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刹那的错觉随着时光的流逝会慢慢消失，但是，让欧阳辰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会坚持了两年。
她的坚持，不被任何人所左右。
即便周围有好事的同学取笑她是个跟屁虫，取笑她没有自尊，拿着热脸去倒贴别人，取笑她除了闹出笑话之外便一无所获，她也仍然没有变过。
她总是笑嘻嘻的跟着那个温润的男人后面，除了日常不变的蹭课之外，她还会有事没事的就去办公室，以求解惑为由去骚扰他，有时候甚至会把他的俊脸逼得黑沉沉的，但是，她倒是觉得十分高兴。
因为，她对老师来说，是不一样的。
虽然她可能只是困扰和麻烦，但是，无所谓，只要能够加深自己在他心里的印象，留下个什么东西，倒也是极好的。
她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等到她真正毕业，她便可以采取更猛烈的攻势，一举攻下欧阳辰。
但是，这也仅仅是她以为而已。
她一味的努力最终还是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学校里奇怪的流言变得越来越多。
随便走在校园里，就可以听到学生们的议论。
“听说管理系的那个欧阳老师没有师德，竟然对学生出手了。”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虽然是那个女生一直死缠难打，但是，他一个成熟男人，要是不给人家什么示意，别人又怎么会对他不断纠缠呢？”
“就是说啊，不过我听说上面现在正在严抓校风，似乎是想要先拿那个欧阳老师开刀。”
“这事要是闹起来，估计以后无论那个学校都不会接受欧阳老师的吧。欧阳老师长相俊美，为人温和，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人。”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到了凌欣悦的耳朵里，她恰巧路过，就听到了一群女生聚在一起说着流利的英语，其中还提到了‘欧阳老师’。
她便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听着，听着她们的话语，她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发白。
自那之后，一贯爱笑的她很少再笑了，也没有再去做她每天必做的事情，花费各种心思去缠着欧阳辰。
欧阳辰本还有些奇怪，课堂上没有再见到她的身影，也没有见到她跑来办公室溜达，心中还暗自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
但是，在校园里偶然撞见她，见她如常一般和朋友一起笑着说话，心下竟暗暗的放下了心。
她的视线与他的不经意间相撞，她没有如往常一般直接朝他扑来，而是和他拉开距离，对着他有礼一笑，如正常学生向老师那般问好之后，便和朋友一起离开了。
欧阳辰的心中觉得有些怪异，往日的她就像是块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
如今，怎么突然间这么安分守己了？
后来，他也时常在校园里遇见她，她仍然笑着向他问好，只是似乎故意保持着疏离，好像之前对他的穷追不舍的是另一个人似的。
一来二往，欧阳辰也渐渐明白了，她不再追逐他了。
这是好事，她终于意识到，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就像是刚出生的动物会把第一眼看到的事物认作母亲一样，她也只是刚进入大学，恰巧他是无意中帮助她的第一个男人而已。
所以，经过两年的时间，她也明白了，初生情愫并不是爱情。
欧阳辰告诉自己，如此也好，他也可以重新回到他那清净的日子，不用受到任何人骚扰，也不用去应对校长时不时的谈话和提点。
只是，他的心中某个地方隐隐的觉得似乎缺了什么。
没过多久，他就渐渐发现，他似乎再也没有在学校遇见过她了。
在学校的一次年终酒会上，有个老师喝多了，无意中提起了她，问他是不是还记得那个叫做凌欣悦的学生。
他的心没有由来的一怔，脑中的记忆翻飞，沉默了几秒后，他缓缓开口，“记得。”
那老师笑了笑，说是那个学生真的很喜欢欧阳老师，在流言盛行的那段时间，她主动去找了校长澄清事实，说是从头到尾都是她的胡乱纠缠，欧阳老师从未理会过她。
为了让流言平息，她提出了转学离开，校长自然应允了。
是以，这就是欧阳辰再也没有见到她的原因。
欧阳辰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样的表情，是惊讶，还是不可思议？是难过，还是莫名的愧疚？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时他的呼吸不由得一窒，心脏仿佛突然被人捏紧了似的，他从未想过那个总是爱闹腾他的女孩子竟会在私下里为他做了这些。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笑嘻嘻的歪着脑袋，对他说道，“老师，你放心吧，为了防止你被其他的女人抢先勾了去，我一定会在这里读到毕业，好好的看着你。”
当时他闻言，嘴角还不由得抽了抽，觉得自己似乎是造孽太多，让他摊上了一个大麻烦，想着自己估计至少四年都不会获得安生了。
但是，当初那个说要一直看着他的女孩却主动提出了转学，而转学的原因是自己。
欧阳辰只觉得好像有什么被突然敲击了一下似的，苦涩的味道缓缓蔓延了出来，使得眼前的再多的美酒佳肴都变得索然无味。
他在酒会中途便找了借口离开，一个人走在了街上。
当适时，天空中又下起了小雪，将整个地面都铺上了一层白色的地毯，黑夜也被这皑皑白雪照的透亮。
他茫无目的的在街上漫步，走走停停，踟蹰不定。
雪花飘落在他的身上，沾染了他的温度后，便缓缓化开，留下了点点湿意。
他拂下肩头上的雪花，看那雪白的晶体在自己的手中慢慢化成了水迹，他不禁思索，她走的那天有哭吗？若是哭的话，泪水也是这样的吗？
他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了两年前的那天。
那天，天空中也是在下这样细小的雪花，她将准备去上课的他半路拦截了下来，一直跟着他走到了教室。
当时的他对于她的纠缠有些不耐，他说她的喜欢不过是错觉，并不能归类为爱情。
他还记得她那明亮的双眸认真的凝视着他，“老师，你有喜欢过别人吗？”
他修长的身躯猛然一震，嘴角缓缓逸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并没有答话。
她似乎看明白了什么，便接着问道，“老师，你喜欢的人有说过你的感情只是错觉吗？”
他的脚步蓦然停了下来，直直的看着她，神情似乎有些冷意，“你到底想说什么？”
有些东西已经被他深埋在心底，他自己不愿提起，更不愿意被别人提起。
她朝着他莞尔一笑，“老师，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感情只有自己最清楚。”
欧阳辰不由得怔了怔，看向她的神情有些复杂。
她的神情柔和，抿了抿唇，再次开口道，“虽然心动不过只是一瞬间，但这份感情却深深的记在了心底。”
她说着，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边心口位置，忽而俏皮的对着欧阳辰说道，“看，这里可是完完全全属于老师的哦。”
欧阳辰的俊脸一黑，“不过是个小孩子，别再胡说八道。”
他说着便快步的向前走去，只是转过脸的一瞬间，俊脸上微微飘上了一抹极淡的粉意。
她娇俏的追上他的脚步，嘴里还咕哝道，“老师，我说的可是真话，比黄金白银还要真。”
往前的一幕幕不断的浮现在欧阳辰的脑海，他的耳边一直响起她的俏皮带笑的话语，“这里可是完完全全属于老师的哦。”
欧阳辰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心脏正在有规律的一下又一下的跳动，但是，他却感觉有些怅然若失。
又是一年冬季。
苍茫的大雪仍然如期而至，而有些人却没有如期到来。
欧阳辰单手端着一杯温热的咖啡，看着窗外不断飞舞的雪花，脑中又不禁想起了那个娇俏可爱的身影。
若是她当年没有转学，今年她应该也像那些同级的学生一样，毕业了吧。
她说要看着他四年，可是才不过两年的时间，她就提前离开了。
今年的毕业照中没有她的身影，他也没有看到她穿着毕业服的模样。
他没有她的任何照片，原以为她的模样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在他的心中逐渐模糊，却不想，那张小脸变得越来越清晰。
现在的她在哪里呢？已经毕业了吧？还是像以前那样率性活泼吗？
当然，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当年的那些笑闹宛若是一场玩笑一般，她没有再回来，他也没有去刻意寻找她。
只是，偶尔会突然想起那个曾经一直紧跟在他后面的女孩，想起她的欢快的小脸。
他低低的叹了口气，似是充满了各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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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二更，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