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普州太后 > 第二十三章 拯救僰僮
    申辅回到客栈后,听说杨奉突然走了,当下很有些诧异,便问:“我师父叫我办理的事情,你们还没有个说法呢。”

    雷迁道:“你杨三叔就是为了你师父说的事情,必须先回去作些准备。”

    申辅问:“如此说来,我可以返回许家庄了?”

    雷迁道:“贤侄又何必急在一时呢?你师父派你出来,肯定还有让你在江湖上历练一番的意思。我们可以先往南方各地走走,见识见识蛮夷一带的杰出人物,然后再慢慢地前往许家庄,迎接你的师父和师妹到夜郎国!”

    申辅听说能与二叔一起到江湖上历练,然后与他一起回到许家庄,心中无限欣喜。

    当日已晚,两人便在客栈之中继续住下。

    他们尚未入睡,忽然听得客栈之中传来了几个儿童哭泣的声音。

    雷迁心中十分烦躁,便叫来店中的伙计,问:“你这店中几个儿童久久地哭泣不止,让我们怎么睡觉?”

    店中伙计忙道:“客官有所不知,这几个儿童乃是僰僮。”

    雷迁道:“僰僮也是儿童,总得大人将他们哄好才对!”

    店中伙计为难地道:“僰僮思念父母,自然哭泣不止。带他们进来的这几个客人又十分特殊,我们却是招惹不起!”

    雷迁大怒道:“什么人物,你们招惹他们不起?他们是洛阳的皇帝,还是天上的邪神?”

    店中伙计听了,害怕雷迁惹事生非,忙道:“这几个人不是一般的商贾,他们刚刚来到这里,僰道城中的大小官员们就来看望过他们的。”

    雷迁“啊”了一声,容颜之中更加恼怒。

    店中伙计忙道:“客官不可以生气,更加不可以鲁莽。本店乃是僰道城中的百年老店,万万不敢惹事生非的!”

    雷迁只得作罢。

    店中伙计走了后,申辅问:“二叔,什么是僰僮?”

    雷迁道:“僰僮就是僰人当中的儿童。”

    申辅又问:“僰人又是什么人?”

    雷迁道:“僰人是这一带的蛮夷民族。”

    申辅更加糊涂了:“什么又是蛮夷民族?”

    雷迁道:“中原王朝的达官贵人们认为:除了你们汉人以外,其余民族的人们都是野蛮低级的人类。蛮字下面有条虫,夷也是一种侮蔑的称谓。”

    申辅道:“这样的称谓岂不是侮辱了他们?”

    雷迁道:“不错。历代中原王朝对蛮夷民族的污蔑何其多。就以僰人来说,你们汉人学者说他们性悍好斗、卢鹿同声呢。”

    申辅问:“那又是什么意思?”

    雷迁道:“意思说他们野蛮好斗,与禽兽使用着同样一种语言。”

    申辅又问:“难道僰人与中原人类没有过联系?”

    雷迁道:“不!其实中原人类与蛮夷民族很难分开。尧、舜、禹时期,三苗国本来是中原的一个诸侯国家,后来被赶到南方,就成了南方各种蛮夷民族的祖先。周武王讨伐商纣王的时候,僰人还参加了这场战争,并且为周朝的建国立下了大功,因此周武王才册封僰人首领为诸侯,允许他们在这里立国。”

    申辅问:“僰人作战一定很勇敢了?”

    雷迁道:“不错!僰人信奉保护神格西,作战勇敢,一往无前。”

    申辅又问:‘僰人懂得种植庄稼吗?”

    雷迁道:“僰人最早种植水稻、荔枝和生姜,实际上是中华人类中最早开发农耕生产的民族。他们以生姜、魔芋做成的蒟酱,历代中原王朝的达官贵族还争相购买呢。”

    申辅又问:“那些商贾带着僰僮干什么?”

    雷迁道:“中原的达官贵人们觉得,僰僮特别的聪明能干,因此争相购卖僰僮,作为他们家中的奴隶。于是,中原的商贾们做起了这个生意,并且十分的赚钱。不瞒你说,过去我也贩卖过僰僮呢!”

    申辅诧异地道:“啊!二叔也贩卖过僰僮?你们贩卖僰僮,会通过他们的父母同意么?”

    雷迁道:“既曰买卖,当然会通过他们的父母同意,也要给钱。可是后来的商贾们就不同了,他们或哄或骗,或抢或夺,僰僮的父母还不一定知道呢!这几个孩子如此地啼哭,大概就是被人家哄骗或者硬抢出来的。”

    申辅气愤地道:“人人皆是父母所生,商贾们怎么能够去赚取这种丧尽天良的钱财呢?”说到这里,他猛地想到:“糟糕,二叔也贩卖过僰僮的。”于是马上缄口不言。

    雷迁却好像什么也没有觉察,又与申辅聊起了僰人的其它话题。不久,他侧过了身子,呼呼地入睡。

    申辅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后来他悄悄地起身,离开了客栈。雷迁是个做贼的老手,自然明白申辅出去做什么,不由得暗暗地想:“这小子倒有一副侠义心肠!”

    携带僰僮的这批人,并不是真正的商贾,而是王硕派出的密使。

    原来,巡视了川西蛮夷各部以后,王硕得到了汉家朝廷的褒扬。他十分兴奋,决心立下个大功,争取去到洛阳,脱离刘尚的桎梏。他知道,汉家朝廷迟早必须解决西南蛮夷问题,而要解决西南蛮夷问题,怎么也离不开自己这个西南通。因此,他暗中派出了一批密使,前往蛮夷小国或者部落,一方面侦探情报,一方面想尽千方百计地控制蛮夷民族的君主,准备悄悄地立下个大功。

    前来僰道县的共有三人。为首之人叫甘烈,他大约三十来岁,却是原来蜀国皇宫之中的一个小太监,一直就是王硕的心腹之人。甘烈身边还有两个助手,一个叫孙武,一个叫陈单,他们都是过去蜀国皇宫网罗的武林人物。

    十天以前,甘烈他们前往僰道县。

    此时僰人虽然已经没有了自己的藩国地位,但汉家朝廷对他们也只是进行名义上的统治,实际上的治理权还是操在僰人土司的手中。

    甘烈他们潜入了僰道县后,立即进入了僰人山寨。他们假借购买蘑菇、笋子、皮货等商品的机会,悄悄地弄走了僰人土司曼格等人的孩子。

    此刻,甘烈他们正在客栈之中高兴地谈论着这件事。他们相信:只要协助王硕,控制了西南蛮夷民族,王硕就有可能飞黄腾达,自己也可能随着升迁。

    忽然听得外面响起了一阵“沙沙沙沙”的声音。接着,一个尖利的声音在空中叫道:“你们这群魔鬼,要将我们僰人的孩子弄到哪里去?”

    甘烈、孙武、陈单大吃了一惊,马上窜出房间,只见一条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孙武大喝道:“什么人?敢来客栈之中装神弄鬼?”

    那人格格格地怪笑了几声,然后一步一步地逼向前来,冷冷地道:“我是僰人的保护神格西!你们抓走了曼格他们的孩子,以为我不知道么?明天若是不将孩子们送还僰乡,我要你们在这里抛尸露骨!”

    此人便是申辅,他化装为僰人的保护神,企图吓唬甘烈,救出僰僮。格西是他从雷迁那里听来的,曼格却是他刚才在外面偷听甘烈等人的谈话知道的。

    甘烈等人听了,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也知道僰人的保护神乃是格西。当时的人们普遍迷信,他们认为:真要是格西出了面,事情肯定很糟糕。但是三人同时又是奸诈之辈,立即怀疑来者是人是鬼说不清楚。

    孙武大叫道:“一派胡说八道,看刀!”说罢,迎面就是一刀砍了过去。

    陈单没有说话,却也一剑刺了过去。

    眼见得格西就要伤在他们的刀剑之下了!

    谁知道格西腾地跳跃开去,随后又在旁边格格格地怪笑道:“就凭你们这点烂把式,也配在我格西的面前卖弄功夫?”说罢,他竟然扑了过来,径直抓向甘烈。

    甘烈没有多大的武功,急忙东躲西藏,样子狼狈不堪。

    孙武、陈单急忙挥舞刀剑,上前相救。

    这时候,也没见格西使出什么特别的功夫,三人忽然觉得身体麻木了起来,一个个刀剑自动离了手。

    格西指着他们道:“倒也,倒也!”

    三人果然应声倒在了地上。

    格西便一跳一跳地离去,并且格格格地怪笑道:“僰人岂是你们可以随意欺负的?”

    半个时辰以后,三人方才慢慢地爬了起来。

    甘烈问:“格西如何这般怪异,也不见他用了什么手法,我们便着了他的道儿?”

    孙武、陈单心中明白,格西在交手的时候,借着风势,对准他们使用了迷魂散,所以他们才会如此轻易地倒下。但是,这个格西的武功相当高强,他们不敢再去招惹,又不好意思加以说明。

    陈单将错就错地道:“听说僰人很会使用巫术,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巫术吧!”

    甘烈听了,不由得心中一阵阵发怵。

    过了一会儿,孙武忽然道:“刚才这么一乱,该不会有人劫走了僰僮吧?”

    甘烈一听,不由得更加慌乱了起来。出发之前,王硕再三打过招呼,一定不能让外人知道劫持蛮夷首领儿女的秘密。因为一旦秘密泄露,肯定会激起西南各民族的公愤。那时候,他们不但没有功劳,反而可能落个大罪!

    三人急忙上楼查看,果然几个僰僮已经不翼而飞了!

    陈单惊惶失措道:“他什么时候弄走了僰僮?”

    孙武道:“他们必定另有接应,趁着我们打斗之时下了手!”

    陈单问:“这可怎么办呢?”

    甘烈道:“赶快叫醒店家,立即追查此事。”

    三人马上叫醒了客栈掌柜。

    客栈掌柜假装睡意绵绵,半天方才起来。

    原来,刚才申辅出去改了装,易了容,绕了回来,又尖着声调对客栈掌柜道:“今天晚上,你们店中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必须装做不知道,否则必定大祸临头!”

    客栈掌柜以为遇上了江湖人们的仇杀,不由得暗暗叫苦。自古以来,江湖人物防不胜防,人们宁愿得罪官府,也不敢得罪江湖人物!

    掌柜只得答应了下来。

    因此,申辅和甘烈他们在客栈中闹腾,掌柜只是装聋作哑。

    等到甘烈叫喊,客栈掌柜故意问:“客官,这么早你们便要出门么?”

    孙武大怒道:“好一个开黑店的掌柜!我们住在这里,几个僰僮无缘无故地不见了,你该怎么向我们交代?”

    客栈掌柜闻言,也是大吃了一惊:他明明白白地听到外面从来没有过开门的声音。几个僰僮不过五六岁,难道还能翻墙逃了出去?但是他的心中已经明白:必定是刚才打招呼那人的同伙弄了僰僮出去,当下又不敢说破,只是嚅嚅地道:“这怎么可能?莫不是僰僮们顽皮,躲藏了起来?”

    陈单道:“我们到处搜查过了,房中没有一个僰僮。”

    客栈掌柜到了此时,索性也装腔作势地道:“我这店中历来清清白白的,莫不成今晚上出了鬼怪!”

    陈单道:“好歹我们向你要人!”

    客栈掌柜道:“这可冤枉我了!你们不明不白地弄来了这些孩子,现在又无缘无故地丢失了,怎么赖住小店要人?”

    甘烈摆了摆手,问:“你这客栈之中,今晚都住了一些什么样的客人?叫他们出来,让我们看一看!”

    客栈掌柜拒绝道:“客官,这种事情恐怕只有官府才能办到,小店不敢无缘无故地搅扰客人睡觉!”

    其实客栈中的客人早就被他们惊忧得醒了过来,但客人们深知危险,谁敢起来,只是一个个故意蒙头大睡。

    甘烈没有了语言。

    陈单嚷道:“那我们就去官府中报案!”

    客栈掌柜知道贩卖僰僮这种事情毕竟不够光明正大,官府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于是毅然决然地道:“既然如此,我得叫醒了店中的旅客们,让大家出来评评理,也给小店作个证!”

    甘烈此时也害怕惊动旅客以后,自己三人无法脱身,只得慌里慌张地带了孙武和陈单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