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留香的耿直古沐尘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但当她把话说完，古沐尘还是不可控制的抽了抽嘴角。
女人聪明好吗？
答案是，有好有坏。
古沐尘并不讨厌聪明的女人，可如果一个女人又聪明又嘴下不留情的话，就没有那么招人喜欢了。
直到现在为止，他还认为莫留香这个女人很有趣，但这份乐趣能保持到什么时候，那就不得而知了。
“香香姑娘，有些话……你就一定要说出口吗？”
莫留香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问：“比如呢？”
古沐尘无奈扶额，比如他和八皇子之间有过节，她就一定要说出来吗？
他想不透，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把她培养成这种直肠子的性格。
莫留香并未多言，接下来，两人沉默了一路，直到马车回到古府大门口，一声惊呼随之响起——“大少爷！”
古沐尘想要下车的脚往回缩了缩，嘴角一咧，笑着对莫留香道：“香香姑娘，你先下车吧。”
莫留香也不在意，掀开车帘走下马车。
古沐尘想让小厮把马车直接牵到后院，却有一道人影风风火火的扑了上来。
“少爷……”为砚将古沐尘扑倒在马车车板上，鼻涕眼泪直流，在他身上蹭啊蹭。
古沐尘嫌恶地一把将他推开他，瞅了眼身上沾了眼泪的衣裳，嘴角一撇，没好气地说道：“很遗憾，接下来一年你又没有例银可发了。”
为砚的哭声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他，为什么？
古沐尘指着衣服上那道污渍，哼了哼，“瞧见没有？本少爷这件衣裳好歹也是花几百两银子买回来的，你倒好，鼻涕眼泪往上一抹，还教我怎么穿？看在你对我忠心耿耿的份儿上，就算你一百两，扣你一年的例银。下次记得长记性，别随便往本少爷身上扑，不然少爷我让你这辈子都出不去古府的大门！”
为砚的五官全都皱在了一起，悻悻地缩了缩手脚，委屈无助的瞅着他，“少爷，您已经扣了我十年的例银了……”
古沐尘挑眉，“再加一年，你有意见？”
“我……”不敢啊……
为砚瘪瘪嘴，接收到少爷扫来的凉凉目光，他抖了抖肩膀，手脚并用的爬下马车，好不可怜的站在马车旁。
“少爷，您请下车。”
古沐尘解开外衫，丢在车里，哼了哼，走下马车。他的目光在四周环视一圈，皱眉问道：“香香姑娘呢？”
为砚噘起嘴，嘟囔道：“跟着若春回房了。”
“她怎么没等我？”
“她为什么要等您……”人家长脚了，爱去哪儿就哪儿，他家少爷管的可真宽。
古沐尘斜睨了他一眼，“本少爷让你多嘴了吗？”
为砚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嘴上闭上，低下头，什么都不敢说了。
古沐尘抬步往古府里面走，他也跟着走进去，随后便听他说道：“你身上的伤都好了？”
为砚立即抬起头，寻思少爷还是关心他的，立即扬脸笑道：“多谢少爷关心，已经好全了。”
古沐尘嗯了一声，“那正好，两日后就是本少爷的生日宴，以往这都是由你操办的，下午你就从光伯手里把这活接回来吧。”
“少爷，不能让小的再休息两日吗？”
“你都没事了还休息什么？”
没事了也想偷个懒嘛……
他伺候少爷一年到头都没有休息时间，好不容易受个伤能在床上趴一阵子，这么快就让他重新上工，少爷也太会剥削他的劳动力了。
“小的看光伯打理得也挺好的，不如就让光伯来办吧。”
古沐尘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光伯是府里总管，年岁大了，要操劳的事情太多，你就不能给他分担分担？”
为砚垮下肩膀，“那好吧……小的现在就找光伯去。”
古沐尘脚步一停，视线从为砚身上收回，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乱的脚步声。
他转身，见是总管光伯健步如飞而来，看样子是有急事要找他禀告。
“光伯？”他扬唇一笑，“为砚刚刚找你去了，可惜你俩就这样错过了。”
光伯大喘了几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没时间回应他的调笑，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双手递了上去，“少爷，这是门外一名叫朱子宇的男人拿给您的，我看过了，这上面的字迹是玉王爷的手笔。”
“小玉儿的手笔？”古沐尘面带诧异，当即收敛了打趣的神色，从他手中接过那封信笺，拆开看了两眼，后道：“还真是他写的。”
“少爷，那要不要请那位朱公子进来？”
“当然要请。”古沐尘把上面的内容看完，双手负立身后，声音沉了沉，“我先去换件衣裳，你领他到花厅等我。”
“是。”刚刚走得太急了，光伯这时才喘匀了气息，转身往大门走，逐渐放慢了脚步。
不多时，朱子宇在光伯的带领下来到花厅，他被安排到花厅休息，有丫鬟给他倒了杯他茶，他双手接过，点头道谢。
环顾一周，他发现古府连一间花厅都被装点的富丽堂皇，不由得惊叹起古府在京城中的地位。
又过了一会儿，锦衣玉带的俊朗少年跨进门槛，朝朱子宇拱手抱拳，笑道：“朱兄远道而来，不知在京城待得是否习惯？”
朱子宇放下茶杯，忙站起身，朝他回礼，“京城繁荣兴盛，是人皆之向往。承蒙大少关心，在下并无不习惯之处。”
古沐尘点了点头，“朱兄请坐，来了古府就可以当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
朱子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若不是在路上与玉王爷相识，我也不会厚着脸皮来请大少帮忙，大少为人亲近随和，似乎与传说中的并不太一样。”
“哦？”古沐尘听着倒来了兴趣，“传说中的我什么样儿？”
“嗯……”朱子宇挠了挠头，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就只能说：“反正与现在是有差异的。”
古沐尘笑了一下，“原来在朱兄眼里，我还有另一副模样。”
朱子宇连忙摆手，“大少不要误会，我常年在外漂泊，许多话都是从外面听来的。我这个人不喜欢道听途说，已经记不得外面说的那些话是什么了。”
古沐尘本是故意逗他的，现见他急忙想要解释清楚，不禁摇头一笑。
在现在的京城，很少能见到这样个性直爽的男人，即便他是为了求人而来必须放低姿态，古沐尘也觉得这个男人确实可以相交。
“朱兄不必着急。”
古沐尘端起丫鬟送来了茶，轻抿了一口，勾唇笑道：“我与你说笑的。”
朱子宇面色赧然，捧着茶杯喝了大半，心思渐渐稳定下来。
要不是玉如岚在信上言明了朱子宇的身份，光凭他喝茶的动作，古沐尘便不认为他会是合秦国曾经的大皇子。合秦国内部斗争比北蜀国要激烈的多，朱子宇能在那样一个龙潭虎穴维持志诚的心性，实属难得。
“玉王爷已将朱兄来府之意尽数表明，还请朱兄放心，既是玉王爷的委托，在下自当会尽心竭力相助。”
朱子宇面露大喜，又站起身，朝古沐尘行了一个大礼，激动地说：“有大少此言，子宇不胜感激，大少之恩，子宇定当铭记在心。”
古沐尘不大在意的摆了摆手，“来都来了，朱兄就暂时先在古府住下吧，我现在叫光伯给你收拾间院落出来，等会儿会有人带着朱兄前去歇息。”
朱子宇脸皮有些薄，想要拒绝，但听古沐尘又道：“朱兄初来乍到，不了解京中形势，还是暂且在这里住下吧。既然是玉王爷邀你前来，你我之间便没什么好客气的。”
朱子宇拗不过，只好点了点头应下了。
——
夜色深浓，一人身边未带一名太监，迈着大步，直接走进玉如月的寝宫。
殿内酒气浓重，他转头，瞧见玉如月自暴自弃的坐在地上喝酒，俊美邪魅的脸色苍白如纸，只消一眼便知道他的身子还很虚弱。
玉如月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他就开始喝酒了？
玉如故心里一阵气怒，抬脚踢开他手里的酒坛，酒坛碎裂在地，清脆的声响拉回了玉如月的神智。
“八……八弟？”
玉如故鄙夷地冷笑，“我是不是应该庆幸，六哥还没有醉到连臣弟都认不出？”
氤氲的桃花眸里浓雾散去，玉如月眸色逐渐变得清明，他从地上站起来，扯了扯唇角，晃悠悠的走到桌边坐下。
他揉按着发疼的太阳穴，语调微低，“这么晚了，八弟来我这里有何要事？”
玉如故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睨着他道：“你现在被圈禁于此，我来找你还能有何要事？”
玉如月面露尴尬，眸光移向别处，幽幽道：“若没别的事，八弟请回吧。”
玉如故登时站起身，“那我走了，六哥继续喝你的酒吧。”
“等等！”玉如月也跟着站起身，看着他道：“你来……是有事要跟我说吧？”
玉如故哼笑一声，转过头，“现在还有什么事能提起六哥的兴致？我还以为这辈子你都不想再出寝宫了！”
玉如月紧紧抿唇，桃花眸里划过一抹异色，沉声道：“我败给了古沐尘，现在被父皇囚于寝宫，所有兄弟对我避之不及，肯来看我的恐怕也就只有你了。”
“然后呢？”玉如故走到他身前，声音比他更沉，“这就是你消极懈怠，安于现状的理由？”
“我……”玉如月撇过头，“我暂时还想不出能够重得父皇恩宠的法子。”
“你想不出？”玉如故忍不住抬手重重给了他一拳，“六哥，你到底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你想不出，可以派人传话来找我，你当这种时候我会弃你而去吗？”
玉如月低下头，没叫玉如故看见他眼底的锋芒，“可是我担心会拖累你……”
玉如故冷笑，“你跟我还谈什么拖累！从小就只有你对我最好，现如今你被困寝宫，被剥权利，我还会见死不救不成？”
玉如月的嘴角悄然勾起一丝弧度，抬起头，望着他道：“八弟，难道你想到能让我出去的办法了？”
玉如故重新走回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凉茶灌了一口，声线冷沉，“今个儿白天我见到古沐尘了。”
玉如月神色微变，缓缓走回位置上坐下，招来一名太监，叫他给八皇子上壶热茶，然后问道：“斗倒了我，他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岂止是得意？玉如故嗤了一声，“更得意的还在后头！你可知道两日后便是他的生辰宴了？”
两日后……
玉如月细细眯起潋滟多情的桃花眸，“莫非他的生辰宴邀请你去了？”
“六哥，就凭咱俩的关系，你觉得他会邀请我去吗？”
“那……”他压下声音，语带几分试探。
玉如故唇角勾起的笑容多了几分嗜血，“为了给你报仇，我打算在他生辰宴上给他一个惊喜，一个，足以让他终生难忘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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