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梨花烙:错嫁千金 > 第三十四章 司马昭之心
    至此,这件事情就真的像从没有发生过一般。赵涟漪再也没有主动招惹过楚娇怜,养好了身子仍在前院书房服侍,偶尔遇见楚娇怜,她也是一副低眉顺眼、俯首帖耳的模样。

    而夏侯殇,只要事物不那么繁忙,他都会来陪着楚娇怜,自那次之后,他对赵涟漪也是淡淡的,已然失宠了一般。楚娇怜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后来也未曾放下,可毕竟事情已经过去的越来越久,也没有发现夏侯殇丝毫的在意,对自己也是越来越好,简直就是宠爱有加。偶尔楚娇怜想回楚府看看,只要有时间,夏侯殇就都会陪着她回府,就算没时间,也绝不拦她,任由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楚父的父子两个也在每次看到面色红润心情上佳的楚娇怜后慢慢放下了戒心一般,开始帮衬着夏侯殇,稳固他在朝中的地位。

    一切都仿佛是幸福的,可楚娇怜的心中始终觉得似有异样。

    转眼时间过了两年,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不能临朝,眼下虽有皇帝长子太子亲政,却是个草包,什么事都要身边的宦官拿主意。一时间众臣皆有不满,屡次上疏弹劾太子。

    如今除了太子,风头最盛的就要数龙威将军的女婿,襄王殿下了。他处事冷静果断,善于把握人心,已经有不少朝臣偏向夏侯殇,站在夏侯殇和楚家这边。毕竟楚家手握大半江山,而楚家最宠的,就是如今的襄王妃楚娇怜了。

    这两年,夏侯殇对楚娇怜的宠爱传的路人百姓皆知。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楚娇怜心里有时也会这样想。毕竟夏侯殇对自己真的是百依百顺的。而楚府,心系着宝贝心肝的幸福,也是对夏侯殇倍加照拂。

    皇宫这边,病弱的皇帝终于清醒了片刻,开口唤身边的宦官,“景桓…”

    周景桓赶紧俯身道:“陛下,您可算醒了!是要喝水吗?还是要召见哪位妃子或是皇子?”

    皇帝咳了一声,声音虚弱无力。“承王呢?他到哪了?”

    周景桓看着皇帝虚弱的样子,微微一叹。“回陛下,承王殿下接到陛下的密函,快马加鞭往回赶,想必就快到了!您别急!”

    皇帝虚弱的闭上眼睛定了定神,才又缓缓道:“母后,母后他还好吗?”

    周景桓安慰道:“陛下,太后娘娘很好,她如今糊涂着,并不知陛下这里的情况,昨日还跟锦绣说,要去寻承王殿下背三字经呢!”

    皇帝虚弱的笑了笑,“也好,糊涂也好,难得糊涂啊…”他的母后是以为自己还在从前呢,这样也好,免得伤心,如今他只盼他的皇弟早点回来。

    襄王府这边,夏侯殇在于朝臣商议如何除掉太子,楚公和楚父心中不忍,毕竟是皇帝的嫡长子,能废就别杀,最好让皇帝自己下了诏书,也是名正言顺。可夏侯殇觉得,皇帝不可能弃太子而选自己,如今再怎么得宠,毕竟身份摆在那,不如太子来的高贵。除了太子,他还要一一除去其他所有有威胁的皇子,全都杀了才痛快,才没有了以后的威胁。正在僵持中,探子来报,承王赶回京中进宫面圣去了。

    承王?夏侯殇心里咯噔一下,是了,自己怎么就把他给忘了?两年前他就在吕州治理水患就立下大功。后来刚回京中,皇帝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边疆部落便又开始蠢蠢欲动,集结多队人马对边疆展开进攻。

    楚浩楠那边虽然经验丰富,但敌军此次人数众多,比楚浩楠的边疆兵力多出五倍之数,急的楚老将军都要亲自挂帅去解救孙儿的燃眉之急。这时,承王又自请圣旨,带领大军前去边疆与楚浩楠一同对抗外敌,一去就是两年。听闻这两年二人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倍受爱戴,边疆子民无不称颂赞扬。夏侯羽承又在数次战役中与楚浩楠历下奇功数件,将边疆外敌打的是落花流水!父皇一向器重自己那个弟弟,如今又军功满身,莫非?…

    “殿下,承王殿下此次进宫,是平定边疆之后回京复命的,实属正常。他一向闲云野鹤,又从不涉党争,与皇权并无威胁。”楚父突然将他的思路打断,像是猜透了他的想法,他最不喜欢这种被人猜透了的感觉。

    “好一个闲云野鹤,岳父可知,这军功可不比别的?他一个皇亲国戚,也不知避嫌,在边疆那等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大展拳脚,谁知道他背地里都做过些什么?说不准,我的大舅哥楚浩楠已经被他收为己用了。”夏侯殇眯了眯眼睛,忍不住冷笑一声。

    楚父心中一紧,站起身来抱拳道:“殿下,我儿不会,他绝无反心。”

    “呵,只要拥立他做新帝,楚浩楠当然不会是反臣,而是功臣了!而你们楚家也不会受到威胁,你在我这边,他在承王那边,不论是谁,得了这个皇位,你们楚家都可受益匪浅,这可真是一盘好棋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岳父大人?”夏侯殇的神情阴森诡异,像修罗恶鬼一般。

    “殿下!”楚父一急,声音不由得大了些。“我楚家与殿下联姻,我儿怎么会偏向别人?我楚家与襄王和王妃都是一起的,请殿下放心。”

    夏侯殇眉心微蹙,这楚家的嚣张他早就知晓。哪怕自己是皇子、哪怕自己已经笼络朝中大半朝臣、哪怕自己有一日登基称帝,这楚家怕也还是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他不禁又想起了两年前未能出世的孩儿,心中一凛。深深呼出一口气,压制住心头的愤恨,再等等,待他成功,这些人,这些踩在自己头上的人,这些瞧不起自己的人,统统都得死!

    “那依岳父看,此事要如何处理?”夏侯殇已经回过神来,又换上了那一副恭敬女婿的模样。

    楚父眼角微微一抖,心中寒意窜起,可还得一如往昔的低声道:“老臣以为,现在还不是时候。且还要再等等看,陛下仁厚,他的皇子皇亲,都不可杀。若是出了事,陛下受不住不说,殿下也难免会落下不仁不义之名。”

    好个不仁不义!夏侯殇本就因与楚家父子有分歧而心中不快,此时又被驳了心中所想,不禁有些藏不住心中的怒火,咬牙道:“太子不能除,各皇子也不能动,如今你又说承王无挣位之心,楚天佑你倒是说说,谁都杀不得,本王却离那皇位越来越远!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功成!?”

    楚父心中愈发凄凉,现在就已经藏不住满身的杀气了吗?如今他就这个样子,等有一日他登上皇位,楚家会不会就要灭门了?那她的怜儿怎么办?可是如今他已无回头之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看。若是他登上皇位也罢,就是顾忌这天下的悠悠众口,他也不敢动楚家一根汗毛!若是他没能登位,就看他现在暴戾的性子,还不一气之下把怜儿掐死?他可怜的怜儿被这夏侯殇唬弄的团团转,还以为自己与他伉俪情深,唉…“殿下莫急,先看后来的探子如何说。”

    夏侯殇只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置可否。

    这边夏侯羽承进到勤政殿的内殿,看到皇帝虚弱的躺在那里,心中难过,皇帝恰巧醒来看到了他,声音沙哑无力。“皇弟,朕可把你盼回来了…咳咳…”话未说完就剧烈的咳起来。

    “皇兄!”夏侯羽承也顾不上行礼,赶紧上前帮忙顺气。

    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皇帝继续道:“羽承啊,朕的弟弟,你看朕的这些个儿子,一个不如一个,太子那性子,根本撑不起江山,剩下的也没什么能耐,只会觊觎皇位,只剩那个十七,朕目前瞧着治国尚可,可那性子到底是像了谁?乖张暴戾的很啊,朕只怕,他走了歪路…”

    “皇兄…皇兄子嗣众多,总有好的,皇兄身体养好了,慢慢挑,来得及的。”夏侯羽承轻声安慰。

    “你少安慰朕,朕自己的身体什么样子自己知道,羽承啊,父皇打下的江山不能就这么毁在朕手里,你…朕知道你无心皇位,可是朕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选了,羽承,你就帮帮皇兄好不好?”一代帝王,求着别人继承皇位也是无奈,那么多个儿子哪个都不称心,江山并非儿戏,决不能毁在他手里!

    夏侯羽承看着虚弱的帝王,想到了襄王府的那个人儿,她嫁过去两年了,真的过得好吗?襄王府守卫森严,这两年他远在西北边疆,打听不到她的消息,只能从浩楠的信中得知她的一点消息。这次回来,只听说振国、龙威二位将军老的飞快,也不知她真正过得如何?他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皇兄,你好好养着,让臣弟想想,可好?”

    皇帝叹了口气,“嗯”了一声,便又累的昏睡过去。夏侯羽承出了殿门,感觉脑子都在一起打架,心烦意乱,苦不堪言。

    这时,万寿宫里的锦绣出现在夏侯羽承面前,躬身行礼道:“殿下,您既然进宫,可否去看看太后娘娘?”

    夏侯羽承本来想立刻出宫去理出头绪,可想到太后,他终究不忍离去。“母后怎么样了?”

    “太后娘娘天天念叨着您,清醒的时候,说您不孝顺,都不去看她。糊涂的时候,就说要去太傅那里看着您念三字经。反正不论何时,她都惦记着承王殿下您。”锦绣嗓音涩涩,说的有些哽咽。

    夏侯羽承叹了口气,道:“本王去看看母后。”

    万寿宫中,太后坐在院子里,侍女们将摘来的花都戴在了太后的发上。太后喜笑颜开,“好看吗?好看吗?”

    侍女们纷纷道:“好看,太后娘娘最好看。”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看着自己满头的姹紫嫣红,温和的笑道:“皇帝那个喜新厌旧的,娶了那么多嫔妃,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我是老喽,就要多打扮打扮,才不会被那些寻常粉黛比了下去。戴好了吗?戴好了我们去太傅那里,看看承儿的功课如何了!”

    “母后。”夏侯羽承看着满头是花的太后,却笑不出来。

    太后迷茫的看着他,对锦绣道:“锦绣,这是…”锦绣尚未回答,太后突然恍然一般说道:“啊!我知道了,是我儿羽天!哎呦,太子怎么有些日子不见,长的好像好看了许多?”原来是她将夏侯羽承认错成夏侯羽天。

    夏侯羽承走了过去,轻轻握住了太后的手。“母后,我是承儿啊。”

    “承儿?”太后上下打量他许久,才笑道:“你尽框本宫!我家承儿才多大?你都这么大了,怎会是他?不过…”太后又笑了笑道:“我们承儿长大了,也像你这般出众就好了!走走走,我带你去见承儿,让他学着你长!”说罢就扯住夏侯羽承的衣袖往宫外走去。

    夏侯羽承的胸口苦闷酸楚,二人一路走着马上都要出了万寿宫门,都没说出话来。锦绣一看,便笑着将太后拦住道:“哎呦我的太后娘娘,您忘了?您昨天答应亲手为承王殿下做蒸糕吃,您这是去哪里?您出去了,奴婢们可做不出那个味儿呢!您忍心让承王殿下不开心吗?”

    太后想了想,一拍大腿松开了夏侯羽承的袖口,一边往回走一边道:“对了对了,怎么给这事儿忘了?快快快,给本宫准备东西!这都什么时辰了,一会承儿该下学回来了!”

    夏侯羽承站在原处,看着渐行渐远的太后,眼眶微红。若是十七即位称帝,会不会善待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