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就是为了爱 > 第一章
    只是为了爱(长篇小说)

    玉荷(笔名) 著

    1

    哐咚哐咚,哐咚哐咚…….

    坐了七个小时的火车,晚上十点,刘家洋终于在临城市下了火车。他穿一件天蓝衬衣,着一条藏青色裤子,系一根蓝色领带,穿一双黑色皮鞋,既帅气,又十分的精神。来到站台上后,他往东一拐,提着皮包,沿着长长的站台,跟着提包扛箱的人流,进入了地下通道。

    地下通道里灯火通明,两边布满了手机、彩电、冰箱、衬衣的灯箱广告。

    往北拐后走了一会儿,人流放慢了速度,等待服务员在通道口逐个验票。刘家洋用左手理了理一边倒的浓黑的头发,从衬衣兜里拿出车票,验票后出了通道口。走了一段水泥砖铺的路后,出了车站。

    火车站座北朝南,南边是铁路,北边是车站广场,沿着车站往北走,就是临城市的中心路人民路。

    夜色中的临城市是美丽的,它比白天多了份朦胧的美。人民路两侧高耸的五洲大酒店、亚细亚大酒店、银座商城、天乐园夜总会、阿丽斯购物中心等建筑上的霓虹灯不停地闪烁。幸福街高架桥上的小车一辆接一辆,川流不息,红红的尾灯和桔黄色的路灯,织成了一条秀丽的灯链,宛如璀璨的银河一般。

    车站广场四周,卖小笼包、茶叶蛋的,卖麻花、油条、火烧的,小摊一个挨一个。

    闻着扑鼻的香气,刘家洋在一个馄饨摊前停了下来。在火车上,他没有吃晚饭,此时感到肚子有些饿了。

    “先生,吃馄饨?”正给客人盛馄饨的馄饨摊女主人见刘家洋走过来,立即微笑着和他招呼。

    “多少钱一碗?”刘家洋站在馄饨摊前,看着锅里滚动的馄饨问。

    “一块五。”女摊主边把盛馄饨的碗递给要馄饨的客人,边回答刘家洋。

    “来两碗。”刘家洋说。“多放些香菜。”

    “好哩,先生你这边坐。”女主人说着,拿抹布抹了抹旁边的一张条桌,取过凳子,让刘家洋坐了,然后给刘家洋下了两碗馄饨。

    刘家洋从桌上的空玻璃罐头瓶里取出一双一次性卫生筷,抽掉头上的包纸,把卫生筷掰开,互相刮了刮上面的毛刺,夹起馄饨,稀哩呼噜地吃起来。

    本来在北京的这个小说颁奖会还有一天才结束的,但这一天是安排获奖者到八达岭长城游玩。八达岭刘家洋已去过几次,感到再去没有多大意思,于是十天的会议他只待了九天,便提前一天返回了临城。他没有把提前返回的消息告诉妻子叶丹丽,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吃完了馄饨,刘家洋从裤兜里摸出手绢擦了擦手和嘴,付了钱,提上包,往北走去。

    “坐车吗?” “坐车吗?”几个出租车司机立即从驾驶室里走出,热情地问刘家洋。

    刘家洋冲司机摆摆手,说:“不坐。”离开临城几天,他感到临城是那么的亲切,他想步行一段,看看临城的景色,正好也消化消化刚吃到肚子里的东西,然后再坐出租车回光明街双榆树生活区的家。他沿着人民路,由南往北而去。

    “洗洗头吧,先生?”路边一家发廊的洗头妹,斜倚在发廊门口,冲刘家洋打招呼。时令尽管才是五月中旬,但洗头妹已穿起了短短的裙子和露出肚脐的背心,肚脐处那片白白的肚皮在发廊拉闭的粉色窗帘的映衬下,特别的晃眼。

    “不洗。”刘家洋扭头看了发廊妹一眼,边回答边继续朝前走。

    “洗洗吧,很舒服的。” 发廊妹说。“保证让你满意,而且很安全。”

    刘家洋没有回答,他想,如果他再回答一句,发廊妹很可能就要过来挽她的胳膊。他害怕与这些发廊妹产生纠纷,毕竟,他念过大学,而且是特大型企业北方氯碱集团公司宣传部的副部长。

    走了约二十分钟,前面就是新闻街了。临城市的道路布局是南北的叫路,东西的叫街。新闻街上,坐落着《临城日报》、《临城晚报》、《临城经济导报》、《临城科技报》、临城电视台、临城广播电台等新闻单位。刘家洋相在人民路与新闻街的十字路口处坐出租车,然后前行到光明街右拐回家。

    “砰”的一声,前面离刘家洋不远处,发生了车祸。新闻街上由东往西飞驰的一辆摩托车将一从人行道上过马路的行人撞倒了。肇事者减速回头看了看,见被撞者趴在路上,不但没有停车,反而又加速急驶而去。

    “停车!”“停车!”刘家洋冲肇事车边追边喊。但肇事者一个劲地将摩托车加速,根本追不上,一会儿,肇事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刘家洋大口喘气,返回来跑到被撞者身边,蹲下身子摇动着被撞者的肩膀:“你醒醒,你醒醒。”

    被撞者是位年轻的女性,手上脸上尽是血。她微微睁了睁眼睛轻轻地说:“先生,你救救我吧,我受伤了。”

    刘家洋说:“你别急,我马上拦车送你去医院。”说完,他立即跑到路中央,伸手拦车,一辆红色夏利出租车停在了刘家洋面前,刘家洋赶紧拉开车门,对司机说,“有位行人被摩托车撞了,挺危险的,麻烦你帮我把她送医院吧?”司机看了看趴在路上的被撞者,对刘家洋说:“对不起,你看我的车正好没油了,要不你再找别人吧?”说完,带上车门,走了。又拦了几辆车,司机听后,不是这理由,就是那理由,都走了,急得刘家洋在路中央连连搓手,甚至冲一辆出租车骂了声“混蛋!”。又来了一辆出租车,刘家洋赶紧招手,司机听说后,二话没说,把车调到了被撞者身边,刘家洋立刻跑过去,弯下腰,右手抄住被撞者的后背,左手抄住被撞者的双腿,把被撞者横着端起,抱进了车后座,让被撞者躺好,然后又回身拿起地上的皮包和被撞者的手包,坐进副驾驶室,“乒”地关了车门。车急驶而去。

    在人民医院急救中心,出租车刚停,刘家洋便把被撞者抱起,匆匆地跑进了急诊室。被撞者左手臂小臂骨折,裤子左腿被撞破,大腿上有一处伤口,颈部左侧也有一处小伤,两个伤口都在流血,另外,左手手背、面部等处还有一些轻微的擦伤。刘家洋的衬衣上,早已被血沾满。

    按照医生的要求,刘家洋为被撞者挂了号,并交了一千元的押金,医生开始为被撞者进行伤口缝合等处理。由于失血过多,被撞者已昏迷,急需输血,但血库里没有a型血,于是经化验,刘家洋挽起衬衣袖子,为被撞者输了两千cc血。医生为被撞者处理完后,打上吊瓶,把被撞者用担架车推进了病房。

    刘家洋脸色黄黄的坐在被撞者的床头,看着吊瓶上塑料管中一滴接一滴不停地进入被撞者手背血管中的药液,感到身体发飘并犯困,慢慢的,歪在床头,睡着了。

    当他醒来时,第二瓶吊瓶已快滴完了,被撞者也已睁开了眼睛。

    她见刘家洋醒了,用微弱的声音说:“是你救了我?”

    刘家洋站起身,冲她点了点头。

    她感激地望着刘家洋,“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刘家洋为她盖盖被子,“不要客气,就是那摩托车跑了。”

    她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说:“麻烦你给我家打个电话行吗?”

    刘家洋说:“行!”说着,从皮包里摸出了手机。

    “我家的电话号码是某某号。”她说。“噢,对了,我姓章,立早章,叫章艺诺。”

    刘家洋看了看章艺诺,拨通了章家的电话,说:“喂——你好!”

    章艺诺说:“让我跟家里说吧。”

    刘家洋把手机放到章艺诺的耳边,弯腰站在章艺诺的床头,拿着手机让章艺诺通话。

    “爸爸吗?我是小诺。” 章艺诺说着,泪水流了出来。“嗯,我出了点小事,在人民医院急救中心。不要紧,是点小事,啊,现在已处理好了。你马上过来?嗯,在六号病房,嗯,好!” 章艺诺对刘家洋说:“我爸一会儿就来。”

    刘家洋想给妻子叶丹丽打个电话,但一想她可能已睡了,心想反正自己一会儿就回去,就把手机又放进了皮包。

    章艺诺不好意思地说:“看把你弄得满身的血,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刘家洋说。

    “现在很晚了吧!” 章艺诺说。

    刘家洋看了看表:“快一点了。”

    “这么晚了,耽误你休息了。” 章艺诺歉意地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姓刘。”刘家洋说。“文刀刘,叫刘家洋,在北方氯碱集团公司宣传部工作。”

    “刘家洋。” 章艺诺沉思着。“刘家洋,名字好熟,有一本长篇小说叫《真诚永远》,是不是你写的?”

    “对,是我写的。”

    “怪不得觉得名字好熟呢,那本小说我看过,写得真好!”

    “过奖了。”刘家洋谦虚地说。“你也喜欢读小说?”

    章艺诺轻轻点点头,说:“我上师专时,学的就是中文,曾经有一阵子也想当作家,可写了不少,除了有一篇小小说在市报副刊上发表以外,别的全都泥牛入海。后来,我的这个当小说作家的决心就动摇了。去年师专毕业分到市塑料厂办公室后,除了看小说外,就再也不写了。”

    “写小说是个非常艰苦的事情,需要耐住寂寞。”刘家洋说。“我也曾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甚至有好几次把手中的笔都折断了,决心再也不写了,可文学是个诱人的东西,每次把笔折了后不久,我就又重新拿起了笔。”

    “你成功了。” 章艺诺敬佩地看看刘家洋。

    “可成功的背后是艰苦,我在班上很忙,小说都是业余时间写的,为此,家里的那张书桌前,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夜晚,有时甚至是通宵。”

    “但你很充实。”

    “是的,每当捧着刊登有我写的小说的报纸、杂志时,那种心情,简直就跟吃了蜜似的。”

    “你写小说有好多年了?”

    “十年吧,在大学四年级的时候,噢,章小姐,你少说话,好好休息吧,你流了好多的血,看,现在脸都白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不要紧的,现在我的头脑很清醒。”

    “医生都给你检查过了,除了几个受伤的部位外,头和其他的地方都没问题。”刘家洋安慰地说。

    “唉!人真是有旦夕祸福啊,说不定哪会儿就遇上事情。”章艺诺叹口气。“今晚上从一个同事家出来,没想到就被摩托车撞了。幸亏遇上你,要不,也许就……”

    “当时我很焦急,特别是当我往出租车上抱你,而你已昏迷了时,还真害怕了。”

    “刚被撞了时,我头脑中一片空白,你喊摩托车停车时,我才懂得是被摩托车撞了,且撞我的人跑了。”

    “现在好了,认真养几天,就没事了。”

    “看你衬衣和裤子上都是血,真不好意思,如果你不见外,等我好了以后,给你买身新的吧!”

    “没关系的。”刘家洋抻抻自己的衬衣。“你看,跟迷彩服似的。”

    章艺诺微微笑笑:“你很幽默。”

    病房的门被推开,章艺诺的父亲一步闯了进来,“小诺”,章艺诺的父亲边叫着,边奔到了章艺诺的床头。

    “爸。” 章艺诺从被子里伸出右手,流着泪,和父亲的手握在了一起。

    “小诺,你这是怎么了,啊?” 章艺诺父亲问。

    “被摩托车撞了。”站在床边的刘家洋答。

    章艺诺的父亲抬起头,惊觉地看看刘家洋,以为刘家洋是肇事者。

    章艺诺赶忙解释,“撞我的摩托车跑了,是这位刘先生遇上了,救了我。你看,还弄了人家满身的血。爸,你替我谢谢人家。”

    章艺诺的父亲立刻站起身,握住刘家洋的手,“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家小诺。”

    正为临床一急诊病人换吊瓶的值班护士指着刘家洋对章艺诺说:“这位先生原来是救你的人,不是你亲属呀。辛亏了他,一直跑前跑后,替你交了一千元押金,还为你输了两千cc血。”

    “为我输血?” 章艺诺更加感激地望着刘家洋。“刘先生,不,刘大哥,你让我如何报答你?”

    章艺诺的父亲用双手握住刘家洋的手,使劲摇晃着:“好人,好人呐!”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章师傅!”刘家洋转过身对章艺诺说。“章艺诺,你看你的父亲来了,我也该回去了。”

    章艺诺不好意思地:“刘大哥,你看今天我没带这么多钱,请把押金单交给我吧,抽空我把钱还给你。”

    刘家洋把押金单交给章艺诺:“不要紧,治伤要紧。我身上正好带着钱,还钱的事,等出院以后再说吧。”刘家洋握着章艺诺父亲的手,看看章艺诺:“那我走啦?”

    “快回家休息吧!” 章艺诺说着,目送刘家洋出了病房。

    “再见!”刘家洋回头冲章艺诺和她父亲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