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炙垂眸,道了声“是”,手不着痕迹地把那张沾有血迹的白纸收入怀中。
梵音抬手捏了捏眉心,外头的日头正好,倒是愈发让他觉得困。
“把这些东西送去它们各自该去的地吧。”说着,他起身往门外走去。
白炙刚想抽出怀里的纸处理掉,门外又传来梵音的话:“莫往我房里添安神香了。你该知晓它于我无用。”
白炙手中的动作一顿,心中涩意渐浓,待听不见门外有脚步声了,才用火折子点燃那张沾有血迹的白纸,纸即将燃尽,他才把它掷于炉中。
慧极必殇,必殇。
天不亮,帝嬅便被服侍起身更衣。洗漱后,她半瞌着眼恹恹地张开双手,任婢女在她身上折腾。
穿舞雩服时,远处的天边才有些许光亮,才刚泛白,要大亮少说也要半个时辰。
换舞雩服着实费时,待换好后,帝嬅已是睡得半熟。
“帝姬。”
“帝姬。”
一旁总传来女子的叫唤声,帝嬅迷迷糊糊地睁眼,模糊中见是月瑾,又不由自主地合上了眼。
一旁的婢女:“……”
月瑾哭笑不得地再次唤醒帝嬅,在她还未闭上眼时忙道:“您该梳妆了。”
帝嬅迷糊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知晓了。随后,她被人推到梳妆台旁,坐下。
不知眨了几多下眼,眼眶中含着水雾,帝嬅转头看一旁正忙活着的月瑾,心底总有说不出来的怪诞。
月瑾把帝嬅的头转正,好让人更好打理她那一头青丝,结果青丝的主人没得半分配合,没过一会儿,又转了过来。几次下来,月瑾缴械投降。拿过一旁的玉梳,为她梳发。
帝嬅这才想起她心中的怪诞是从何而来——人不同,自然就会觉着不同。
梳妆打扮本就是个细致的伙计,更不用谈给眼前这位比金子还更金贵的人儿梳妆打扮,单单是理顺这一头青丝已是费了老大的功夫。
单梳妆便费了大半天的功夫。
外头的天从黑夜到日渐东升,从泛白到大亮。鸟鸣声和蝉鸣声响亮。一年之夏,万物茂盛之季。
带上松石绿的额坠,帝嬅已是清醒。
月瑾俯身,在额坠四周的肌肤上画上了花纹,朱红花纹与松石绿的额坠相得益彰,甚是好看。
画完额上的花纹,接下来便是描眉。月瑾执起螺子黛为帝嬅细细地描眉,待眉描完,她手中的螺子黛又换成了一旁早已蘸好朱红染料的画笔,深吸一口气,她缓缓开口:“帝姬,请你闭上双眸。”
许是力气和不配合都在方才折腾完了,帝嬅听了月瑾的话很是配合的闭上了双眸。
月瑾执笔,缓缓让其落在帝嬅的眼睑上,运动笔尖描画着帝嬅的眼角……红橙黄绿青蓝紫,颜色依次在变,待染着紫色染料的笔尖从帝嬅的眼角离开,月瑾紧着的心才松了下来,松了口气。看着眼前被自个儿描绘的细长艳丽的双眸,她深吸了口气,做了几次吐纳才出声:“帝嬅,可以睁开眼了。”
帝嬅缓缓睁开双眸,在一旁观摩的婢女皆轻吸了口气。艳!太艳了!仅是一个妆容,便改了美人的颜色。
点上绛唇,戴上仅遮住右眼的黄金面具。洛神再世,也难与其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