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沐尘要带她去银羽斋，这事儿……用跟古老太爷说吗？
再有，就算要给她买件新衣裳，古沐尘也没必要笑得那么暧昧吧？
古老太爷巴不得古沐尘能和姑娘家多亲近亲近，现在他肯给女人买衣服，心里那是乐开了花，遂笑着扬了扬手，“当然好，当然好，快别让李姑娘在这里等着了，你们赶紧去吧。”
古老太爷都这么说了，莫留香便知自己不能拒绝，但她实在不想和古沐尘单独上街，便把嘴甜又懂得看人脸色的若春给带上了。
古府门前，马车早已备好，古沐尘邀请莫留香上了马车，莫留香看了他一眼，让若春也跟着坐在马车里面。
若春只是古府奴仆，身份不高，按理说是不能和主子住在一起的，但古沐尘派若春到莫留香身边是要听她的话，所以若春一时间也拿捏不出主意。
若春抬眼看了看古沐尘，古沐尘若无其事地开口：“既然这是香香姑娘的要求，你就听她的吧。”
若春咧嘴一笑，福了福身，赶紧谢恩，“多谢大少爷，多谢李姑娘。”
“没什么，上来吧。”莫留香挥了挥手，等若春坐上了马车，便有小厮在外牵着马车走动起来。
但当古沐尘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道火急火燎的人影从古府里面冲了出来。
为砚委屈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不禁心想，少爷是不是不要他了？可怜的他还在府里等了好多天，结果少爷一回来就对他不闻不问的，他这颗心啊，伤得那是稀碎稀碎的……
大约过了两刻钟，古沐尘几人来到了银羽斋，此时银羽斋里顾客云集，十分热闹，他们下了马车，进了银羽斋。
银羽斋里的一名小厮看见莫留香，不禁大感吃惊，顾不上姬明歌还在雅阁里和右相府千金谈话，急急忙忙往雅阁跑去。
古沐尘带着莫留香在银羽斋里逛了一圈，偏头笑问：“香香姑娘，咱都看了一遍了，这里的衣服可有你喜欢的？”
莫留香面色淡淡，缓缓说道：“若有我喜欢的，你当真买给我？”
古沐尘嘴角笑意扩大，“那是当然，我都当着我家老爷子的面提过了，又怎会作假？”
“那好。”莫留香轻轻一点头，随后一指，“我要这件葱绿色的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还有那件藕荷色的云雁细锦衣，再加上那双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嗯，够了。”
古沐尘愕然张大了嘴巴，瞧她指的那三件东西件件都不下白银千两，心底的抽疼一阵盖过一阵。
心疼，肉也疼，三样东西下来起码要花白银八千两，他都把话放出去了，不买？像话吗？
早知道这姑娘的性子就是个记仇的，他却忘了她还气着自己把她从河安镇打晕带回来的事情，如今叫她找到机会予以报复，他都恨不得反手抽自己一耳光，好教这张嘴不该欠的时候非要欠，现在好了吧？只能拿银子消灾，但愿这八千两花得值当，能让她给个笑脸，不然他可就要一直处在痛失钱财的悲伤当中了。
古沐尘咬了咬牙，指挥着小厮，叫他把莫留香要的那三样东西包起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去付款。
彼时，那小厮站在房外，敲了敲门，朝里面道：“掌柜的，有急事，还请您出来一见。”
姬明歌放下茶杯，挑了挑眉，对林泠泠露出一抹满含歉意的笑容，叫她稍等，随后起身朝门外走去。
关上门，他站在门外，压低了声音道：“何事这么慌里慌张的？”
小厮连忙回答：“掌柜的，莫姑娘亲自来咱们银羽斋了。”
“嗯？”姬明歌略微一思索，“她不是叫我今夜子时在老地方与她见面么？怎么，难道她等不急了？”
“小的也不知道，但是小的看见她是和古大少一起来的。”
姬明歌蓦然心惊，脸色愀然一变，“她怎么会和古大少走在一起？”
“小的也不知道啊……小的就是觉得奇怪才想着赶紧过来告诉您。”
姬明歌摆手，“你先回去拖住他们，别让他们那么快离开，我随后就过来。”
“是。”小厮依言跑了回去。
姬明歌在心底暗自思忖片刻，推开门，面含爽朗的笑容，对林泠泠作了个辑，“林小姐，实在抱歉，外面来了一位贵客，我必须亲自出面迎接，因此怠慢了林小姐，还望小姐不要怪罪。”
林泠泠站起身，温婉一笑，“姬掌柜事务缠身，本就十分繁忙，是我打扰您多时了。既然您有急事，便去先忙吧。我带着丫鬟这就回府了，您不必相送了。”
姬明歌轻轻颔首，笑着开口：“林小姐慢走，若那件衣裳哪里有不合身的地方就回来找我，我再让绣娘给你改一改。”
“多谢姬掌柜。”林泠泠含笑点头道谢，让身边丫鬟收好新做的衣服，慢步走出了银羽斋。
途径柜台时，她瞧见了古沐尘，但古沐尘并没瞧见她，也不认识她，就没和她打招呼。
林泠泠停下脚步，眉头拧了拧。
古府大少在银羽斋为一个女人买衣裳？这可真是天下奇事。也没听说古大少身边有什么女人，这个女人……又是打哪儿来的呢？
心思疑惑间，林泠泠忍不住多看了莫留香两眼。
几乎是在林泠泠看向她第一眼的时候，莫留香便注意到了，但是她没做声，任由其打量，直到林泠泠身边的丫鬟询问她何时离开，她才收回目光，抬步往外走去，上了自家的马车，回了右相府。
柜台之前，古沐尘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付钱上面，直到小厮算好了具体需要支付的银子，他一脸不舍的抽出银票，交到小厮手上。
莫留香站在古沐尘身后不远处，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扭过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放大的英俊容颜。
——姬明歌。
她欲开口，眼角余光瞥见古沐尘转身的动作，及时闭上了嘴。
姬明歌也是聪明人，他将莫留香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不自觉地扬了扬眉，转眸对上那正在往这里走来的男人。
唔，小香香在紧张，应该就是害怕这个人会知道他们相识吧……
古沐尘把打包好的衣裳递给莫留香，莫留香招来若春，把衣裳转交给她拿着了。
姬明歌离莫留香稍稍站远了几分，勾唇笑道：“大少来银羽斋是为了给这位姑娘买衣裳？”
古沐尘露齿一笑，“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以为姬掌柜认识她呢。”
这话明显带着几分试探地意味，姬明歌不痛不痒地回道：“大少也看见了，每日来银羽斋的客人那么多，我怎么能一个个全都认识？我就是见这位姑娘有些眼熟，想来她不是第一次来银羽斋了。”
古沐尘扬眉，“还真让你说对了，香香姑娘来了几次，与这里的小厮也算熟稔，我为了感念她的恩情，特地来给她挑两件衣裳。”
“那不知大少挑得衣裳是否合这位姑娘的心意？我见她气质素雅，容色沉静，比较适合那件羽蓝色的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大少要不要让这位姑娘穿上试试？”
古沐尘朝后看去，见那衣裳旁边标价是白银一万两，嘴角不由得一抽，却还是忍痛问道：“香香姑娘，你要不要听姬掌柜的话，去试试看？”
莫留香淡然摇头，“不用试了。”
古沐尘当即松了口气，很好很好，省了白银万两。
可随后——却听她说：“我很喜欢。”
古沐尘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没当场晕过去。
她能不能一句话说完整？再多来几次他就今天就得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他定了定神，发现眼前两人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越看越像是他们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他。
“大少？”姬明歌适时出声，“那件衣裳……要不要给这位姑娘包下？”
一万两啊……古沐尘干笑了两声，“难得香香姑娘喜欢，包下吧。”
姬明歌一扬手，立即有小厮快手快脚的把衣服包好，送到若春面前，然后伸出双手，涎笑道：“大少，一共是白银一万两。”
古沐尘按了按眼角，从怀中掏出十张千两的银票，恋恋不舍的望着那小厮把银票收了起来。
东西买好后，古沐尘决定要赶快离开这里，免得再待下去就出不去门了，他对莫留香道：“香香姑娘，要不我们去街上走走？”
莫留香刚要点头，却听姬明歌说道：“大少且慢，前些日子您找我定制的那件衣裳已经缝制完了，过两日就是您的生辰，正好您来了，不如先去试试那件衣裳。”
若有需要改动的地方，他也好尽快改制完成。
古沐尘撇撇嘴，“那你先安排香香姑娘找个地方休息，我去试试。”
姬明歌点点头，招来一名小厮，叫他领着古沐尘去楼上的雅阁试衣服。
姬明歌转头看向若春，又叫了一名小厮，让她先跟小厮去休息，然后拉着莫留香去了后院。
后院的一处空地上，姬明歌笑嘻嘻地问道：“小香香，你怎么会跟古沐尘在一起啊？”
让他颇感意外的是，跟他们一样爱财的古沐尘竟然会给她买衣裳。
莫留香皱了皱眉，不疾不徐地开口：“我没有跟他在一起，是他把我掳来的。”
“啊？他掳你……”姬明歌音调一颤，“好好的皇商不当，何时他也干起了土匪的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