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秀秀浑身一颤，下意识觉得苏舟宁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苏舟宁这句话不是在试探，而是在逼问。她现在该不该为自己辩解？
可她要如何为自己辩解，才能让苏舟宁相信她与此事无关？
正当顾秀秀沉默之时，苏清瑶弹了弹指尖，状似无意地开口：“顾姨娘，这顾虎是你从左相府带来的人，如果没有你的吩咐，他会去杀小桃花吗？”
“清瑶，你这是什么意思？”顾秀秀立马看向苏清瑶，面色骤变，“难不成你想说是我叫顾虎去杀小桃花？真是笑话！小桃花不过是个婢女，我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去谋害一个婢女？”
“如果小桃花知道了顾姨娘的秘密，那么姨娘就有理由去谋害一个婢女了。”
“我能有什么秘密？”顾秀秀不屑冷笑，“虽说顾虎是我从相府带来的人，可不管他做了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
接着，她话音一转，殷切可怜的目光落在苏舟宁身上，“老爷，妾身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倚秀园里，自从大小姐回来后，便一步也没有出过房门，您可千万不要误会妾身，妾身没有什么想说的，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因为妾身从头到尾都是清白的。”
清白？
苏清瑶在心里嗤笑，就凭她，也有资格说自己清白？
苏舟宁看向顾虎，冷声质问，“顾虎，究竟是谁指使你去谋害小桃花的？”
顾虎匍匐在地，不断磕头，颤声道：“老爷，没有人指使，这都是小的自作主张。”
“哦？”苏舟宁讶异，他竟然这么快就招了？“那你为何要谋害小桃花？”
“这……”顾虎手心冒着冷汗，眼光四处乱瞟，正想着可以搪塞过去的理由。
“许是顾虎看上了小桃花，但遭到小桃花拒绝，便起了杀心。”顾秀秀悠悠开口，一双美目里漾起森寒之气，疾射向顾虎。
顾虎接过话，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老爷，小的喜欢小桃花，可她死活不从，小的一气之下，便将她推进了湖里。”
苏舟宁敛眸思量，对于顾虎的话仍持几分怀疑的态度。
苏清瑶凉凉挑眉，瞥了顾虎一眼，莞尔笑道：“若是如此，与小桃花交好的几位婢女怎会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
“姐姐，想来是小桃花没有告诉过其他人，所以她们不知道这件事情。”
苏清瑶眯了眯眸，“我在和顾虎说话，这里有你插话的份儿？”
苏雨柔面露委屈，噘起唇，眼含泪珠，“姐姐，妹妹只不过是接了一句话，你干嘛对妹妹这么凶。”
“想要接话，也要看你接的是不是时候。妹妹，饭可以乱吃，人却不可以乱说，顾虎还没回答，你为何要着急替他接话？”
“我……”苏雨柔咬了咬唇，“妹妹只是想提醒姐姐，顾虎终究都是左相府的人，如果姐姐想要处置顾虎，最好……还是将他送回相府，由外祖父来发落才是。”
苏清瑶挑眉，“妹妹，即便顾虎是左相府的人，但他也已经随顾姨娘嫁入苏府了。他现在是苏府的下人，苏府想要处置下人，还得过问左丞相的意见？”
苏雨柔竟然拿顾鸿出来压她，这是把她当成好捏的软柿子了？
“姐姐，妹妹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苏清瑶抱着双臂，含笑睇向她，“现如今证据确凿，顾虎也承认了自己犯下的罪，要是让苏府把顾虎交由左相府处置也可以，但……顾姨娘是不是也应该跟着离开呢？”
“姐姐，你凭什么撵我姨娘离开？”苏雨柔双目一圆，恶狠狠的瞪着她。
苏清瑶很无辜的耸耸肩，“我没有撵她啊，大家都知道顾虎是随顾姨娘一起来的，如果顾虎回了相府，那顾姨娘也理应回去吧？”
这……这算是什么道理？
歪理，简直就是歪理！
苏清瑶言下之意不就是想让爹爹休了姨娘吗？
苏雨柔紧紧咬唇，泪眼朦胧的看向一言不发的苏舟宁，跺了跺脚，“爹爹，您看姐姐欺负人。”
苏清瑶丢给她一个眼神儿，那意思是——就欺负你了，怎么着？
苏舟宁沉着脸不答话。
徐兰儿坐在苏舟宁旁边位置，嫌恶地瞥了苏雨柔一眼。
顾秀秀瞧见整个苏府都没有人站出来替她们娘俩说话，手指按上眼角，低低哭泣起来。
苏舟宁顿感烦躁的站起身，甩了甩衣袖，道：“顾虎身为苏府下人，心术不正，触犯苏府条规，先将他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再交给官府依律惩办！”
顾秀秀一听，立马急了，跑上前拽住苏舟宁的衣角，哽咽道：“老爷，顾虎不仅是苏府下人，还是左相府的人，您这样处置，恐怕会让我爹心生不满啊。”
苏清瑶笑着勾唇，“顾姨娘，我爹处置下人，左丞相心生不满什么？”
顾秀秀转过头，发狠的向苏清瑶瞪去一眼。
苏清瑶不以为然的扬唇，寻思着她可终于不扮白莲花了，一个顾虎就让她露出了马脚，看来她的心性也没有那么镇定嘛。
回想起傍晚时分，苏清瑶带着李管家在府里找到了那件缺了一块衣料的衣服，她打算给顾秀秀布个局，就没让李管家声张出去。
入夜之前，顾秀秀没有听见苏清瑶找到什么线索，便让顾虎来初云院杀了小桃花。哪知苏清瑶在那套被子上下了喷嚏粉，只要顾虎碰到被子，就会接连打喷嚏，从而暴露身份，令守在外面的婢女过来查探。
其实苏清瑶布的局很简单，可顾秀秀却没有参透。但如果换做以前，顾秀秀绝对不会一脚踏进来的，可这回她担心小桃花会醒过来，害怕自己及左相府的声誉全都毁在了一个婢女手中，便心急了些，而且没有任何准备，结果掉进了这个坑里。
现在苏清瑶已经认定小桃花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才会被人屡次谋害，所以顾秀秀若想从坑里爬出来，那可谓是难如登天。
苏清瑶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这次回来，她的目的便是要将顾秀秀母女赶出苏府。而苏清瑶这次回来，顾秀秀母女也坚定了要除掉苏清瑶的想法。
这时，苏舟宁朝外喊道，“李管家！”
音落，李管家快步走了进来，“老爷，您有何吩咐。”
“把顾虎给我拉下去，痛打五十大板，之后以杀人的罪名交由官府，让官府来处置他。”
“是。”李管家点头，手一扬，叫来两个小厮，把还跪在地上的顾虎给拖了出去。
顾秀秀极为不甘的望着顾虎消失的方向，蓦地，她听见苏舟宁说：“顾姨娘，顾虎谋害小桃花的事情当真与你无关？”
“老爷，妾身和小桃花无冤无仇的，怎么会让顾虎去谋害她呢？”
“是啊爹爹，姨娘心善，就算小桃花奴大欺主，姨娘也从来没有怪罪过她。”
苏雨柔适时又接了一句话。
但这句话听在苏清瑶耳里便十分不舒服了。
奴大欺主。
苏雨柔指桑骂槐的功力真可谓是日益见长啊。
小桃花到底是她娘送给顾秀秀的，她们说她奴大欺主，那不摆明了是在骂她娘欺压妾室呢么？
苏清瑶瞧徐兰儿不说话，显然平常顾秀秀这对母女没少在徐兰儿面前编排她的坏话。
苏清瑶眸底泛起怒意，冷冷笑道：“谁奴大欺主？”
“当然是小……”
“你闭嘴！”
苏清瑶瞟了苏雨柔一眼，一句话喝住了她。
接着，苏清瑶对她笑道：“妹妹，我有问你吗？”
这么爱插话，顾秀秀到底有没有教过她什么是教养？
苏雨柔眼底泪花又起。
“顾姨娘，你说，谁奴大欺主？”
顾秀秀抿了抿唇，识相的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