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岁月消失的地方（三）
“喂！”一声近在咫尺的叫喊让楚阳的思绪不得不被拉回现实。只见那个叫贝贝的女孩的脑袋就在楚阳的眼前不远处晃悠，那近乎是猛然出现的瞳孔，着时吓了楚阳一跳。
“我说这位大叔，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在那么多美女面前你还能走神？那什么，我加若水请你吃饭你到底答不答应？给个痛快话呗？”
贝贝不依不挠的说着，看着眼前那一张嘴如同唐僧般的人儿，楚阳不尽怀疑这家伙上辈子是不是媒婆！
“道歉我接受，吃饭就不必了。”楚阳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抬头看着肖若水接着说道：
“我还有点事情要办，再见了，有缘再见！”说着，也不见对面有人回答，他便转身想要离去。
“喂，大叔！”肖若水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楚阳的衣角。
“怎么了？”楚阳满脸黑线，心中不尽有些佩服这女孩磨人的胆量。
“大叔，交个朋友呗，电话给一个吧？”肖若水楚楚可怜的说道，明亮亮的大眼睛之中隐约有种你不答应就会出现水雾的感觉。
楚阳转身，深邃的目光中让人看不出他在想着什么，四目相望，良久，他默默的拿出手机递给女孩。不知道是为什么，看着女孩那清澈的眸子，竟然让他生出不忍拒绝的错觉。
看着楚阳递过来的手机，肖若水一阵欣喜，连忙放开抓住的衣角，快速的在手机上输下自己的手机号码，并备注上名字。
“我叫肖若水，大叔你叫什么名字？”肖若水用楚阳的手机给自己打着电话，抬头看着楚阳问道。
“楚阳。”楚阳微微一笑，心道这女孩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一些。
“嘿嘿，好了。”肖若水甜甜一笑，一手递过楚阳的手机，一手拿出自己的手机低头快速的备注着什么。
楚阳接过手机，正要离去，目光微微一撇，顿时一条又一条黑线顶在他的脑门上。‘大叔’又见‘大叔’，肖若水的手机上给楚阳的备注正是大叔二字！既然如此，那还问我叫什么名字干什么？
楚阳心中一叹，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莫非自己真的与这个世界脱轨了？
好吧！楚阳承认，自己实在是太不了解现在这些孩子的世界了、
“我走了，你们慢慢玩！”楚阳打了声招呼，快步离去，这个地方，他呆不下去了，说是走，逃跑二字才比较适合！
夜色依旧，街道灯火阑珊，没有星星的夜空，放佛出现一道微不足道的光芒。
次日，浙江大学内。
游走，是近几日楚阳的规划，别人眼中的游玩，却被他自己变成了所谓的功课，他认为，也只有在上学那会儿，做作业时的心情，才与此时有异曲同工之处。
如同自己是个学生般，他旁若无人的走进美术系的一个班级坐内，自顾自的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去。对学生来说，他是老师，对老师来说，他是一位年龄偏大的学生。
大学嘛！就是这样。
大学时期，楚阳学的是信息工程，搞网络的，但自从他与梦娜交好之后，便不厌其烦的每日都朝这边跑。哦！对了，梦娜大学报的便是美术，当时上课的地方，便是在这里。
不知不觉，楚阳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忆起了当时的情景，手中，也不自觉的拿起了画笔。
“你在干什么？”某一年的某一日，年少的楚阳与梦娜，就在这放佛一成不变的绘画室内。
“你才呗！”楚阳稚嫩的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有些东西可不是部队能玩的到的，比如他手中的这支画笔。
“你这乱七八糟的画的是什么东西？”梦娜来到楚阳身后，看着画板之上乱飞的画笔，眉头大皱。
“我这画的是一个女人，看不出来吗？”楚阳手中的画笔一顿，扭头看了梦娜一眼，紧接着，又把头扭了回去，全神贯注的接着画了起来。
“是个女人我能看出来，只是。。。”
“别说话，等下你就知道了。”梦娜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楚阳给打断了，那架势，就好像他自己能画出来神作一般。
十一月的天气带着一丝寒意，画面中，二人一坐一站，一画一看，透过阳光，有着几分洒脱的意境。
不大一会儿，楚阳放下手中的画笔，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而后扭头看向皱着眉头看画的梦娜。
“怎么样？画的不错吧？看把你都看入迷了。”楚阳得意的说道，得意的他完全没看出梦娜脸上所表达的意思。
‘扑哧’梦娜笑出声来，拍了拍楚阳的肩膀，一副长辈口吻的说道：
“小子，你这也叫画啊？一边待着去，看姐的。”说罢，一把推开楚阳，也不看楚阳如包公般的脸色，拿起画笔略作思索，便快速的开画起来。
十分钟，只是十分钟，就在这十分之内，让楚阳不得不开始佩服起来，同时，包公般的脸色也在这十分钟之内一点点褪下。确实，与梦娜画的东西比起来，自己的那幅，根本不算画，说之是侮辱也不为过。想到之前自己得意的神色，楚阳不尽一阵脸红。
那是一个悬挂在苹果树上的红苹果，有绿叶衬托，猛然望去，就如同牛顿头上的那颗充满智慧与神秘的果实般，摇摇欲坠。
“恩，画的比我强太多了！”楚阳点头称赞，发自内心肺腑之言。
“那当然，姐学那么多年可不是白学的！”梦娜长发一甩，容颜灿烂，比之刚才的楚阳还要得意。
画面定格，一篇记忆的章节落下，不知哪来的微风，轻轻吹过，所有的一切，支离破碎。
楚阳停下手中的滑冰，画板之上，出现一张女人的容颜，长发垂肩，笑容倾城，只是那双本应该是画龙点睛般的双眼，此时展现出的却如同十二月的飞雪，冰冷摄人，黑色的瞳孔如深不见底的一汪潭水。
整幅画，可远观，不可近看，猛地看上去，确实算的上是一幅无可争议的好画，可画中人的那双眼睛，与画本身却是格格不入。
“不得不说，论起画功，我不如你，只是你这画中人的眼睛，怎么回事？”楚阳身后，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
楚阳回头，目光不由得一怔，入眼的是一个满身颜料的女人，大约二十七八岁，黄发挽起，两缕头发垂落左右脸颊，尽显女性本色。
楚阳无言，最近他的状态不是一般的差，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站了多长时间，他一概不知。
“随便画画，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楚阳微微一笑，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我去下洗手间，你慢慢欣赏。”说罢，快速离开。
六七月的天气，虽然炎热，却还没有达到燎人的地步。楚阳逃一般的离去，行走在有着大树遮挡阳光的小道上。
楚阳认识那个女人，上学那会便很有绘画天赋，也见过几次面，只不过从来没说话话。只是那么多年不见了，也就是当过兵的楚阳，换做其他人也认不出来，这不，那个女人就没认出来楚阳是谁。
“没想到她回来当老师了。”楚阳摇头一笑。
大学时期，那个女孩不是英姿飒爽？那个男生不是豪情万丈，欲要干出一番大事，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然而，现实呢？又有几个是成功的？走出去之后才会发现，‘现实’二字将会狠狠的击打着你那豪情万丈，欲与天比高的心，一遍一遍，直至遍体鳞伤，倒地不起。
楚阳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成功者，刚毕业那会儿，整整三年时间，他是在朦胧中游走的。找不到工作，好高骛远，高不成低不就，被现实二字打的体无完肤。不过好在他爬了起来，没有一蹶不振。
不过，事业上虽小有成就，可感情上，他却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loser（失败者）。这不是成功的惩罚，而是他自己没有掌握好在路上行走的一种平衡。
千言万语，是他忽略了太多的东西，忽略了人性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