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法律意识松涣的年代，连很多大人都不知道什么是“正当防卫”，所以当这个词从一个小孩子的口中说出来时，大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母亲站起身来，叶白芷看着她挺拔的背脊，像一株苍劲的翠竹，她缓声说道：“两个孩子都有错，我的孩子，我会带回去好好管教。但是也请对方家长好好教一教您的儿子，什么是礼貌。当然，您觉得您儿子只是调皮可爱，你觉得没有必要管教也没错。只是，您不教，自然会有人替您管教。今日是我家苏宁宁，来日，对方可不一定会像宁宁这般下手轻。”
母亲说完之后，朝班主任深深鞠了一躬，“给您添麻烦了，我先带她回去了。”
留下小男孩一家和班主任面面相觑。
转身后，叶白芷看见苏寻正探着脑袋朝里面张望，她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
母亲一只手牵着一个，三人踩着火红的霞光走在水泥操场上。
“宁宁，暴力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你明白吗？”母亲低下头看着她，霞光渡染母亲整个身子，像从银河出浴的精灵。
“我知道，对不起，我错了。”她乖巧地承认错误。
“但是，我永远不反对你使用暴力，当你面对这个世界的恶意时，你可以勇敢地挥舞拳头，将那些渣滓打趴下。当然，前提是你在保护自己的时候才能用，也不能伤害无辜的人。”
那一天，她鼻间始终萦绕着栀子花的清香，是母亲的味道，也是勇敢的味道。
叶白芷看着许曳，眼睛微微发红，“我直到现在都会记得她跟我说永远不反对我使用暴力，而看到很多校园霸凌事件之后，我更觉得她当时的教育一点错也没有，因为对于那些不讲理的人，你只有比他更不讲理才能让他心平气和地跟你讲理。”
许曳笑了笑没有说话。
叶白芷想了想接着说，“不过，后来多亏了你，那个嚣张得明明他爸只是一个在游乐场开旋转木马的工作人员，却吹牛说他爸是开载人火箭的国家航天局工程师的小男孩才没敢再找我麻烦。”
许曳皱眉思考良久，“我记得我帮你处理过初中追你的小男生，也帮你处理过高中追段漾的女生，但是我从未在小学时就给你收拾烂摊子。”
“啊哈？”
许曳突然恍然，“那一次，是连着叶空青堵了小男孩一个星期，每次只捶三分钟，将他吓得再也不敢招惹你了。”
“不对啊，叶空青那个时候才多大年纪啊？且不说他打不打得过那个装逼怪，以他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许曳淡淡地说：“这个世上，也就只有你才会觉得他纯良吧。”
叶白芷简直就是黑人问号脸，“难道他还不纯良吗？”
许曳呵呵一笑，“他若是纯良，肚子里没有一点黑水，你现在会被他吃得这么死？早在发觉他对你有一点别的心思那一刻就让彻底斩断了吧。”
叶白芷无法反驳，良久之后，轻叹一声，“你说要是妈妈还在，她应该会支持我吧……”
许曳将她手心中的栀子花别在她的发上，说：“她一直都希望我们能够勇敢开心地活着，宁宁，勇敢正视自己的内心，方能开心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