？”莫擎苍惊诧了，就林清言疼护她的程度，怎么可能跟她吵架。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妈妈太忙了吧！林叔叔每次来找妈妈，妈妈都很忙，我看到林叔叔很不高兴！”小宝说。
莫擎苍沉静了会，没有多说：“小宝要爸爸给你讲故事吗？”
小宝说：“爸爸，我想给小柠姐姐打电话。”
“小柠姐姐这个时候应该睡着了。等星期六，爸爸再让人去接她过来可以吗？”
“小柠姐姐现在肯定在写作业，爸爸你让我跟小柠姐姐打电话！”小宝执意。
莫擎苍没办法，只能起身拿起手机快速拨了号码，将手机交给小宝。
“爸爸，你能先出去一下吗？小宝要跟小柠姐姐说悄悄话”小宝小手捂着手机话筒位置，要求道。
“……”莫擎苍愣了下，起身出去：“爸爸去工作，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小宝点点头。
看着爸爸合上门，小宝马上钻进被子里，小声说：“小柠姐姐怎么办，我妈妈不肯回家！”
电话里的小柠小鬼精道：“小宝你没有说肚子疼吗？”
“…没有，小宝不想骗爸爸妈妈。”
“…这个时候不是骗人。难道你不想白阿姨和莫叔叔和好吗？”小柠问。
“想想想，可是夏阿姨说过骗人不好！而且，我之前骗过一次了，不能再骗了”小宝憋着嘴巴委屈说。
“那，小宝不用骗他们，你就肚子疼的时候忍一忍不要吃药，然后告诉莫叔叔你要等妈妈来了你才吃”小柠出主意。
“喔恩恩嗯”小宝小鸡啄米点头。
后半夜
小宝真的疼起来，莫擎苍进门，一眼就看到他蜷缩着身子滚来滚去。马上就找来止痛药要喂给小宝。
“小宝忍忍，吃了药很快就不疼了！”
小宝张了张嘴要吃，忽而又摇甩脑袋。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小宝边哭边喊。
“…小宝先吃药！妈妈明天就过来看你了！”莫擎苍着急，再次抱起他要喂。
奈何小宝铁了心一样，拼命挣扎，手脚乱挥，不肯吃药。他手上的药丸也被挥打到地上。
“我要妈妈，爸爸，爸爸我要妈妈～5～，小宝好疼，小宝肚子疼～”小宝滚在床上蹬脚。
莫擎苍看看时间，眉头紧蹙：“那小宝你先吃药，我给你妈妈打电话好不好？”
小宝像似听不进任何，直颤着身子，叫着：“妈妈～小宝疼，妈妈～”
“……”莫擎苍快速抄手机打电话。
结果被对方挂掉。
他想了下，又快速从抽屉里找来她以前用的电话打去。
响了很久，通了。
还没等她开口。
“小宝肚子疼不肯吃药就要见你，你来不来”莫擎苍有些急恼了，顾及不了她的感受。
小宝忽而叫喊得更响：“我不要吃，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回来。妈妈～小宝肚子疼”
莫擎苍将电话移到小宝面前，让她自己听。
免提开着。
里面的人立即有了慌乱得声响，万分着急：“小宝你先吃药，妈妈马上过去。你先吃药知道吗？妈妈在穿衣服了，很快就到的。莫擎苍你让他吃药，我马上就到。”
电话挂断
小宝满额是汗，服下莫擎苍给的药，被他紧在怀里，抽颤着等待药效。
莫擎苍随着他的哭腔，心中如万只蚂蚁啃食，疼的要命。
半小时，小宝渐渐没了呜咽声。
等白可卿过来时，小宝已经在男人怀里睡熟。
莫擎苍也是在她靠近床边，才睁开眼：“你来啦？”
他垂眼看看小宝，将他轻轻放下，白可卿替小宝掖被子
待男人下地，她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正是半年前自己买的那套情侣款的丝绒睡衣，还很合身。
“他疼了多久！”她问。
他按了按后颈：“半个小时左右，疼得挺厉害。”
男人说话时，喷薄而出一股果香。
“你又喝酒了”她忍不住问，问完又觉得不合适，补了句：“小宝说你这两天，天天喝酒。孩子在这里，你还是少喝点酒吧！”
莫擎苍凝了她一眼，看看时间，拿起自己的手机，还有另外一部：“不喝点酒，睡不着。3点，你再睡会吧！我回屋收拾一下，待会搬出去。”
他说着绕过她，要走。
一只手蓦然抓住他。
他霍然回头。
“…路上我仔细想了想，小宝之所以会这样，可能是因为我们分开的缘故。如果，我来了你又走了。他到时候又不吃药怎么办？”她担忧道。
闻言，莫擎苍才猜想小宝的怪异，他皱眉：“那你，愿意留下？这几个月？”
白可卿垂眼看看小宝，点头。
“我跟你同一屋檐下，你受得了？”
白可卿一愣，说：“受不了，也都受了那么多个月。不在乎再加两个月”
“……”莫擎苍心遽沉，无力反驳：“按你说的来吧！有需要随时叫我！以后，我会尽量少出现在你眼前。”
“…好！谢谢”
“但我不希望其他男人进出莫家”他又说。
“…我知道了！”
莫擎苍离开。
白可卿杵在床边，不知该干什么。
鼻翼还缭绕着红酒的香气，是熟悉的味道，也是窒息的味道。
令她不由想起，多次渡酒的情节，很不好。也令她想起男人喝酒时候的邪魅狂狷模样，魅力，可恶，又爱又恨。
白可卿走去窗台拉开一条缝隙，又将里间的小门打开，通气，散酒味。
当听到他和小宝近日一直睡在她这个房间时，有过几分的诧异，又想想它这里有孩子喜欢的东西，来这里也正常合理。
白可卿收拾完毕后，很快就接到林清言的电话。
她说：“嗯，小宝吃了药，我过来时他已经睡着了。我看他的状态，还好。明天再看看。莫擎…莫总他这边也有医生，应该不会有事的。林大哥不要担心了，你快回去吧。明天晚饭，我再跟你说。”
莫家大门外，冷冷冽冽，黑色轿车中，林清言遥望着主宅方向讲电话。
“那你也早点睡！有事立马给我打电话！还有，我想你！”
白可卿：“…林大哥，我才下车的”
“我知道。睡吧！晚安！”林清言脸色黯沉。
车子驶离莫家大门。
黑静的书房里，莫擎苍仰头灌下整杯红酒，眼眸在黑夜里闪亮两下。
小宝想撮合两人，可他们却毫不领情。
卿儿，我醒了。
小宝的话让我想再争取一次。哪怕被你伤的体无完肤，我也甘愿。
我承认，我自私，那就让我再自私一回吧！
我这一生，恐怕再不会有第二次这样的疯狂和渴望。
如果不成功，那便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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