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袅袅从香炉里升起,烛火摇曳,步摇床上是倚着床橼的帝嬅。
艾草味浓重,熏得一旁研磨着草药的萌萌忍不住喉间的痒意,咳出了声来。
窗外残蝉的鸣叫声与她这一声又一声的捣药声相应。声声与这静的夜相磋磨,最后融于这无声的夜色中。
艾草提神,萌萌倒不觉着困,只是捣久了药,这手有些许酸痛。放下手中的物什,揉了揉酸胀的手,过山峰从凳角爬回了她的手腕。抚了抚过山峰冰凉的蛇身,萌萌的媚眼半眯,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帝嬅醒了有些时辰了,可眼前这忽明忽暗的光亮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切。就如同久旱逢霖的人,他总会把眼前的一切当做海市蜃楼。她也是如此——她可以恬然接受自己不能视物一事,却不能在有一丝希望时安然处之。
合上眼,下一刻又睁开。先是能感知光,后黑暗中显现出了光明。它虽然模糊,却又是那般真切。
不知睁了多久的眼,那种酸涩感不断,但帝嬅舍不得也不愿再合上眼。那种终日漆黑的日子才让她愈发知晓,能看见这尘世间的一草一木是何其幸哉!
床垫下陷,帝嬅转头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虽是模糊却也可以认得出是一女子,但她应该不是绿瑶或绿浅,因为她的装扮过于艳丽,而她们二人则不会如此。
“帝姬。”萌萌出声,看着帝嬅微微泛红的眸子。
是萌萌,帝嬅松了口气,轻合上了双眸,那酸涩感化作成微微的刺痛感。
艾草味着实浓重,也不知是哪个不知她喜好的婢女点的。越闻倒越是不喜,黛眉微蹙。
萌萌把帐子挂好,又在帝嬅背后垫了一个枕头,让她倚得更舒适。把锦被拉上,为帝嬅掖好被角,才伸出手,摊开掌心,牵着帝嬅的右手放置在她自个儿的掌心上。
帝嬅抬手在她的掌心上写道:什么时辰了?
“才三更天,还早。”
三更天?帝嬅抬头看向萌萌,不解的神情显现在脸上。
萌萌摸了摸她自个儿手腕上的过山峰,笑着解释道:“你睡了一天两夜。”
过山峰被摸得舒服,猛的想伸直身子,却被更快一步的萌萌捏住了蛇尾,它老实了,疼也不敢放肆,任由主人折磨着它的尾巴。
帝嬅收回手,夜里湿气重,寒意自然也重,她不过是把手露在空气中一小会儿,就觉着冷得不行。
“再过两个时辰,帝姬你的近身侍女便会来。你还是再睡会儿,莫让奴家这些日子的辛勤付之东流。”萌萌捏着蛇尾,越把玩越起劲,爱不释手,见帝嬅的双眸泛红,好心开口劝道。
帝嬅眨了眨眼,而后点了点头。萌萌护住她的头,抽出了垫高的锦枕,由着帝嬅自个儿撑着床板一点点由坐变躺。
掖好被角,萌萌见帝嬅确实了无睡意,朱唇轻启:“既然帝姬精神劲儿尚可,那奴家为帝姬说了故事吧,帝姬你且当话本子的故事,听完既忘,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