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梵音都深夜入船,访问帝嬅闺房。然他只是每次都在步摇床旁站上半个时辰,既不会多停留一会儿,也不会少一分。半个时辰后,他便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此次南下相楚着实顺利,沿途未有任何歹人暗杀或旁人的怎得生事。
顺流而东行,大抵再过三、四日便可达相楚的国都——锦城。
相楚沾着九洲最多河,流且最为广阔的地儿,出行大多数是主船只,加之人工修建的大小运河,把那些河流接通,出行更是方便快捷得很。
烟雨江南,一直是文人墨客所专情、钟爱的。这细腰杨柳、这沿河的画阁、青楼……不知令多少人折了腰。
秋雨细细,因着南方暖和,这柳枝条上的绿叶依旧。倒比北方少了分萧条,多了分缠绵。
帝嬅一行人行船速度之缓慢,非常人可比拟——本着一路水路畅行,且离喝水枯竭期还有一段时日。这快者半月可到,慢者也不过近一月,但他们硬生生行了一个半月之久,这就是旱路也是早到了!
“帝姬,江南这风光当真是得天独厚。北方的秋早已染尽了萧条,而它依旧杨柳依依。”绿浅撑着竹骨伞笑盈盈地向一旁的帝嬅道。
杨柳曼妙起舞,柳枝飞扬,好似在附和着绿浅的话。远处悠扬的筝声传来,似乎还夹着美人的歌声,着实令风流才子找不着北。
一如温柔乡,只见青草冢。
帝嬅点头,氤氲的水汽几多如梦。她探手轻碰了这水汽,觉着凉又把手收了回来。
帝嬅今日总是噩魇不断,几斤每日她都能见着你一身红衣嫁裙的女子,她仰首受着业火地焚烧。业火烧不尽,她于那火中,却是极尽的张扬。
这噩梦里的场景、这人,总是能让她想起那个极为洒脱的姑娘——萌萌,也不知她现下是否安好。
念着人,人就到了。
也不知何时,甲板上多了一个青衫公子。青明明是个极尽素雅的色彩,竟被她周身气质沾染,多了几分妩媚的味道。特别是她胸前毫不掩饰,明明是个女儿身。哪怕此时白玉冠束发,依旧如此。
绿浅拂身行了个礼:“萌萌姑娘。”
萌萌手一动,本身合上的扇就开了。扇面上是一片隔江的桃花林,仅是粗看,已然悦目得很。
“这烟雨下的美人儿可真是更胜上几筹。”萌萌还是迈着她惯有的步子,扭着不及一握的细腰向帝嬅走去,眸子里极尽魅色,言语里极尽挑逗。
帝嬅不由地浅笑,这般肆意的萌萌才是萌萌。
“美人儿,今儿个爷欢喜上你了,特意献上一柄玉扇,望美人儿笑纳、垂怜。”
真是贫透了,纨绔子弟也不过如此。
绿浅被这话逗笑,她掩嘴笑着,就见不食烟火的帝嬅伸手把玉扇收下,随手用扇面敲打了下萌萌的脑袋。
萌萌也不恼,顺手想搂帝嬅的细腰。
结果可想而知:有绿浅在,她是再风流也碰不着帝嬅半个衣角,更别说搂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