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一线的交接处，几只从远方飞来的鱼鹰如一条出了弦的利箭，飞速地越过湖面，鱼就此进了它们硕大的嘴里。
帝嬅凭借着惊人的眼力，看见了那只最大的鱼鹰嘴外头还有一只硕壮的鱼尾在扑腾地摇摆着，好似要借此挣脱鱼鹰嘴里的钳制。
“帝姬，新摘来的梅花，可是要摆在房内？”绿浅从外头进来，还身上带着外头的寒气，手里拿着方抖落了雨水的梅花枝丫，问这正倚着窗看外头的帝嬅。
帝嬅回首，见那开得正好的梅花枝丫，还有几朵未绽放的花苞。忽然想起了一句诗——草木本无心，何求美人折？
她向来就不爱附庸风雅，何况这被世人传得何其清高的梅花。还不如安安分分的挂着的画呢！
如绿浅所料，帝嬅摇了摇头。
“那奴婢把她放回梅林，也就当作花泥，反馈给梅花树了，好让它来年开得更好。”绿浅就此退一步，笑意盈盈地道。
帝嬅沉吟了会儿，而后点了点头，觉着这倒是稳妥的办法。
但这细讲来也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绿浅身为帝嬅身旁得脸的大丫鬟，当然有权利更有能力处理这微不足道的事儿。她多说几声无非是想让帝嬅多与她们交流罢了。
帝嬅近来太过安静——静得便是不差遣她们也能过了一天；静得让人觉着毫无人气。
一如，帝嬅方才眺望远方时，仅看背影便让绿浅觉着惶恐，好似她下一刻便会随风而去。
她不得不承认，只有没了生欲之人才会这般，而帝姬，帝姬至那日出锦城便如此了。
这……这并非是好事。
“是。”绿浅心里头是凝重的，但还是福身出去了。
外头又扬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拍打在檐上没有什么声响，却无声地为其染上霜华，滴落在湖面，晕起阵阵涟漪。
真是奇了乖了，明明才到隆冬，却反倒是像将至的初春——细雨绵绵，断断续续。
绿瑶见雨丝都要飘进屋了，也不顾帝嬅怎得，忙把她拉离窗旁，关上窗子，这才跪下告罪:“奴婢冒犯了帝姬，请帝姬您责罚。”
帝嬅抬起左手不动声色地去揉着她方才被绿瑶拉的有些疼的右手腕，不用看她这娇气的皮子肯定是红了。
绿瑶犯了事，自然是垂着头，她看不见，也好帝嬅行事。
帝嬅草草地揉了几下，便收回手，这事本就是她自个儿发疯大隆冬的去吹冷风，绿瑶是见这细雨要淋着她了，拉她走，本就没什么错。要说唯一的错便是，未经她许可罢了。她还没有到不辨是非的程度。
于是，帝嬅弯腰把绿瑶扶虚了起来。
绿瑶起身，见帝嬅摇了摇头，示意不追究也就就此把此事揭过。
她其实自个儿心里也知晓帝姬定是不会罚她，她家帝姬对下向来是极好的。
不然怎会在离城前，遣走迎春迎秋二人时，还让绿浅给足了她们银子，够她们在这乱世生存。
说到底，她家帝姬还是心软成性了，不然怎会让她们这般不着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