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帝王蛊,妃本无心 > 病入膏肓
    他盼着她想起,她一直在坚定地等待着的、必定很喜欢很喜欢的、在世间至爱的人,便是眼前的他!

    “真的不记得了。”慕容映霜果然转过头看着他,可是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苦恼地蹙眉说道。

    “你以前便认识我么?”慕容映霜突又问他道。

    “嗯。”轩辕诺心中期盼,重重地应了一声。

    “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了么?”她又欲确认一次哪。

    “对,很小的时候。”轩辕诺觉得心头如同撞鹿,“那时我们都还很小,我十岁,你才只有六岁。”

    他是多么希望,她能立即想起他来蝗。

    慕容映霜忽然嫣然一笑:“那么,你一定知道那个人是谁,对么?”

    轩辕诺神情一滞,呆呆地望着她。

    “你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又怎会不知道?”慕容映霜笑着用双手抓住他一臂,轻摇着恳求道,“诺,请你告诉我他是谁吧!”

    轩辕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慕容映霜又轻轻摇了摇他的手:“求你告诉我嘛。他一定是我的未婚夫,我很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轩辕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平稳,“……叫轩辕诺!”

    若然她真的自己想不起来,他只好亲自告诉她。

    慕容映霜抓住他手臂的两手定住,脸上的表情也是一片震惊。

    怔愣地望着他良久,她突然一甩他的手臂,裂嘴笑道:“骗人!你别逗我呀!”

    “没有骗你,更不会逗你。”轩辕诺极认真地说道,脸上神色仍是一片僵硬。

    “瞎说,我才不信!”慕容映霜像听到个天大玩笑话般站了起来,“你不肯告诉我就算了,我迟早会自己想起来的。”

    说着,她对着他烂然一笑,便转身要跑开去继续采草药。

    轩辕诺一跃而起,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转过来,极其严肃地问道:“为何不相信我说的?”

    “鬼才信!”慕容映霜笑望着他,然后收了笑容认真道,“我记得,那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你?”

    “你不喜欢我么?”轩辕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已变得黑沉。

    慕容映霜显然被他冷冷的话语以及黑沉的脸色吓得一惊,过了半晌才善意地解释道:“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是那种喜欢!”

    “不是哪种喜欢?”

    轩辕诺皱起了俊眉。他觉得心中憋闷难受得很,甚至像被钝刀锯上去般的一阵阵发痛,因此他不依不饶地盯着她问道。

    当初对她承诺,让她等他来娶她的人明明是他。可是她不仅想不起来,还不愿承认,这如此不让他感到气馁与心焦难受?

    “那个人,一定是……是我此生至爱之人!”慕容映霜微噘了嘴,大胆而坦然地说了出来。

    那是她的真心话。她的未婚夫是她的爱人,又怎会是眼前的轩辕诺,她最好的朋友呢?

    轩辕诺痛苦而无奈地松开了她的手臂。

    他的影子,他说过话语,他与她的拉钩约定,明明在她的记忆之中。可是,她却想不起他的样子,也想不起那个影子的名字,就叫做轩辕诺……

    有什么,是比她记得她曾爱过他,却面对面地认不出他,更不愿当面承认他是他,能让他觉得更为锥心难过的呢?

    原本他为自己数次错失了她而痛悔不已,他甚至想过在找到她之后,便坚决地对她再不放手,甚至要想尽办法将她变为属于自己的女人,让她再也无法离开自己。

    可是,当他再次面对着她,他便如以往般,不忍她再承受一丝的委屈与不悦。他只愿顺着她的心意,让她悠游自在地活着,笑着……无论她能否忆起过往,也无论她能否忆起他是谁。

    此刻,努力让自己平复下心情,他对着她轻松笑了笑:“我也宁愿相信,你心中那个人,便是你此生至爱之人!你总有一日,会想起他是谁。”

    他愿意用足够的耐心,等待她想起她心中的那个人。

    然而当她想起一切,她仍能如此笃定,那个记忆中的他便是她的此生至爱吗?

    对此,他不是很肯定,也不愿再作多想。

    ………………………………陌离轻舞作品……………………………………

    “皇上,天子三年一选秀。东昊上次选秀距今已两年又半,如今开始筹备选秀之事,已是合适时机……”

    朝堂之上,一位老臣手举象牙笏板侃侃而谈,耐心劝勉轩辕恒下旨筹备选秀。

    一时,响应者众,好几位文武大臣也纷纷献言。

    无非便是说选秀时机又到,而轩辕恒龙嗣不多,后宫单薄,加上后位虚设数年,而在高婕妤、慕容昭仪被赐死及坠崖失踪之后,如今宫中地位最高的只有三位容华……因而急需选秀充实后宫,延绵龙嗣,云

    tang云。

    轩辕恒自然明白,在高太师与慕容太尉两族先后下台之后,人人皆关注哪位大臣又将得到恩宠重用,而将自己的女儿妹妹送入宫中为妃,进而争夺帝宠,步步高升,甚至直取后位,是众臣皆心向往之却又不敢明言之事。

    因此,对于他重新选秀之事,众多文武大臣皆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轩辕恒神情冰冷地听着,可是,当他听到某位大臣无意中提及“慕容昭仪”四个字之时,那颗因专注投入朝政之事而暂时得到片刻麻木的心,却又开始无可抑制、无休无止地抽痛起来。

    在这朝堂之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明白他的痛苦与孤清。

    就如在这世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一直以来压抑住心中深爱的痛苦。

    他向来表现得冷酷而理智,极力在世人面前掩饰起自己的情与爱,包括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他也是如此。

    如今,他终于失去了她。

    只有回到寂寞深宫之中,他才能在深夜的借酒消愁和独宿独眠中忍受痛苦的思念与煎熬。而同时,他又始终不肯死心,不断暗中派人四出寻找那个让他无法放下的女人——慕容映霜。

    因此,在他仍然陷在对她的痛苦思念中无法自拔之时,又如何还能承受他们继续在他面前如此兴奋热议选秀之事?

    “如今国事繁多,谈什么选秀?朕后宫嫔妃过千,又何必再选?选秀之事,不得再提!”内心的痛楚与烦燥,让轩辕恒再没有耐心对众臣多解释一句,只是冷沉严肃地表达了自己的圣意,“闲话休提,无事退朝!”

    说着,他再也不顾及群臣略有些惊愕的表现,便自沉着一张冷脸,从龙座上站起,大步跨下台阶迈步离去。

    步入后宫,他仍在为众臣选秀的提议恼怒。

    他明白众人已盯着那后位多年。那后位已空置了五六年之久,原本,他费尽了心思,用尽了耐心,只想着将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扶上他身旁的这个位置。

    可是如今……谁又配得上那个与他并肩天下的后位呢?

    一边黯然想着,一边低首疾走,当他抬起头时,才猛然发觉自己竟又不自觉地走到了她的住处,含章殿华碧苑前。

    以往与她最最亲密快乐的那些日子里,每每下朝之后,他都顺着心意走到她的华碧苑来,陪她一阵,听听她腹中胎儿的动静。

    只是此刻,那一切的幸福、甜蜜与美好已恍然梦境,离他远去。

    若不是这熟悉而亲切的庭院,若不是那张仍静放在前厅,她时时弹奏的瑶琴,他几乎便要以为那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可是,心中的疼痛如此鲜明,仿佛心中仍在滴血似地生痛,那一切幸福与美好又怎能从来没有发生过呢?

    只可惜,即使他茫然伸出双手,即使他无限情深怜惜地抚年那琴弦,却再也抓不回那些美好与甜蜜。

    所有让人怀恋的一切,皆从他一双大手的指间滑落倾泻而去,想抓也抓不住。便如在曾经留在这房中的芳香,无论他如何用力深吸,也渐渐飘散无踪,难以挽回。

    他怔怔地望着自己的一双大手出神。

    正是这双手,亲手断送了他与她的幸福么?他用这双手埋葬了慕容家族的荣宠,同时也埋葬了他与她之间的缘份与情义么?

    若有机会让他再选一次,他同样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只是,或许对她,终珂以采取并非那些冷硬的方式吧?

    再一次,他又一次为自己将她逼入绝境的行径感到懊恼不止。

    若然,他早早便让她知道他的心,知道他的苦恼,以她先后两次主动上缴宫中奸细与朝中逆臣名单的举动来看,她是否完全有可能与他并肩站在一起,共同作战?

    他何苦如此自我折磨,时刻在她面前披着伪装?

    只可惜,当他在她离开的这两个月中慢慢想明白这一点之时,已是悔之晚矣。

    “皇上,您又来了?”

    身后,想起轻歌轻轻的问候,带着深深的同情。

    他内心的这些痛楚与煎熬,或许也只有这名曾跟随他身边多年,而后又曾在她身旁侍奉的宫女能略知一二吧!

    “朕许久没有看见小楚王了,因此想着过来看看他。可走到此处,才想起他早已被送到南宫去了。”

    轩辕恒没有回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拂动那琴弦,语声落寞,心中仍是一片荒凉。

    是啊,他怎么又走到这里来了呢?到底是因为想见纬儿,还是因为想见她?

    “皇上又在想念娘娘了么?”轻歌关切问道,担忧于他落寞的声音与身影。

    轩辕恒背影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中轻拂琴弦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不愿那琴声向更多人泄露他的孤寂与思念。

    尽管这含章殿如今也与他的心境一般荒凉寂静,除了轻歌带着十数名宫人内侍留守,许多闲杂人等已被送了出去,包括当初慕容嵩内应名单中的应儿、

    彩儿两名宫女。

    “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皇上仍要如此难过么?”轻歌又在他身后问道。

    尽管不愿相信慕容映霜已经遇难,可她也无法怀有娘娘跌落悬崖仍能生还有的侥幸。看着皇上因思念娘娘而伤痛得难以自拔,她如何能不心中忧虑?

    “皇上,有些事情总要过去的。”虽知自己的话语或许无力,轻歌仍是忍不住轻声劝解道,“奴婢时常记得,皇上当初总说这不过是一个游戏,皇上对昭仪娘娘的宠爱也只是在演一场戏……既然如此,一切便让它随娘娘离去吧!皇上何必再枉自折磨自己?”

    “演一场戏?”轩辕恒轻轻重复道,“朕说过这样的话么?”

    那是他多久以前说过的话?为何他早已经忘记了呢?

    轻歌轻皱眉头,无奈地望着他的身影。

    轩辕恒突然一声自嘲般的轻笑:“该是我入戏太深,把自己的一颗心都搭进去了么?”

    他收起脸上的笑意,转过身来,极认真地盯着轻歌问道,“世间戏者,有如我这般,演得这么用心的么?”

    轻歌不语,满目同情与怜悯。

    向来傲世尊贵的帝皇,终是受不了这小小心腹宫女悲悯的注视,一甩袖袍抬步向门外走去。

    “皇上?”轻歌紧跟几步,担忧地询问他的去向。

    “朕去南宫,看看小楚王。”轩辕恒冷冷说道。

    去往南宫的长长复道,需走上小半个时辰。可是他并不愿乘坐马车,只是信步走着。

    似乎就这么茫然走着,才能将他心中的无限苦闷与痛意慢慢挥散倾泻出来。

    到达南宫听风苑之时,仍未到午时时分,卫太后正带着轩辕菡坐在屋内。

    看见轩辕恒到来,卫太后笑道:“呵,今日吹的什么风,竟将皇上吹来了?”

    轩辕恒向卫太后行了请安之礼,恭敬道:“母后这是怪儿臣不孝,太久不来向母后请安问好么?”

    卫太后笑着将他请到身旁的主座坐下,道:“母后知道皇上国事繁忙,怎会怪皇上?只是我们的菡儿,还有纬儿,也有多日不曾看见父皇了。”

    说着,她心疼地将只有五岁的轩辕菡搂入怀中,“菡儿果真是个极懂事的孩子,自入住南宫以来,乖巧可爱,母后与太上皇皆极喜欢她。只是这孩子,却不似在含章殿中那般爱笑了。”

    轩辕恒明白母后的意思。这孩子,自是想念母妃慕容映霜,甚至早已以为她不在人世了。

    看来,慕容映霜的离去,在这宫中伤心的并不止他一人。

    他不忍再看轩辕菡变得安静忧伤的脸,转而向卫太后问道:“纬儿呢?”

    “来人,去将小楚王抱来!”卫太后向宫人吩咐道。

    很快,便有人将只有六七月大的轩辕纬抱了进来。

    轩辕恒转眸一看,再次深深明白,自己为何总想到南宫中来看他,却又时时不敢抬步。

    那清秀至极的眉眼,越来越像他尽力深藏在心底的那个女子。

    此刻,那一双漆黑澄清的眸瞳正专注地盯着他,就如同往日的她,总是探究而又不解地注视着他,纯净的眸光,既渴求着他的关注与在意,却又有着那么一丝好奇,甚至畏惧……

    自看见这张极为酷似她的小脸与这双眉眼,轩辕恒的心便又无可抑制地刺痛起来。痛得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觉得有些难以呼吸。

    眼前的脸蛋与眉眼越来越似她了,可是她的绝色容颜呢?

    是否早已在坠落山崖那日便已支离破碎,甚至已被吞入狼虎之腹?

    “皇上不抱抱他么?”卫太后又再笑道。

    “不了。”轩辕恒迅速将带着痛意的眸光从那张好看的小脸上移开,却不知该看往何处,“儿臣来看看他们便好。儿臣向来不懂得如何抱孩子……”

    或是觉察出了轩辕恒脸上的忧伤与痛意,卫太后让众宫人将轩辕纬与轩辕菡带了出去。

    一时,室内只剩下母子两人。卫太后眸光慈爱地看着轩辕恒略有清减却仍然俊美绝伦的侧脸,轻叹一声道:“皇上竟瘦了。”

    轩辕恒从失神中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又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思。

    即使在他痛苦至极的这些日子里,他在人前也是极少发生失神的事,可此刻在慈爱的母后面前,他竟失去了严苛的自控。

    他略显不自然地看了母后一眼:“儿臣……”

    他想极力否认自己变得清减的事实,以及所有的不同以往,可又觉得一切的解释均是无力。

    “知子莫若母。皇上的心事,母后略知一二。”卫太后不再轻笑,只是满目心痛地看着他。

    “母后……”轩辕恒一惊。他以为他一直在众人面前掩饰得很好,包括在父皇与母后面前。

    “慕容昭仪也是命运堪叹,姓慕容并非她可以选择。母后其实也很喜欢她,只可惜……佳人命薄!”

    “母后……”轩辕恒俊眉一皱。母后的意思,便也如所有人一般,以为霜儿坠落悬崖便只有香消玉殒一条路了么?

    尽管他时时因此痛苦,可他却不愿接受和承认。

    “母后,诺……可有再给你送回书信么?”

    “数日前倒是收到一封,只说他云游四海,心情甚好,让我们不必牵念。”卫太后道。

    “母后真的以为他是云游四海去了么?”轩辕恒盯着卫太后神色,认真问道。

    “唉!”卫太后竟又轻叹一声,“知子莫若母……只是,不知他可真的能找得到她?”

    “母后!”轩辕恒突然一阵激动,离开座椅单膝跪到了卫太后膝前,满目期待地抬首问道,“母后也觉得,她并没有死么?”

    看着眼前长子难得一见的失控之举,卫太后认真想了一阵,道:“母后觉得她第二次坠下山崖,怎能如此侥幸,再次大难不死?只是,诺既从此不肯回来,除了要去找她,还能去做什么?”

    “母后,儿臣实在……是羡慕诺儿!”轩辕恒低首说道,“若然我是他,我是否也可以只管寻遍天涯海角,不管她是否仍在人世?”

    “恒儿……”

    “即使是漫无目的地去寻找,也比如此无望地等在这皇宫之中,要好过一些吧?”轩辕恒仍然低首,似是自言自语般说道。

    “我可怜的恒儿!”卫太后心中一痛,轻声唤了出来。

    这个自小出类拔萃,性格沉稳的长子,处置起事情来,比他的父亲还要冷静理智、克制隐忍。他向来只会在父母面前表现出色而懂事的一面,让他们从来不必为他操心。

    她这当母后的,又何尝知道他也有如此痛苦纠结的想法,如此绝望无助的时刻?

    他如今身负重任,位居九五之尊,却只能羡慕皇弟的来去自由。

    “母后……”轩辕恒声音略显沙哑,却不敢抬起头来。只见母后适才带着心痛的一声关爱轻唤,终是让他两眼一热,几要落下泪来。

    除了轻歌,终是有人明白他心中的痛,还是他至为尊重敬爱的母后。

    而那一声关切的轻唤,仿佛将他紧紧捂在心底的无限痛楚切开了一个口子,让那些痛意慢慢在从弥漫升腾起来。

    “哎,那个霜儿,母后上辈子是否亏欠了她的?如今竟要我的恒儿与诺儿一起,用两颗心一起去偿还么?”卫太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不觉轻声感叹道。

    闻言,轩辕恒沉默了一阵,也自嘲般轻笑问道:“母后,儿臣的后宫之中,没有人比慕容映霜更美么?没有人比慕容映霜性子更出尘脱俗么?没有人为儿臣生下皇子皇女么?可她为何能让儿臣心痛?”

    “或许,是你上辈子亏欠了她的。”卫太后柔声劝道。

    “儿臣并不信这些!”轩辕恒低首说道。过了好一阵,直到他让自己适才失控的情绪平复下来,他才重新抬起头,站起坐回了自己原先的座上。

    “母后听闻,今日朝堂上又有大臣劝谏皇上尽快选秀了。”卫太后见他神色已复平静,不禁问道。

    “劝谏之人居心叵测,儿臣自不会理会他们。”轩辕恒冷道。

    “可明年便是选秀大期,皇上这秀终是要选的。再说后位虚悬至今已有五年,这在帝王中实在少见。母后并不清楚皇上是出于何种考虑,坊间传言却说皇上是因为对先赵皇后难以忘情。”

    “世人爱怎么说,便由得他们吧!”轩辕恒事不关己般冷冷说道。

    “可是母后知道,你与先赵皇后并无多少情份。当初你登基之时,也不过是按你父皇的意思立她为后而已。”

    “因为这继立皇后之事,儿臣想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轩辕恒道。

    “那么皇上心目中可有合适人选?当初地位最高的五位宠妃,如今便只余魏容华、郭容华与徐容华了,按理,皇后应在她们三人中选择。除非又有新妃深获帝宠,步步高升!”卫太后中肯地帮爱子分析道。

    后一种可能,倒是她极不愿见到的。一切平平淡淡,按步就班,才是恒儿作为帝王所应走的正路。

    新妃荣宠,一步登天的背后,又将有怎样的腥风血雨,以及爱恨情仇?

    爱恨伤心也伤身,她可不愿她的恒儿,再为哪个女人受伤痛苦一次。

    见轩辕恒默不作声,卫太后不禁又劝道:“唉,难道你也与诺儿一样,继续对霜儿的生死存有侥幸之心?可即使她活着回来,身为慕容嵩的女儿,她此生也与后位无缘了。诺儿糊涂,你怎能跟他一样,继续消沉糊涂下去?”

    “母后教训得极是!”轩辕恒正色站了起来,“儿臣定当回御书房反思己过。”

    在母后面前失了自制倾诉一番之后,内心的苦楚貌似得以渲泻减轻,他也必须回到御书房中批阅今日的奏折了。

    轩辕恒转身离去之后,卫太后不禁在房中暗叹。

    作为母后,她对他内心的痛苦无能为力,也只

    有劝他谨记自己的职责,暂且放下那些儿女情长了。

    在去御书房批阅奏折之前,轩辕恒决定先回寑殿乾元殿换下那身繁重龙袍,却在抵达乾元殿大门之时,听到内侍禀报,容华魏芷芸正在前殿请求接见。

    魏芷芸,怎会主动前来求见他?

    轩辕恒不禁有一丝疑惑。

    印象中,这魏芷芸向来傲气孤清,与一众日夜期盼君宠的嫔妃并不相同。

    因此他向对她印象不错,也相当欣赏她那孤清而不媚俗的性子。加上她又是向来刚正不阿、了无私心的魏太保的侄女,他对她倒有意提携,早早便将她列为宠妃之一。

    只是,他以往虽按后宫惯例每月宠幸她三夜,她却始终未能为他诞下龙嗣。

    之后,便是慕容映霜入宫,然后一切便乱了……他曾经认真订立的规矩惯例,在不知不觉中被他逐渐弃置。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再也没有关注过那个性情孤清的魏容华。

    说实话,慕容映霜的清冷性子与她倒是几分相似的。

    或许,自己向来欣赏的女子性情,便都是如此吧!

    只是,既然她傲世孤清,此番又出于何种原因,主动到他的寑殿来求见他呢?须知,他早在宫中立下规矩,若非自己召寑,任何嫔妃皆不得擅来乾元殿求见。

    “传魏容华来见!”心中疑惑着,他已大步踏进了见客的偏殿,坐下等着魏芷芸。

    很快,魏芷芸便在内侍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对着他恭敬行礼:“臣妾见过皇上,愿皇上吉祥安康!”

    “免礼!你来见朕,可有急事?”轩辕恒抬眼望向她。

    魏芷芸从头饰发髻到宫装衣衫,仍是一身脱俗清雅、与众不同的打扮。这一点与慕容映霜也是有相似之处的。

    只惟一不同的是,慕容映霜的清雅是真正的不事修饰,不仅娇俏洁净的脸上粉黛不施,发髻上经常只在鬓边插几朵小花了事。

    而魏芷芸的清雅却是经过精心修饰的,蛾眉淡扫,发挽珠钗,虽不繁复却是恰到好处。

    心中又再隐隐地痛了起来。

    轩辕恒为自己看到眼前的妃子,却想起慕容映霜而感到懊恼痛恨。

    霜儿啊霜儿,你到底要怎么折磨我?若有一日让我寻到你,我该如何让你偿还今日给我的痛楚?

    尽管在母后面前装作不再幻想你还活着。可是我如何能够相信,曾经在我怀中温柔浅笑的你,早已与我阴阳相隔?

    “伯父今日谴人入宫问候,说到群臣今日在早朝上劝谏皇上加紧选秀之事,臣妾思虑再三,决意前来求见皇上!”魏芷芸已经开口说道。

    “此事,你竟也关心?”轩辕恒冷冷地看着她问道。

    魏芷芸俏美的脸上神色不减孤清之意:“此事本与臣妾无关。伯父无女,妹妹芷依早已被赐入赵王府中,魏氏近亲中再无妹妹可以入宫,因此伯父对此事也并不关心。然而,臣妾想想后宫近来的冷清寥落,觉得选秀之事实在最合时宜。臣妾实在盼着多些妹妹入选,得以充实后宫,添些笑声,也好为皇上分些烦忧!”

    “分些烦忧?”

    “皇上虽许久不曾到臣妾殿中来,臣妾却……”魏芷芸说着,不觉低头红了脸,“臣妾希望皇上脸上可重现笑颜。”

    以往,他虽时时满脸冰冷严肃。可喜庆之时也常现笑容,只是近来,或许所有人皆看到,他基本上不会有什么笑意了。

    明白了魏芷芸的意思,轩辕恒点了点头道:“难得你身为后妃,竟也想着让朕的后宫更加充实。”

    “只要皇上多些欢笑,臣妾并无他求。身为后妃,至今未能为皇上诞下一儿半女,臣妾深感遗憾与惶恐。余下的,便是惟愿皇上尽得欢喜了!”魏芷芸慨然说道。

    这句真诚的话语,既表达了她对轩辕恒的关心,以及对其他妃子并没有嫉恨之情,可也暗示了她仍想为他诞下龙嗣的想法。

    轩辕恒心中意会:“如今后宫之中三位容华地位最高,郭容华与徐容华又是管不得事的,宫中之事,仍须你多些费心才是!”

    “臣妾明白!”魏芷芸说着,屈膝领旨。

    如今宫中许多细碎之事,皆须三位容华共同商议决定,另外两位容华都是没什么主意之人,她早已成为后宫实质的掌管者。有了皇上这一句话,她今后在宫中话事自是更有分量。

    “如今,你便先退下吧!选秀之事,时机未到。若然到了那一日,后宫之事也仍是要你劳心劳力的。”后宫之事交给她未尝不可,轩辕恒不愿再为那些琐事费神,决定就此将她打发回去。

    “是,皇上!”魏芷芸再次行了礼,看着他的眼神却有些犹豫与不舍。

    暗下决心,她抬步走到案几旁,倒了一杯茶水,恭敬递给轩辕恒,微微低首柔声说道:“臣妾许久没有为皇上斟过一杯茶了,便请皇上喝了这一杯吧!”

    轩辕恒不动声色,伸手接过慢慢饮了。

    魏

    芷芸连忙伸出手来接那空杯,紧张中,那肌肤如水的纤手竟触到了轩辕恒修长的手指。

    魏芷芸的脸骤然一红,低了首拿过那茶杯,略带娇羞说道:“皇上再喝一杯吧!”

    轩辕恒脸色一冷:“退下!”

    魏芷芸神情一滞,放下正欲斟满的茶杯与茶壶,恢复了满脸孤清表情,转身退了出去。

    轩辕恒闷闷不乐地坐在座上,突然,他对着门外大喊:“取一盆清水来!”

    很快,便有一名宫人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起来。

    轩辕恒站起身,挽起袖子,在盆中狠狠地洗起手来。

    他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

    自己意识到自己心中有了慕容映霜,他便再也碰不得别的女人,即使是他以往的女人。

    即使是与魏芷芸的两手相触,只因她的别有用心与脉脉含情,他越想便越是觉得难以忍受起来。

    似乎只有把这手洗干净了,他才对得起慕容映霜。而上苍才会再次怜悯他,将她再次送还到他的身边来!

    只是,她果真仍然活在世上么?

    而他如此帝皇心境,坐拥后宫三千,又即将再次大举选秀,残忍折磨的又是何人?

    ……………………………陌离轻舞作品…………………………

    慕容映霜背着小竹篓,拨开高高的灌木丛,见前方草地上竟长着一大片轩辕诺教她采摘的草药,差点儿便想跳着欢呼起来。

    转身看看,诺竟没有及时跟上来,想来是在别的什么地方,也发现了许多有用的草药吧?

    将小竹篓放下,她扯下了那一片草药,便坐在草地上望起天上的流云来。

    草地上风很大,天上的流云也飘动得很快,真有一种天地广阔,人却渺小如蚁的感觉。

    慕容映霜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种开心是毫无来由的。她就是觉得,每天这样摘摘草药,看看天上的流云,便已经是最好的日子了。

    即使她一时想不起自己是谁,也没有办法减少她内心的一分快乐。

    轩辕诺对她很好,漫舞也对她很好。在先生寻到她之前,她愿意就这么简单快乐地活着。

    甚至,她有时在心底暗暗祈求,先生还是莫要寻到她的好!

    练剑术报仇,杀东昊皇帝轩辕恒,并非在这草地上流云下应该想的事。何况,那轩辕恒还是轩辕诺的哥哥呢?

    可是,她又怎能忘记先生的恩情和教诲?

    想到此处,她原本快乐的脸,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噢呜……”后方似有什么动物低吼了一声,然后便是树枝响动的声音。

    慕容映霜猛然回身,当看清身后不远处那灌木丛走出的一只白额花皮大虎时,惊愕得瞪大双眼,却喊不出声音来。

    猛虎!

    虽然她跟着先生学过剑术,可手边并无剑。再说以她那点皮毛功夫,又如何斗得过这白额大虎?

    轩辕诺在哪里?若然他不出现,难道她便要糊里糊涂地藏身虎口,到最后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便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