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帝王蛊,妃本无心 > 骨肉分离
    慕容映霜心中竟有那么一丝暗暗期盼,希望父亲不是那样的恶人,明知自己的长子是被次子毒杀,却有意嫁祸东昊国人心目中的护国大英雄霍萧寒。

    她害怕,父亲果真是无忧长公主口中,那一个货真价实的“奸臣”。

    如此,她便永远也摆脱不了“奸臣之女”的身份与罪名!

    “没错,太尉大人的确是在皇上下旨释放了霍大将军之后,才知道真相的。否则,他如何能饶得了二公子?”萍娘解释道韧。

    “那么,父亲是打算饶了二哥?二哥下毒手之事,难道赵王与皇上均不知晓么?”

    “太尉大人正为此事伤神烦恼呢!”萍娘脸上忧色更重,“皇上与赵王是否已查出端倪,太尉大人并不敢确定。他如今倒是希望二公子不要被查出的。否则,二公子毒杀朝廷命官,到了皇上那里可是杀头的死罪……”

    “可是,大哥这样被二哥害死,父亲便打算原谅他,并替他隐瞒罪状么?”慕容映霜皱了皱眉头。

    “娘娘,太尉大人已痛失一名爱子,又怎能再失去一个?若是没有了二公子,大人身边便连一个得力臂膀都没有了。娘娘也知道,六公子华琛年纪尚幼,也是个指望不上的。唉,太尉大人的苦处,娘娘该是明白体谅才好!奋”

    慕容映霜终于听明白了。

    或许在父亲心目中,无论对大哥还是二哥,都说不上多么深厚的父子亲情。

    对他来说,无论是哪一个儿子,都不过是一个臂膀、一个助手而已。若然失了得力的这一只,也必定要保住有用的另一只才是。至于谁对谁错,那都是无关紧要的。

    想到此处,她不禁一阵心寒。

    那个身为太尉的父亲,终是令她失望。

    “父亲让你将此事告知我,是要我去打探皇上口风,看他是否已知晓此事么?”

    “打探口风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娘娘是太尉大人在宫中的靠山。因此,皇上如今为了避嫌故意冷落娘娘,娘娘却万万不可大意。只怕冷落得久了,这冷落终归成了真。”萍娘循循劝说道。

    “且莫说,皇上若要冷落本宫,本宫是无计可施。便是皇上不再冷落,本宫又如何为父亲分忧?”

    “娘娘有为太尉大人分忧这份心意,便已足够。”

    听慕容映霜竟表达了为慕容嵩分忧的意愿,萍娘不禁喜道,“娘娘入宫两年多,看来总算是看透了。没有娘娘在后宫的荣宠,便不会有太尉府的荣宠;反之,亦然。因此,太尉府命运如何,便看娘娘如何固宠了。”

    “即使二哥之事败露,也与父亲前途无关,父亲又何必担忧太尉府的命运?”慕容映霜试探地问出了一直以来隐隐的担忧。

    父亲对东昊若无二心,又何来命运之忧?

    轩辕恒说过,有人总是贪念不灭,每每想着以身试法,拼力一搏,到头来可能落得个九族尽株的下场……

    她越来越觉得,这句话是在暗指父亲。

    今日听了萍娘转达的一番话意,她对父亲更感忧心与失望,甚至,她还感到对家族命运深深的恐惧。

    “太尉大人向来担心皇上对他心怀不满与戒备。娘娘是聪明之人,便也不必问得太透了。”

    慕容映霜闻言心中一震。萍娘的话,再一次证实了她的猜测与担忧。

    “娘娘既已明白与娘家是在同一条船上,太尉大人便不想娘娘在宫中孤军奋战。”萍娘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以极低的声音说道,

    “其实,太尉大人在东昊苦心经营多年,早在皇上登基之前便已在后宫有所布置。这些年来,在宫中力量虽没有大增,但各条线上的人,都还是在的。娘娘若觉势单力薄难以应付之时,尽可以用到他们……”

    原来,父亲在宫中果然还有诸多内应。

    “本宫怎知他们在何处,如何用得到他们?”慕容映霜淡然相问。

    看来,父亲今日已准备让萍娘将这些内应悉数告诉她。

    她虽不愿与父亲同流合污,可是,她又怎会不想知道这些人是谁?

    既要在宫中好好生存,既要游刃有余地做好父亲与轩辕恒之间的棋子,她必须知道尽可能多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倚仗谁,因此她必须倚仗她自己。

    她的纬儿,同样也要倚仗于她!

    “这个,娘娘尽可以放心。太尉大人知道娘娘所需,已命奴婢带来了娘娘所需之物。”说着,萍娘自怀中深深摸索了一阵,小心地掏出了一块布绸,微笑着递给了慕容映霜。

    慕容映霜展开一看,不出所料,正是父亲在后宫安置的各处内应名单。

    从近在华碧苑的应儿、彩儿,远到御膳房、浣衣局……甚至后宫嫔妃各处的宫殿,高至各宫各殿的内侍总管,低至浇花洗衣的普通宫人,除了轩辕恒所住的乾元殿以及处理政事的御书房两处重地之外,十数名内应散布于皇宫各处,皆一一在布绸上列了出来。

    tang慕容映霜默默地看着,有些低等的宫人内侍,她虽不识得,却是记住了名字。

    “娘娘能记下便好,此物最好不要留在身边了。”萍娘小心提醒道。

    “本宫记下了。”慕容映霜面无表情地轻应一句,顺手拿起了案旁点烛火的火折子。

    “娘娘,请让奴婢来。”萍娘忙接着那火折子,打着了,又将慕容映霜手中那绸布取过,在两人面前烧成了灰烬。

    “父亲可还有别的话说么?”见那宫中内应名单已化为乌有,慕容映霜又淡然问道。

    “太尉大人反复叮嘱奴婢提醒娘娘,紧紧抓住君心乃首要之事。如此,也便可知皇上对太尉府是何种态度。至于宫中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也请娘娘尽快让宫中可靠之人,将消息及时告知大人!”萍娘郑重说道。

    “此事,本宫自是知道应该怎样做。只是请转告太尉,本宫还想提请父亲大人三思而后行。轩辕氏江山向来固若金汤,父亲若真心希望太尉府及本宫得以安宁,还是忠心耿耿做一名忠顺之臣,更为妥当!”

    慕容映霜不动声色地说道,“否则一朝事败,本宫即使今日享尽圣宠,他日也是高婕妤一样的下场!”

    时至今日,当真相布幕揭开,她知道父亲很难听得进她的劝告。

    然而,这站在父亲立场上的劝告,已是她惟一可以作出的阻止之举。

    她只不过是父亲的一颗棋子,父亲处心积虑布局了十余年的棋局,怎能因为一个小兵卒的提醒而有所改变?

    若然棋子反抗,结果只会是被下棋之人踢出棋局之外。

    而在轩辕恒的棋局之中,她注定是要被放弃的。

    她的命运,便只有痛苦地站在棋局之外,看着自己的父兄与皇帝夫君残酷厮杀!

    当这一场厮杀过后,无论谁赢谁输,她都只有被摒弃这一个相同的命运。

    此刻,她甚至有些佩服自己,面对如此绝望而无法扭转的命运,居然还可以如此若无其事地坐在萍娘面前。

    “娘娘可知什么叫做骑虎难下?太尉大人担心的,是皇上早已对他以及他门下众臣,有了防范之心。因此……”萍娘没有再说下去。

    “因此,父亲不可能停下来么?”慕容映霜苦笑,“父亲门下与他同心的众臣,又有哪些?”

    “这个……”萍娘略带警觉道,“娘娘只须知道宫中之事,至于宫外,娘娘实在不必操心!其实……奴婢也不知道,与太尉大人同心的,有哪些人。”

    看着萍娘的讪笑,慕容映霜明白,父亲对她仍有着重重的戒心。

    慕容映霜了然一笑:“萍娘,本宫明白,也便不再多问了。你便及早回太尉府复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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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的太尉府书房之内,慕容嵩与慕容华鉴两人,也正在为相同的事而烦恼忧愤。

    “父亲大人,请原谅不肖孩儿的莽撞之举吧!”

    慕容华鉴跪在大门密闭的书房内,声泪俱下地继续恳求道,“华鉴因失了梦儿,一时糊涂才会与大嫂……做下那见不得人的事!大哥那日扬言要将此事告诉父亲,华鉴因怕父亲责骂,一时冲动才会给他喝下了那毒药,却不知……那毒药的毒性,竟是可以取人性命!父亲,华鉴对不起大哥,更对不起父亲!”

    “罢罢罢!你不必再巧言狡辩了!你怎会不知道那毒药的毒性?你的居心,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老夫啊!”

    一向清俊儒雅的慕容嵩此刻双目赤红,严辞狠厉。失子之痛加上今日的愤怒,竟让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有意杀他,是因为你一向嫉恨他……你竟然,连自己的兄长都容不下!”

    “父亲大人,孩儿承认一向妒忌父亲大人对大哥的赏识,可是……可是又怎会仅仅因此要夺他性命?华鉴一时冲动酿成大祸,父亲如今逼问,华鉴不敢不承认。可是,慕容家此事绝不可以让皇上知晓,否则父亲既失去了大哥的相助,华鉴又不能再为父亲尽力,父亲的大业何时才能得成?又有何人可以继承?”

    “你以为,皇上真的不知道真相么?”慕容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赵王明查暗访了一月有余,连老夫都猜到你有嫌疑,他怎会没有查出蛛丝马迹?可是皇上放了霍萧寒,却偏偏绝口不提真凶之事,其居心阴晦难测……这不明显便是要让我们先稳不住么?”

    “父亲……”慕容华鉴一脸懊悔与担忧。

    “你这逆子,我们大业未成,你便已想到了继承之事。你不仅杀了老夫的长子,更是坏了老夫的大事啊!”

    恁是慕容嵩平日再是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因面前的忤逆之子而悲愤交加,“此前,皇上或因对你五妹迷恋不已,已准备以官职荣宠笼络我们,暂时既往不咎。可是你暴戾之心既已暴露,他又怎能不去查你?若被他们顺滕摸瓜,我们曾经做过之事,皆有可能被

    发现。”

    “华鉴如今只求父亲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如今形势玄妙不清,还请父亲大人爱惜身体,全力以对!”慕容华鉴平静请求道。

    他冷静的话语,终是提醒了慕容嵩。

    知道自己不能因一时忧愤而失了分寸,慕容嵩沉声说道:“如今,你惟有夹紧尾巴做人,诸事低调再不可乱出风头。至于暗中拉笼百官,以及与西越有关的一切事宜,皆不可以再继续……”

    “华鉴明白,请父亲大人放心!一切都等风头过了再说。”慕容华鉴恭敬而谨慎地应着,又抬头问道,“至于宫中,五妹真的靠得住么?”

    “她怎么着,也比你靠得住啊!”

    慕容嵩不禁又再叹道,“她若足够聪明,便应与我们同一条心。即使她悟性不佳,但只需在宫中夺得君心,对我们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父亲便不怕她,转投敌阵?”

    “转投敌阵?老夫便不相信,老夫的女儿竟会蠢笨至此?”

    慕容嵩拈须冷笑,“若是我们慕容家倒了,轩辕恒的后宫,如何还容得下她?只是,如今看来,那轩辕恒为了她,真的已经做出了许多匪夷所思之事来。因此,只要你不再给太尉府添乱,他应该暂时不会再动我们!老夫甚至在想,轩辕恒是否因为在意霜儿,而故意包庇了你弑兄的罪行?”

    “父亲大人,轩辕恒是个皇帝,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过我们?”慕容华鉴有些担忧道,“孩儿从来不相信,一个男人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改变什么?”

    “哼!你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杀了你的亲兄,又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有意嫁祸当朝大将军么?”

    慕容嵩冷笑道,“还说什么不相信?有的男人,有时为了一个女人,多么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就如太上皇当初为了卫太后,不仅连命不要,最后更连皇位都不要。”

    “难道轩辕恒也是这样的男人?”慕容华鉴跪在地上,疑惑地看着父亲,“我看他怎么也不像。”

    “哼哼,”慕容嵩冷笑出声,神情却是带着冷酷的得意,“有时看上去越是冷漠之人,用起情来便越深。轩辕诺可以为了霜儿连命都不要跳下悬崖,轩辕恒或许也可以。你的五妹,有这样的本事!即使如今因避嫌有意冷落霜儿,听闻轩辕恒也同样没有召寑过其他嫔妃一次。独宠一个后妃至此,这对于一个帝皇来说,本身便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看来,父亲对轩辕恒的性子,是摸透了的。”慕容华鉴笑道。

    “但是,”慕容嵩收起冷笑,神情变得极其严肃,“他放过我们的前提,是我们不再让他抓住任何马脚。如今你杀了亲兄,或已引起他的注意。因此,作再不可有任何轻举妄动,方可保得一时安稳。”

    “父亲所言极是。”慕容华鉴笑着答道,为自己看来已大难不死,也为父亲终于不得不原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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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众人各怀心事,三日还是一眨眼便过去了。

    想着今天是纬儿的百日之喜,慕容映霜决定暂时忘却一切的忧心与烦恼,开开心心地陪纬儿度过这个特别的日子。

    皇宫宴请皇族与百官的喜宴,定在中午时分。

    慕容映霜早早便开始准备,不仅为纬儿穿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王爷小蟒袍、小蟒靴和小冠帽,她自己也用心打扮了一番,为的是,不让小楚王的母妃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也为了,今日将是她与轩辕恒久别月余之后的首次相见。

    如此漫长的一段时光,她与轩辕恒虽同住在后宫之中,却始终一面也未见过,实在令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以他在慕容华章之事发生以前对她的热切而言,他虽说可以为了避嫌而不公开来见她,却为何在深夜之时,也不悄悄来见上她与纬儿一面呢?

    想他的皇弟轩辕诺,以往若想见她,想来便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屋顶飞身越窗而入,来去自如。

    以轩辕恒的武功,不可能做不到同样的事。可他竟墨守成规至此,实在让她有些不解。

    有多少次,她曾驻足窗外,盼着有一个人,如那个曾经的蓝色身影般飞身而入,却总是莫名失落。

    从何时起,她渴望看见的不再是那个蓝色身影,而是那个,不是一身黑袍便是一身纯白的他了呢?

    有时,意识到自己的无望等待,她不禁失笑。

    九五之尊的他,又怎会做出如轩辕诺那样越窗入屋之事?

    对了,还有他不来见她,也并非外人所说的为了避嫌。而是如他的言,不想因她而失了理智与分寸。

    看来,他真的做得很好。

    他便这么轻而易举地,彻底将她淡忘了。

    “无忧长公主驾到!”

    华碧苑外,突然传来内侍的一声响亮通传。

    莫说慕容映霜,便是连房内

    的轻歌、漫舞等人,也惊讶不已。

    含章殿,尤其是华碧苑向来守卫深严,闲人不入。即使是卫太后前来,也往往会事先派宫人先行进来通报。

    为何,无忧长公主轩辕梦儿却大摇大摆地摆驾而来?

    “轻歌,抱上纬儿,我们且下去看看。”

    慕容映霜早已穿戴打扮完毕,正准备出发赴宴,此时不禁略带讶异地与众人一道下了楼,走出华碧苑大门。

    一身盛装、光采照人的轩辕梦儿,正带着一群宫人与内侍,如众星捧月般立在庭苑之中。

    “无忧长公主大驾光临,本宫竟是事先不知,实在有失远迎!”慕容映霜含笑说道。

    想到大哥被毒杀之事让她的长附马霍萧寒坐了一个多月的冤狱,她不免有着深深的谦意。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好说出那谦意来。

    “慕容昭仪不必客气,本宫今日是奉皇上旨意,特来迎接小楚王前往濯龙园,参加他的百日喜宴的。”轩辕梦儿也微微笑道。

    “原来如此!”慕容映霜闻言不禁一喜,“无忧长公主亲自前来迎接,实在是纬儿的荣幸!”

    轩辕梦儿无声地一笑,对着身旁一名宫女吩咐道:“如画,快去将小楚王抱过来。”

    “是,长公主!”那名唤如画的宫女应了一声,便走到了轻歌身前,伸出手欲将轩辕纬接着来。

    轻歌犹豫着,没有将小王爷交出去。

    “如画,怎么一点小事儿也办不好呢?”轩辕梦儿带着傲然的笑意,柔声轻责道,“本宫让去你抱小楚王,你却抱不过来。”

    “呵,长公主,依本宫看,实在不必劳烦如画姑娘了。”慕容映霜见如画受了斥责,不禁笑着打破此刻的尴尬,“纬儿怕生,便让轻歌抱着前往吧!”

    “难道慕容昭仪是怕本宫的人摔坏了小楚王?”轩辕梦儿笑着看向慕容映霜。

    “这个……”慕容映霜犹豫了一刻。

    轩辕梦儿并非宫妃,听闻她与轩辕恒甚是兄妹情深,按说没有理由做出伤害纬儿之事来,自己若是一再拒绝让她的宫女抱纬儿,未免对她显得太过生份了。

    再者,对这名卫太后的爱女,她向来便有着天然的好感。

    “轻歌,便让如画姑娘抱着吧!”慕容映霜终是轻笑道。

    如画从轻歌手中小心地接过轩辕纬,又轻步回到了轩辕梦儿身旁。

    “这下便好了。皇兄下旨命本宫来接小外甥,如画你总得替本宫抱着他才是!”轩辕梦儿对如画脆声说着,转身便向殿门处走去。

    见轩辕梦儿转身便走,慕容映霜迟疑了一瞬,立即带着轻歌等人跟了上去。

    轩辕梦儿却翩然回首,有些讶然地问道:“慕容昭仪,你去哪里?”

    慕容映霜闻言神情一滞:“不是去濯龙园,纬儿的百日喜宴么?”

    “慕容昭仪,小楚王百日喜宴,皇上可有下旨邀请你么?若是宴请了你,还何须我这当姑姑的专程跑这一趟,前来接小纬儿呢?”轩辕梦儿更加惊讶地说道。

    慕容映霜闻言一愣:“长公主说什么?邀请?”

    “是呀,皇兄可有给你的华碧苑送来了请柬,或是专门下旨让慕容昭仪出席喜宴?”

    慕容映霜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是纬儿的母妃,难道纬儿百日喜宴,身为后宫地位最的昭仪,她现身其中,不是天经地义之事么?

    为何还来请柬圣旨一说?

    “那对是了,慕容昭仪既没有请柬,又怎能进濯龙园?虽知此次百日喜宴,皇兄为了保护小楚王的安全,濯龙园可是戒备深严,守卫重重。若没有请柬,便是连太上皇与太后都进不去的!”轩辕梦儿好心提醒道。

    “可是……”慕容映霜无言以对。她突然便明白了,这是轩辕恒的特意安排。

    他不仅一个多月不来见她,如今,竟然不让她参加纬儿的百日喜宴。

    “可是,纬儿怎么能离开本宫?若是本宫不能前往,纬儿也是不能去的。”她气急道。

    她怎能忍受,纬儿被独自抱出含章殿外,而她却不能陪伴在他身边呢?

    “嗨,慕容昭仪,你尽管放心吧!”轩辕梦儿体谅地笑着安慰道,“纬儿可是本宫的亲侄子,本宫可是他的亲姑姑,因此,皇兄才会特意派本宫前来接她。亲姑姑总比外人令人放心嘛!我怎会不疼爱他,不好好保护他。你便放心吧!有本宫在,还有母后呢……你此后再不必担心。”

    轩辕梦儿说着,脸上娇美的笑意虽渐渐散去,神情却是认真。

    “此后?”慕容映霜有点不明所以,“请长公主告诉本宫,皇上到底为何,不让本宫随纬儿前往?”

    那个曾经如此熟悉,亲密无间之人,一个多月不见,她已经不知道他变成了怎样,而对自己的态度又是如何。

    “本宫猜想,他如今或是不想见到昭仪吧!”轩辕梦儿淡淡说着,盯着她看的

    冷然眸光中,竟夹杂着一丝同情与怜悯。

    心中莫名一痛,慕容映霜低了头。思索了片刻,她猛然抬起头道:“不行!我不能让你们将纬儿带走!”

    “慕容昭仪,向来皇命不可违!皇兄既下旨要本宫来接走小纬儿,本宫便不得不从。而皇上既然下了旨,要小纬儿独自离开含章殿,慕容昭仪也没有任何理由不从!”轩辕梦儿耐心地好意解释道,“因此,你便只有从了皇命,老老实实在含章殿中等着吧?至于纬儿,你放心,有他亲姑姑在,他会毫发无损的。”

    “不,纬儿!”慕容映霜不顾她的解释,抬步便越过她,向着怀抱轩辕纬的如画快步走去,“请将纬儿还我……”

    然而,站在如画身旁的一众内侍,立即走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们,让开……”慕容映霜气恼道。

    “呵呵,慕容昭仪皇嫂嫂,他们可是我清凉宫的人,从来只会听从本长公主的话,又怎会听从昭仪娘娘的吩咐呢?”

    娇俏笑说着,轩辕梦儿转过身,对着如画等人道,“我们快走吧!皇上与父皇母后他们还在等着见本宫的小侄子呢!”

    话音未落,向来行动与言语同样轻快的她,已带着众宫人内侍离开了华碧苑。

    “纬儿!”慕容映霜欲抬步追上去,却被轻歌与漫舞从身后轻轻拉住了。

    “娘娘莫急,或许皇上是觉得如今还不是见娘娘的时机,因此不想娘娘出现在喜宴上以免尴尬。娘娘便安心在苑中等着,奴婢带人跟到濯龙园外去,小王爷一从园中出来,奴婢便将他抱回华碧苑可好?”轻歌一边轻轻摇头劝她莫要冲动追出去,一边温言说道。

    “是啊,娘娘,既然皇上圣意如此,娘娘也只好在苑中等着了。”漫舞也是暗叹着劝道。

    听两人说的是在理,慕容映霜只好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与冲动,对轻歌叮嘱道:“好,轻歌你快悄悄跟去。濯龙园内喜宴上的动静,你也要让人暗中打听,可千万莫让人在喜宴上,对纬儿……”

    她再也说不下去,也不敢想像下去。惟一放开两人的手,尽量稳住心绪地迈步走回寑室。

    她从来便离不开纬儿。而纬儿,除了那次被卫太后亲自抱走之外,也再没有离开过含章殿。

    只是,越是心中空落焦躁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越是要坚强,她不能再如上次那样惊慌失措。

    “娘娘莫要担心,喜宴之上,太上皇、卫太后、皇下还有无忧长公主都是小王爷的至亲,他不会受到任何人的伤害。”漫舞跟在她身后劝说道。

    但愿如此吧!慕容映霜在心中默念。

    她让人摆开茶点,坐在庭苑中边饮茶边看书,以便纬儿回来后她第一时间便可见到。

    然而,她极其有耐心地等待着,可直到临近黄昏,纬儿却还没有回来。

    而轻歌,不仅不见人,也没有派人传回任何消息。

    “漫舞,要不……你去看看吧!”慕容映霜终于再也沉不住气,将漫舞喊到身边吩咐道。

    “嗯,娘娘,漫舞早便想去看看怎么回事了。”漫舞也一脸焦虑道,“喜宴吃得再久,如今也该结束了。那轻歌也真是,人不回来,话也不传一个回来。娘娘你且莫心焦,奴婢这便赶去看看。”

    “你快去吧!”被漫舞这么一说,慕容映霜反倒更加焦虑起来。

    莫不是,纬儿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若不是午宴与晚宴连在一起,怎会吃到黄昏时分?可是,她对这次宫中宴饮有何安排与讲究,确实不甚了解。

    或许,便只是众人吃得尽兴,也久久不愿送纬儿回来吧?

    心中虽有不好预感,慕容映霜却在尽力劝慰着自己。

    直到她看到轻歌与漫舞满脸忧色地结伴急急而回,她才心头“格登”一声,惊得从座椅上猛站起来。

    “怎么了?”她看着她们沉声相问。她心知必有意外发生,所有的担忧与恐惧从心头一涌而起,她才明白自己整整一个下午都在压抑着那些不好的预感,在自己欺骗。

    想到她视如命根子的纬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心中恐慌与惊惧是如此真切可感。对于那一颗丰沛的慈母之心而言,所有与纬儿有关的意外,她都无法承受!

    看那么一瞬间,她看着欲言又止的轻歌、漫舞两人,心头已闪过了那么多的忧惧。她盼着她们立即说出真相,却又是那么害怕听到……

    “娘娘,小王爷如今一切安好,娘娘不必忧心。”轻歌看出了慕容映霜眼神中的惊惧,连忙回到,“只是,他今夜不能回含章殿了。”

    听说纬儿一切安好,慕容映霜高高悬起的一颗心总算轻轻地安放下来,可听到轻歌的后半句,她不禁疑惑问道:“纬儿为何不能回来?”

    心中,竟是慢慢了然。

    难怪,轩辕恒今日竟是派了他的亲妹妹来接走纬儿。

    难怪,轩辕梦儿今

    日劝她“此后”再不必担心,并口口声声说她这亲姑姑会照顾好纬儿……

    “娘娘,皇上今日在喜宴后便让人将小王爷送到了南宫,说是让小王爷在太上皇与太后宫中,住上一段日子。”轻歌无奈说道

    果然,他早已决定让她与纬儿母子骨肉分离!

    他,何其狠心!

    他,所为所作如此不动声色,却又让无忧长公主哄骗着帮他抢走了纬儿,又是何其狠险?

    慕容映霜不禁冷冷地浅笑了起来。

    “奴婢听说小王爷被送到南宫后,便一路追到南宫外。可是宫外的守卫不让奴婢进去,也不肯替奴婢向太后通报……奴婢后来又跑到乾元殿,求见皇上欲问明情况,可皇上……”

    “他怎么说?”慕容映霜盯着轻歌轻问。

    这个时候,她倒真的很想亲眼看看,若然面对着她,他轩辕恒将是何种面目?

    “皇上对奴婢说,让奴婢莫要多管闲事,只须好好在含章殿内侍候着便好了。”轻歌低首说道。

    她是轩辕恒的心腹侍女,从轩辕恒身为楚王之时便已跟随在他身边,就如漫舞自小便跟随在赵王爷身边一样。

    轩辕恒早早便将她安置在慕容映霜的住处,以便照料并随时监视汇报这位太尉之女、后宫宠妃的一举一动。

    聪明如她,也早感觉到慕容映霜很早便看透了她的身份。

    只是,大家都不曾将这层关系挑明。

    她只负责用心照料慕容映霜的起居饮食,并将慕容映霜的一言一行,以及华碧苑内的异动,有所取舍地告诉皇上。

    每当看到皇上前来宠幸慕容映霜,并与慕容映霜携手相依,她是欢喜的。在两年多的日夜相处中,她始终记得皇上是自己是皇上的主子,也把皇上的至宠慕容映霜当作自己的主子。

    到了如今,感觉到皇上布局多年的棋局,竟有开始收网的迹象,她情不自禁地便为慕容映霜的遭遇与命运,生出担忧与同情来。

    “不行,纬儿不喜生人,离不开华碧苑,也离不开我们三人。”慕容映霜难掩焦虑道,“他今夜怎能留在南宫?那里的人,没一个是他熟识的。”

    轻歌与漫舞听着她的话语,还在发怔,她已快步向含章殿外走去:“本宫要到南宫外跪求太上皇与太后,请他们准许本宫将纬儿接回华碧苑!”

    “娘娘!”轻歌与漫舞连忙跟了起来,“娘娘,怕是皇上不会答应……”

    慕容映霜丝毫不理会两人的劝告,很快便走到了含章殿大门。

    殿门处的守卫一点也不比平日少,好像反而多了好几名御林军将士。

    慕容映霜无心察看他们,目不斜视地便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