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龙凤大传奇 > 第59章 狼来之计
    马陵山,丘陵也,如青蛇逶迤,延绵几百里,无巍峨挺拔之峰,似平坦无奇之地,然旋起旋伏,既翕复张,真死地也,杀机暗藏。乱石巉岩,雾锁天堑石窦;苍松老槐,叶迷幽涧深潭。峻绝的,便老猿长臂,无可攀援,狭窄处,纵千军万马,难以逃遁。孙膑设伏庞涓死,黄巢用计唐朝亡,兴衰荣辱常演义,只今草木尚含愁。

    此时正值初冬,树木凋零,落叶纷飞,山川平添几分荒凉。峰山脚下,这时来了一代蒙古官兵,约有二百人。其中有百十人牵马推车,运着粮草;还有百十人手持明晃晃的刀枪,乃是押运的兵士。因为山路崎岖,行走困难,牵马推车的官兵在那边骂爹怨娘,叫苦不迭。这会儿,队伍前面的一辆运粮车陷入了一个土坑之中,原先推车的两名兵卒推不动,叫了押运的帮忙,六、七个人一道使劲,才将粮车推出坑中。但是,一辆过了还没完,后面每辆车都得费力才能通过这个大坑,几十辆车推下来,二百来人都是气喘嘘嘘,累得够呛。

    谁知领头的一个令牌官一点都不体恤下情,催道:“都不许休息,赶快与我赶路,完颜碌将军还等着这些粮草犒劳下属呢!”走在车队中间的运粮官向队尾的另一个令牌官求情道:“布赫大人,弟兄们从大清早赶到现在,中间都没好好休息过,这路又难走,真的累坏了,请大人让大伙休息一会!”布赫道:“不行,耽误运送粮草的期限,将军会砍头的,谁负责!”运粮官道:“出发前,上面交待这趟差使没这么急,走得也不是这条道啊!”领头的令牌官怒道:“那你是怀疑我们的话!”运粮官道:“小的不敢,只是希望二位大人体恤一下弟兄们,让大伙喘口气!”队后令牌官布赫说道:“行!”说此指了指前方的山坡道:“翻过这个坡,大伙歇会儿!”

    运粮官道:“大人,能不能先让大伙歇会!”后面的兵卒齐声求饶道:“大人,我们累坏了,没力气推车了!”布赫道:“不行,过了这山岗才能歇!这里反正没有强盗,大伙把刀枪都放车上,一起推就省力了!”众官兵见他丝毫都不体恤下情,一个个都恨得牙痒痒,只是敢怒不敢言。于是,持着刀枪的兵卒放下武器,一道推车。

    众人刚放下武器,就听身后传来一阵的哒的马蹄声,大家伙转头看时,见一个白衣女子骑着一匹通体黑毛,四蹄却是白色的名驹向这边跑来,几个懂马的兵卒知道这是传说中的‘踏雪乌骓”,却是艳羡。众官兵都想看这白衣女子的相貌,只是她头戴斗笠,罩着白色面纱,看不清她的五官。不过,从身影看,似乎是绝色美女。

    那白衣女子跑到众人身后,见路被车辆堵了,便勒住了马,忽的嚷道:“你们快跑啊,强盗来了!”声音如出谷黄莺,悦耳动听。众官兵一听强盗,却也着慌,马上从车上拿起武器,准备迎敌。那白衣女子见状,又发出一阵银铃般地笑声,笑得花枝乱颤。众官兵看她身后没有人影,料她是耍人玩,不禁有气,她身前的几个官兵骂道:“哪来的小娘们,不要命了,敢耍老子玩!”说此,便欲上前捉拿。那白衣女子很是机灵,早已经掉传马头,一溜烟似的跑了,留下一串悦耳的娇笑声。众官兵知道她马快,自己骑马也是望尘莫及,只得作罢,然心中有气,不禁骂开了。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骂法各自不同,却也热闹。也有轻薄之人,便在那猜白少女子的年龄相貌,说些下流话。

    这时领头的令牌官又发话了,在那边大声斥责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赶快推车,想等着一道砍头吗!”众官兵一听,虽然满肚子火,也只得憋着,又一道推车。推了几十丈,又听得身后传来马蹄声。回首看时,又是那白衣女子。她身后还跟了两骑,都是男子。这次白衣女子没到跟前,远远地就喊道:“强盗来了,强盗来了!”众官兵一听,猜她身后两人是强盗,便又拿起武器,准备英雄救美了。白衣女子跑到跟前,又勒住马,看着众官兵咯咯笑道:“真好玩!”她身后一男子喊道:“小姐,别玩了,官兵我们得罪不起的!”白衣女子道:“怕什么,看他们忙忙碌碌的样子,多好玩!”

    众官兵一听,气得差点喷血,敢情她又在逗他们玩。有几个性急的官兵骂道:“贼娘们,好玩是吧,让大爷捉了你,咱们好好玩玩!”说此,几个人一道上前,欲要捉拿白衣女子。白衣女子笑道:“想捉我,门都没有!”说此调转马头,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官兵们看着她的身影,无奈地摇头,有人骂道:“这小娘们,拿老子们开心,抓住她,一定扒了她的皮!”另一人道:“可惜她的马太快了,抓不住!”又有人道:“抓住了又怎么样,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达官贵人的亲眷,我们能把她怎么样?谁让咱们命贱,只能被人当牛作马使唤!”

    众人听了,便都唉声叹气,感慨命运不济。这时,后面的令牌官布赫又嚷道:“还磨蹭什么,赶快给我推车!”众人又放下刀枪,一道推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把最后一辆粮车推上山坡。领头的牌官方才下令道:“好了,大家都坐下来歇息吧!”官兵们一听,欢呼雀悦,纷纷瘫倒在地。两个令牌官让他们马不停蹄地赶了大半天的路,把他们折磨地够戗。这会儿坐下,他们实在觉得休息不过来,有的便歪七斜八地躺倒在地,在那边喊酸嚷疼的;有的则掏出干粮,啃将起来。那领头的令牌官却依然神气十足地骑在马上,看着众人狼狈不堪的样子,他一直紧绷着的脸露出了笑意,而后拍了一下马,从队前溜达到了队后。

    就在这时,路前方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因为众人歇身之处恰好在弯道上,所以看不见来者是谁。众官兵怕有匪人来,欲要起身拿武器,尚在挣扎之时,又听得一人嚷道:“强盗来了,强盗来了!”乃是先前那个白衣女子的声音。众人一听,知道又是那白衣女子来戏弄他们了,说道:“这娘们,又来了!”这会,他们不上当了,刚起身的便又坐下,还没起身的就依旧躺着。

    片刻功夫,那白衣女子就现身了。这次,她身后跟着三骑。众官兵见了,也不以为意。白衣女子到了队伍前,见众官兵不理自己,又轻嚷道:“强盗来了!”坐在队伍中间的那个运粮官听了,逗乐道:“是啊,强盗来了,我们好害怕啊!”说此,故作害怕之状。众官兵看了,一起哄堂大笑。白衣女子又娇声道:“等会儿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哦!”那运粮官道:“是,我们知道了。如果小姐是强盗,这些粮草就送你了!”白衣女子轻笑道:“如此就多谢了!”说此,催马前行。她身后的三骑也跟着上前。白衣女子到了运粮官的身前,忽然喊道:“李大哥,来搬粮草了!”话间甫落,已经飞身下马。

    众官兵听她的口气,似乎是真的,不禁傻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山那边已经冲出一队人马,个个拿着长枪短棒,还真是一帮强盗。那运粮官欲要抽腰刀,可手刚摸着刀柄,白衣女子已经把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听她呵斥道:“想要命的就别动,我们只要粮草,不要你们的命!”运粮官赶忙举起手,求饶道:“女侠饶命,粮草送你!”众官兵欲要抵抗,奈何刀枪都在车上,根本来不及拿,何况一路劳顿,已经累得半死。因此,二百来官兵,没一个敢动手,稀里糊涂之间,一众人便都成了俘虏。

    那两个令牌官一直骑着马,本来有机会开溜,但不知道为何,他们都没跑。其中那个领头的令牌官非但没跑,反而拍马前行,迎着强盗过来了。众官兵还道他要跟人拼命,正担心之际,却听他下马握住一个麻脸的强盗道:“兄长,想死小弟了!”那麻脸强盗握着他的手道:“为兄的也想你,真是太好了,咱们兄弟又见面了!”那令牌官道:“小弟听说兄长被困,真是坐立不安,这会见到兄长,就放心了!”麻脸强盗道:“劳兄弟挂念!为兄几个月没听到兄弟的消息,正在担心,恰巧兄弟就来了,真是喜从天降!更没想到,兄弟不费一兵一卒,就给为兄送来了这么多的东西,真是太能干了!”那令牌官指着白衣女子道:“这都是表妹的功劳,小弟只是依计行事罢了!”麻子强盗赞道:“妹子真是机智过人!”白衣女子道:“李大哥过奖了!”此时,众官兵才明白过来,敢情这令牌官是强盗一伙的,然悔之已晚。

    这白衣女子和那令牌官,正是林雪和韩山童。两人在徐州定计后,林雪让黄蜀郎二人探听清楚月阔察尔驻军之地,便与彭早住一道,到了月阔察尔住邳州的大营。三人在军营附近守候,拿住了两个令牌官,探听到了粮草的消息。韩山童和彭早住便冒充令牌官,打扮成他们的样子,截住运粮队伍,矫命他们把粮草运往马陵山。林雪则先行找到李二,而后林雪上演一出“狼来了”的好戏,让众官兵放松了警惕,结果兵不血刃地夺取了粮草,还俘虏了二百来个官兵。

    当下,李二和手下近两百弟兄欢天喜地地押着官兵上山,所有官兵都成了搬运工,扛着粮草上山。到得一块空旷之地,李二让官兵放下粮草,令手下把他们押往别处看守。待官兵走远,李二便下令就地休息,让人宰猪杀羊,生火做饭。

    下好命令,李二一脸歉意地对韩山童和林雪道:“贤弟、妹子,对不住,为兄被月阔察尔的大军围困,丢了营寨,无以招待,只能让你们餐风露宿了!”说此,用衣袖掸了掸身边的山石,对两人道:“你们先委屈坐一下,我再让弟兄们想办法!”韩山童忙道:“兄长说哪里话,餐风露宿在小弟来说是常有的事,算不得什么!”李二道:“就你一人,为兄也不放在心上。可妹子天仙一般的人物,我却不能好好安顿她,实在是唐突得很!”林雪道:“李大哥别见外,我也是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娇气!”说此,在李二擦拭过的山石上坐了下来。

    李二翘起大拇指赞道:“妹子果然与别的女子不同,巾帼不让须眉,既然妹子随遇而安,那我就不过多客气了!我去安排一下警戒,你们先坐会儿,如果觉得闷,不妨看看风景,这马陵山山虽不高,风景还不错的,边上有个三仙洞,你们可以去参观参观。”林雪道:“李大哥请便!”李二便找下属去了。

    韩山童怕林雪无聊,起身道:“表妹,我们四处逛逛吧!”林雪点点螓首,起身与韩山童去看风景,但见谷内石崖突兀青苔润,悬壁高张翠藓长,流水或蜿蜒,或飞泄,喷珠吐玉,水声喧腾,如歌似泣。林雪看罢,说道:“真没想到,这山看似土丘一个,却内藏丘壑,暗蕴块垒,怪不得孙膑能用兵于此,果然是块险地!”韩山童点头道:“这儿谷壑纵横,蒨崖耸立,从外看,实不知其有如此气势!”

    两人看了一会山色,往前数十步,见着了三仙洞,瞻仰一番后,继续探幽览胜,又见一洞,洞前泉水叮咚,落入石盘中,洞内石壁镌刻着七个人形,神态飘逸。韩山童见之,立刻整冠敛衣,跪伏在地,恭恭敬敬磕了数个响头。林雪先前有几分诧异,看了石像,方知是怎么回事。原来,壁上镌刻的乃是全真七子。这七人乃是韩山童隔世恩师,虽无教导之功,却有启迪之恩,韩山童能打败林家豪,洗雪耻辱,全赖《玄都秘录》指点。他欲谢之久矣,只是不知如何感谢,如今见之,便立刻行了弟子之礼。

    待韩山童拜过起身,林雪方道:“我道你拜谁,原来是七位真人。他们帮了你,却害了我哥,还连累着我们林家庄名声扫地,我似乎不用拜谢!”韩山童道:“这个随你!七位真人于我有再造之恩,重生之德,我早想到他们的修真之地磕几个头,感谢他们冥冥中的指点之恩,没料在此见着他们的神像。”林雪道:“这些石像,料也是真人们的信众所为。他们立言立德,生前受人尊敬,逝后让人敬仰,虽不一定长生不老,却也算是修得金刚不坏之身,让人羡慕!”韩山童道:“以你的聪慧,要做几件流芳百世的事,料也不难!”林雪玉首轻摇道:“我的聪明是天生的,只能用计设谋、使诈弄巧,只是小智慧;如他们这样,修真悟道,济世救人,方是大智慧!”。”

    韩山童忙道:“济世救人也不一定要悟道的,更加不用跳出红尘!”他却也怕林雪悟了。林雪笑道:“我说说而已,我都还未入世,怎么可能出世!”韩山童道:“我觉得做个凡人挺好,虽然有七情六欲之苦,受生老病死折磨。但是人生有波有折,跌宕起伏,不失为精彩,否则,平平淡淡,活个百年也是白活!”林雪凤目流转,笑道:“你这想法,倒与我一样!”

    说话之际,听见一阵脚步声过来,却是彭早住,听他喊道:“韩大哥、表小姐,饭菜熟了,大当家让我请你们过去吃饭!”韩山童应了声好,与林雪道:“我们过去吧!”林雪点点头,跟着彭早住回众人聚集之地。到得跟前,但见平地上有百十个人席地而坐,中间放着瓦罐瓷盆,热气腾腾的,里面盛满了大块的肉。平地中央已经垒石为基,搭好了一张桌子,桌上也放着整罐整盆的肉,一阵风过,漫山遍野都是肉香。李二和几个头目在石桌旁恭候,见两人走近,招手道:“贤弟、妹子,快来入座!”韩山童和林雪赶紧上前。

    刚到人前,忽见一个长着虬髯胡子的中年男子拉着彭早住跪倒在地,拜谢道:“彭大跪谢两位英雄救子之恩!”韩山童知道他是彭早住之父,赶忙扶起道:“彭大哥请起,我俩当不起!”彭大道:“当得起!救子之恩,比天还大,我一家都感恩戴德!”韩山童道:“自己人,应该的。”说此将他扶起,发现他颇为面熟,随即想起来了,且是当年自己和杨柳儿落难时,送自己油盐的铁匠,于是惊呼道:“铁匠大哥,原来是你啊!”

    彭大奇道:“恩人你认识我?”韩山童道:“彭大哥你别喊我恩人,说起来,你也是我恩人。”说此问话道:“你还记得五年前的事吗?有个人拿衣服与你换了口小锅,你还送了油盐的事吗?”彭大想起来了,乐道:“原来是兄弟你啊!只是你何以说我是你恩人?我只送了一小罐油盐而已!”韩山童道:“彭大哥你有所不知,那后面,我们走了一段极苦的路,就靠那罐油盐撑过来的,故而无异于救命!”彭大道:“惭愧,这如果知道是你,我就多送点财物,可惜当时身边没有。”韩山童道:“就那些可以了,已经感激不尽了!”

    李二道:“这我们都是有缘人,惺惺相惜,迟早见面!”众人齐声附和,皆开怀一笑。笑罢,李二延请两人入席,而后指着两个男子介绍道:“这是我们二当家赵均用、三当家毛贵。”韩山童和林雪双双道:“久仰!”李二道:“贤弟你们都认识,我就不介绍了。妹子我也不知姓名,也不介绍了。”林雪指着韩山童道:“我是表哥的军师,各位哥哥赏脸的话,就喊我军师吧!”赵均用道:“军师巧设妙计,不费一兵一卒就给我们送来了这么多吃的,还俘虏了二百官兵,真是智比诸葛,军师之名当之无愧。”毛贵道:“二哥说的是。这一仗,我们喊了几声,就大获全胜,真是太轻松、太痛快了!”说此对林雪道:“军师,我对你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林雪道:“侥幸成功,能帮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李二道:“妹子你可帮大忙了,我们这十几天,尽吃草根树皮,真快饿死了。没想到今日还有肉吃,真是如同做梦!”林雪听他说得可怜,忙道:“那李大哥你让兄弟们先吃吧!”李二便打开一坛缴获而来的美酒,帮大家都满上,而后举杯道:“弟兄们,我贤弟和军师给大伙送来了肉和美酒,我们敬他们一杯,来,干!”百十人齐齐举杯道:“谢谢韩大哥、谢谢军师,干!”而后一起饮酒吃肉。

    这百十人都饿坏了的,见了酒和肉,一个个早就馋涎欲滴,眼睛发光,此时开吃,个个挑肥夹瘦,人人狼吞虎咽,真都不客气。即便李二、赵均用几人,却也是胡吃海塞的,吃相夸张,只夸赞说好吃。林雪看这桌上的羊肉、猪肉,块块有寸许见方,或肥或膻,如膏似脂,她看了就没味口,没料他们却如吃龙肝凤髓,津津有味,不禁暗自感慨饥饿是最好的美食。

    李二见林雪迟迟没有动筷,只道她客气,便对韩山童道:“贤弟,你帮妹子夹几筷吃。我们本来吃东西就跟抢似的,这十几天没吃饱饭,见了这肉,真忍不住,怕是失礼得紧!”韩山童答应了声“好”,帮林雪夹了两块瘦肉。林雪道:“李大哥,你自己吃,不客气的!”李二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真饿坏了!”林雪道:“你请随意!”李二便不客气,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四、五块大肉下肚,李二方才缓过劲来,玩笑道:“总算活过来了!”赵钧用也暂停吃喝,说道:“我还以为这辈子没肉吃了,没料今天还能大口吃肉,放肚喝酒!”说此抱拳谢韩山童和林雪道:“二位真是及时雨,救苦救难的菩萨!”韩山童道:“赵大哥过奖了!我们只是帮了一点小忙而已,没费多大劲。”毛贵道:“韩大哥不必过谦!你和军师于我们是活命之恩,弟兄都会记着的。”说此举杯道:“大恩不言谢,来,我敬你们一杯。”韩山童也举杯道:“干!”说此喝了一碗。林雪不喝酒的,只是举杯致敬。

    待韩山童喝下,赵钧用帮着满上酒,也举杯敬道:“来,韩兄弟,我也敬你一碗。之前我们时常听大哥说你的事,说你如何英雄了得,卓尔不群,我还不信。今日一见,远胜闻名,真是侠肝义胆,义薄云天。”韩山童道:“愧不敢当!来,干!”说此又喝一杯。李二也帮着满上酒,举杯道:“贤弟,我俩也喝一杯。这次你和妹子过来,真是雪中送炭,救我们于水火,为兄谢谢你们。”韩山童道:“这哪用谢!我与兄长是生死之交,为你做什么本都应该。我先前不知道你这边有事,早知道的话,我早与表妹一道过来了,也不用你们过苦日子!”

    李二道:“吃点苦不当什么,几顿饭就补回来了。来,喝酒!”韩山童便又喝一杯,饮罢,问道:“大哥,这官兵为何忽的围困你们?”李二道:“前些日子,我到邳州办事,听闻有恶霸强抢良家妇女,是我不忿,带了几个弟兄闯进他家,将那厮灭门了!”韩山童赞道:“兄长好血性!”李二道:“我就见不得欺男霸女的!贼老天不长眼,我就替他行道。”林雪赞道:“替天行道,好气魄!”李二摇头道:“不当什么!”说此继续说事道:“我们本来以为这是小事,没放心上。没料那厮与此地万户月阔察尔沾亲带故,月阔察尔恼怒,就带了兵来围剿我们,烧了我们的营寨,逼得我们溜山沟!”

    林雪问道:“事情发生多久了?”赵钧用道:“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我们日里躲洞里,夜里溜山沟,食不果腹,可真受大罪了!”林雪道:“这就怪了!”毛贵问道:“军师奇怪什么?”林雪道:“一个万户该有五六千人马,那么多人,竟然找不到你们?这山看着,不甚高大雄伟!”赵钧用道:“军师你初来乍到,可能不了解此地形势。这马陵山看着矮小,然有千沟万壑,密布仙洞秘府,极好躲藏的!”林雪道:“原来如此!那隔日我得到处走走看看。”

    李二道:“这山看着小,实际奇绝的,风景也好。妹子爱看,可以四处走走,只是要小心官兵!”韩山童道:“无妨!不是大队人马,我们能对付。”林雪问道:“李大哥可知他们扎营何地?如何布哨设岗?”李二道:“知道的!那月阔察尔不知何故,并不紧逼我们。他自己在艾山扎营,离我们远远的,只派了一个先锋在山中段扎营。”毛贵道:“我们一直搞不懂他什么意图!”林雪盈盈笑道:“这他把你们当摇钱树呢,怪不得你们会没事!”毛贵问道:“此话怎讲?”

    林雪道:“月阔察尔来围剿你们,必向朝廷要钱要粮,你们在,他就可以安心做他的军前大元帅,既可耍威风,还可以发财,故而不急着剿灭你们!”赵均用一听,破口大骂道:“这鳖孙,害我们吃草根树皮,他却闷声大发财,气死老子!”毛贵道:“哪天落老子手里,活剥了他!”彭大也道:“真心可恨!饿病饿死我们不少兄弟。”李二道:“这笔帐迟早跟他算!”一众人深受其害,个个愤慨。林雪道:“哥哥们消消气,这你们苦是苦了,但也的亏他有此居心,你们此刻才得活着。不然,他如果动真格的,你们若没跑掉,那必定凶多吉少!”韩山童道:“表妹说得甚是,这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李二点头道:“妹子这么一说,还真是!”说此笑道:“这反过来一想,是我们福大命大啊!”赵均用也笑道:“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我们现在就享福,好酒喝着,好肉吃着,看来我们得感谢他月阔察尔啊!”一众人听了俱乐。边上的弟兄听了,喊道:“感谢他十八代祖宗!”他这一喊,附和者颇众。毛贵朗声道:“弟兄们,月阔察尔想靠我们发财,这我们能让他白靠吗?”底下弟兄齐声道:“不能!”毛贵问道:“那我们怎么办!”底下弟兄喊道:“抢他娘的,吃他娘的!”毛贵道:“对了,我们以后就吃他娘的,这肚子再不肯饿了!”底下的弟兄齐声道:“再不饿了,我们要喝酒吃肉!”说此个个开怀大笑。

    李二笑罢,感慨道:“今日真是太高兴了,不但与贤弟久别重逢,还打了个大胜仗,有吃有喝,感觉跟做梦一样!”赵均用道:“这真得感谢军师妙计!”说此对林雪道:“可惜军师你不喝酒,不然我肯定与你喝个三天三夜!”林雪笑道:“看来赵家哥哥喜欢喝酒!”李二道:“他是我们寨的酒仙,千杯不倒的!”韩山童赞道:“那可厉害!”赵均用道:“我就酒桶、饭桶还行,其他不行!”林雪听了一乐,赞道:“赵家哥哥说话真有趣!”赵均用道:“插科打诨还行!”说此举杯敬韩山童道:“韩兄弟,我们再喝一碗,以后我们也是生死兄弟了!”韩山童举杯道:“喝!”两人齐齐喝下,双双喊痛快。

    此时彭大父子也起身敬酒道:“韩兄弟,军师,我父子敬你俩一杯,祝你们珠联璧合,大展鸿图!”韩山童道:“谢谢彭大哥,借你吉言!”林雪则点头致意,抿了一小口酒。韩山童三人各自饮下,碗底朝天。赵均用看了一眼彭早住道:“说起来,这次早住偶遇韩兄弟,真是立了大功一件!”韩山童道:“彭兄弟被官兵追捕,不屈不挠,视死如生,是条好汉!”彭早住道:“韩叔过奖了,我那是被逼出来的。被他们抓住了是死,拼了也是死了,所以就与他们拼了!”

    李二道:“这是实话!我们这伙人被他们捉住,跑不开一个‘死’字,左是死,右也是死,当然要有骨气。杀头不过碗大的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什么好怕的!”赵均用道:“我们马陵山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好汉!”说此,大声问道:“在座的兄弟,有怕死的吗?”百十人齐齐答道:“没有,怕死是狗娘养的!”真是个个豪情满怀。赵均用道:“这才是我们马陵山寨的兄弟!今日我们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酒,他日上战场,也杀他娘个痛快,来,都干了!”说此,仰头咕嘟嘟便喝一碗。其他人也不甘心落后,跟着干杯。

    一众弟兄喝了酒,继续吃肉,尽管肚子已经不甚饿,然难得有满盆的肉吃,吃相还与先前一样难看,嘴里还塞得满满,筷子却已经又去夹肉。林雪看他们吃得夸张,不禁莞尔而笑。李二道:“妹子没见过这样的吃法吧!”林雪螓首轻头道:“看来这饭菜得抢着吃才香,不过我还真担心他们噎着!”赵均用使劲地摇头道:“不会不会,我们以前吃杂粮粗饭的,这阵子吃草根树皮,都没见谁噎着。这肉酥烂酥烂的,肯定没事!”他说话之时,筷子并不停。这会儿,他刚好看中一个猪脚尖,真想动筷,没料李二先下手了,不由得他懊恼道:“坏了,顾着说话,猪脚尖长脚跑了!”李二道:“我看好几个脚尖跑你肚子里了,不抢个就没了!”林雪不禁一阵咯咯娇笑,觉得他们抢食还真有意思。

    你争我夺间,满盆整罐的肉块很快就跑进了各人的肚子。这些酒肉,正常的话够百十人吃好几顿的,结果却一顿就被吃完了。若此也总算让他们都吃得心满意足了,从饿痨变成了饱汉,顿时个个红光满面,油嘴滑舌。

    吃饱喝足,李二拍了拍肚子道:“这下五脏庙总算填饱了!”毛贵道:“这真是托了韩兄弟和军师的福,我们才能美餐一顿。今后但凡有事,只要两位开口,我等无不应命!”其余人齐声道:“刀山火海,在所不辞!”林雪道:“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各位大哥遵此行事,不愧为真英雄真豪杰!”赵均用道:“这一个多月下来,他们都没成逃兵,都是有骨气的!”韩山童道:“真不容易!”林雪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诸位哥哥有这份骨气,何愁胡虏不退,大事不成!”

    李二对她已敬佩有加,抱拳道:“还请妹子做我们的军师,助我们退了敌军才好!”赵均用道:“军师计谋深远,智比诸葛,如果你能做我们的军师,莫说月阔察尔那厮只有五千人马,就是有一万人也肯定困不住我们!”林雪道:“多谢几位哥哥抬爱!只要你们依我一件事,我就助你们打败月阔察尔。”李二喜道:“你请说来!”林雪指着韩山童道:“只要你们愿意尊我表哥为明主,我就帮你们出谋划策!”李二笑道:“我道什么事!贤弟原是人中龙凤,出类拔萃,为人又宅心仁厚,义薄云天,我原就想尊他为主,这如今就更不用说了!”赵均用和毛贵也道:“我们也愿意!”其余人也道:“我们都愿意!”

    李二便离席道:“若此我们拜见明主,今后跟着明主和军师打江山!”说此单膝跪地道:“李二拜见明主、军师!”赵均用、毛贵等跟着行礼。韩山童扶起李二,而后向一众人抱拳道:“各位兄弟请起,感谢你们抬爱,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不过谦了,今后我们有福共享,有难同当,眼前先逐月阔察尔,日后再替天行道,共谋富贵!”底下一众人齐声喊道:“替天行道,共谋富贵!”声音响遏行云,欢声雷动。

    这正是:“军师妙计敌不防,明主仁心人自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