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皇帝下旨宁姝公主去往轩辕和亲的日子一公布天下，伏胤便也下了聘礼要迎娶禁军统领的女儿梁无双，梁无双听母亲转述了吉日双喜的消息后，破天荒地露出一抹羞赧的神色。00小说 00xs.com
因着礼仪，梁无双和伏胤婚前不能再相见，伏胤住进了安晏王府。
梁无双不擅女红，且时间也有些紧迫，梁振便代女儿向皇帝求了个恩典，果然成亲前三日，皇帝贴身服侍的孟公公亲自捧来了嫁衣，竟与公主和亲的喜服相同无二。
孟公公说：“恭喜统领，恭喜夫人，恭喜姑娘，圣上已拟好了诏书，待成亲之日便认姑娘为义妹，册封长安郡主，并将大兴食肆录禄赐予郡主。”
长安……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不知怎么，梁无双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阙词。
用力摇摇头，又在臆想了！
她低着下颌道谢，众人都以为她难掩欢乐和羞涩。
“无双。”青昡送来贺礼，“一转眼就要嫁人了呢，可惜选的日子不好，我们都要在宁姝的队伍中，你这里未免冷清了。”
梁无双一把夺过青昡手中的礼盒：“礼物到彩金到就行啦！我不贪心。”
掀开盒盖，一块晶莹润白的鸳鸯扣躺在礼盒正中央的丝绒缎子上，让梁无双愣了半天没回过神。
“这……这是皇帝哥哥的爱物……”梁无双屈起手指想要触碰，声音低沉微苦，“我小时候怎么要他都不肯给的。”
青昡目光从她脸上掠过：“你可愿意为了这样东西留下来？”
留下来……
梁无双踉跄着后退了半步，勉强问道：“皇帝哥哥托你问我的？”
青昡没说话，只看着梁无双把鸳鸯扣抓在手里，双唇颤抖，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忍着眼泪。
“我不能留下来。”她一字一句，狠狠握紧手心冰凉坚硬的饰物，“但是，你帮我告诉他，我愿意为了他再回来。”
青昡盯了她一瞬，缓缓收回礼盒，笑容明媚温暖：“好。”
从打开盒盖的一瞬间，梁无双的眼睛里就只有那枚鸳鸯扣，根本没看见左右两侧还环绕着一对梧桐木雕刻的凤凰簪。
成亲前夜过了子时，梁无双被从睡梦中叫醒，换上火红的金线嫁衣。她把鸳鸯扣贴着小衣收好，露出最甜美的笑容。
“姑娘，你今天可真是美极了。”小鬟给她梳好发髻，簪了花钿和步摇。
自落生十七年来，第一次得到“美”字称赞，梁无双更高兴，然而却故意板起脸道：“昨晚爹娘来跟我说过话，子时起，除了你，我谁都不能再见，现下心里堵得慌，你去做了拿手的糕点来给我吃吧。”
小鬟脆生应道：“好嘞，可是姑娘得多等等，我先去打发人张罗食材。”
梁无双不满道：“近来一个个忙的都懒怠了，还是你亲自去做的好。”
小鬟点头：“好好好，谁让姑娘嘴刁呢，我去就是啦！姑娘先小憩一觉，等我回来吧。”
梁无双这才咧嘴一笑：“乖，将来有你的好处。”
待小鬟一走，梁无双立刻打开暗室的门，伏胤走出来。
“幸好你老爹建府时修了这个密道，要不然可难避开闲杂人的眼睛。”梁无双一边说一边收拾包袱，“咦？公主呢？”
“想不到你穿上嫁衣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梁无双。”伏胤真心赞美。
“呀！干嘛突然叫我的名字！”梁无双回过头来瞪他，“问你话呢，公主呢？”
伏胤微笑：“你随我来就能见到她了。”
梁无双“哦”了一声，最后抓起一把袖里剑，挑挑眉：“以防万一。”
伏胤不置可否，带着梁无双从密道中穿行。
见光一刻，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有几个人守着一顶小轿，这些人有的长相凶神恶煞、有的俊逸不凡、有狐狸眼火红头发的女人、还有苍白冰冷状如鬼魅的男子，在星光下显得诡异非常。
梁无双大开眼界，抱拳便道：“各位江湖豪杰，今日总算有幸一见。”
那五大三粗的高壮汉子哈哈笑道：“胤哥儿，这姑娘不错！有趣有趣！”
梁无双挑眉咧嘴：“我也这么觉得。”
伏胤一笑，掀开轿帘扶出宁姝，宁姝一见梁无双，又要落泪。
一书生打扮的公子摇着扇子叹息：“唉，小生没本事宽解公主心怀，真是懊恼得很。”
梁无双拉住宁姝，笑笑：“你就要随你的情郎远走高飞了，这种事儿该笑才对！”
宁姝看看伏胤，终于抿着唇点了点头。
梁无双又问：“谁送我进宫？”
狐狸眼的女人掩口笑道：“当然是小胤~”
伏胤抱拳道：“烦劳胡姐姐暂且替我照顾宁姝。”
梁无双截口道：“我的丫鬟给我做糕点呢，一会儿若是撞破，迷倒她便成，万勿伤了她性命。”
狐狸眼的女人点头：“放心，我们自有分寸。”
伏胤对宁姝低语了几句，不知说些什么，但哄得宁姝眉开眼笑，他转头看向梁无双：“走吧。”
梁无双应道：“好。”
四个轿夫待梁无双坐进轿子便脚下生风，没多久就到了皇宫的东角门。伏胤扶梁无双下来，道一声“失礼”，双手将她拦腰抱起，脚下几个腾挪，一眨眼便跃上宫墙、行出百丈。
梁无双只觉倏忽之间景色变幻，分外刺激。
她偷瞧一眼伏胤，暗赞：好个武功卓绝的男人！负重之下，不但行速飞快，连粗气都不喘。
伏胤感觉到她的视线，莞尔：“在想什么？”
梁无双道：“想你爹娘和师父该是怎样叱咤风云的人物。”
又一个起落，伏胤轻飘飘地落在景瑶阁后苑，继而双手一抛，以掌力将梁无双送入暖阁敞开的后窗。梁无双自己也会功夫，使些巧劲、一个旋身，没发出半点响动。
“梁姑娘。”伏胤靠近窗棂，压低嗓音，“我们会先到轩辕等你，一路上切自珍重。”
“婆妈。”梁无双嘟囔一句，笑道，“记得要等我到了轩辕皇宫再把我劫走，到时候是轩辕国主理亏害怕，不关皇帝哥哥的事。”
伏胤深看她一眼，唇角勾起好看的笑：“大恩不言谢，待救你出来，咱们畅饮几杯。”
梁无双忙道：“畅饮就罢了，如果你师父愿意教我几招轻功的步法，那才算是谢我了。”
伏胤抱拳：“一言为定。”
梁无双摆摆手：“快走吧，一会儿天都要亮了。”
伏胤点头，闪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梁无双坐到妆台前，看了眼歪在外间睡得死沉死沉的宫女，遂自己动手戴上华丽繁复的珍珠錾金冠，最后双手一扬，百鸟朝鸾的红盖头轻盈地盖了下来。
天光时分，宫女才惊慌失措地醒来，见公主装扮妥当、稳稳地坐在床榻中央，都长吁了一口气。
“皇上驾到——”
殿外一声传唤，梁无双立时揪紧了衣裙。
糟了糟了，不是说不能见人吗？怎么宫里规矩不一样？镇定！镇定！
沉稳的步调停在外间，青曜低声吩咐：“都下去吧。”
“是。”众宫人退去。
青曜轻轻地走近：“宁姝。”
梁无双紧张得直打颤，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青曜半晌无语，缓缓蹲下，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在怪我，对不起，哥哥自己没有能力，就要送妹妹去和亲。”
梁无双心头泛苦，却无法安慰，只有将头压得更低。
青曜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别怕，只要计划进行顺利，哥哥很快就能接你回来。”
梁无双大讶，难道云胭要与轩辕开战？
青曜此时已经站起来欲往外走，梁无双连忙反手拽住他的手指。青曜一怔，只觉握着自己的玉手紧了紧力道，似是在告诉他“不必担忧”。青曜心中尽是不舍，但也只能同握一握对方的手，无声离开。
殿外隐隐传来哭泣，梁无双知道，嫁礼要开始了。
司仪姑姑扶着梁无双一路走走停停拜拜，倒并不难做，因盖着红巾，所以自有婢女代行奉茶接旨等事项。直到坐进六骈马车，梁无双才偷偷掀起红巾瞟了一眼，正看见青昡在队伍左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玉树临风抢尽了仪仗光彩。
这一行要到阳魂山才算罢了，梁无双歪在车里打算先睡上一觉。
轩辕国主闻政不同于以往的皇帝，尤其在云胭幼主继位后，轩辕一改重商之道，大力发展强兵体系，十几年来大有所成，已能凭借自身与更西方的虎狼之国抗衡，不再需要云胭的庇护，故而从依附渐渐变为平级。可惜，轩辕闻政并无嫡子，膝下两庶子明争暗斗，如今求娶云胭唯一的公主，就是要得到盟国的支持，最终二皇子获此资格，即是说他便是轩辕未来的皇帝了。
从山坳过境而出，梁无双终于能够下车活动，她看着绵长的阳魂山轻叹：一半属于云胭，一半属于轩辕，如果山间有灵，必为自己的境地深感尴尬。
“公主，请饮水。”
听见报奏，梁无双赶忙放下盖头，轻轻“嗯”了一声。
过境后换来服侍她的轩辕婢女奉上平滑的秸秆，看着她喝过水，道：“公主请上马车再忍耐一阵，皇子大人正在赶来接亲，会合后同赴皇城便尽可歇息。”
梁无双不悦，看来这位二皇子并没有多重视这桩和亲，新娘子都到了，他还在路上。
回到马车里，梁无双按了按心口的硬物，又担忧了一晌伏胤和宁姝，胡乱睡了。
睡梦中似乎有火光和尖叫，害得她惊出一身冷汗。等睁开眼，现实并没比梦里好多少，轩辕的士兵团团围护在马车四周，那些婢女害怕得痛哭不已。
梁无双的第一反应是：伏胤？来早了吧！
“公主莫惊慌。”耳畔传来一把男声，梁无双这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人，轻裘软衫、红衣烈烈。
“你是……？”
“轩辕二皇子轩辕昶。”
梁无双深吸一口气，原来夫君到了。
围攻马车的黑衣人招招无情，是搏命的打法。守卫既要保护圈内人的安全又要自保，故而虽然人多却很难取胜。
梁无双纳闷，如果真是伏胤一行，何必非要尸横遍野？遂半真半假地问：“他们可是冲着我来？”
轩辕昶手握长剑，眯眼警惕着四周，算是默认。
“既是冲着我来，把我交出去不就结了。”语毕，梁无双只身跃下马车，谁料一支利箭即刻倏忽直奔露面的她而来。
“公主！”轩辕昶眼疾手快地将她拽回。
不是伏胤！
梁无双瞪大眼眸，来者是真正想要她的命。
“混蛋，大哥这次是来真的了。”轩辕昶低咒。
梁无双惊疑：“你大哥要杀我？”
轩辕昶歉意地看她一眼：“公主，我入夜眼神不是很好，你切勿乱动，我一定会保护你，除非我死了。”
梁无双欲哭无泪，想着自己这条命今晚只怕要搭在夺嫡的战斗中，当即劈手摘掉珍珠冠，脱下繁冗的嫁衣，露出裹身劲装和贴身佩戴的袖剑。
轩辕昶眉头一皱，警惕地拉开距离：“你是谁？”
梁无双白他一眼：“我还能是谁？这叫防患于未然！你以为云胭很安逸吗？”
轩辕昶怔了怔，心中依旧猜忌，但梁无双的语气坦荡，让他摸不清底细。
“看什么看？过了这关再说！”
话音未落，东南山坳杀来一队骑兵，当先一人俊逸之姿如同神兵天降，只见他弯弓对准距离马车最近的黑衣人，三箭齐发，登时便有三人毙命。
梁无双惊喜地跳起来：“若涵哥哥！”
她从来不知道，温文尔雅的青昡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箭毙命可以说是他对敌人最高的仁慈。当他推搡着轩辕大皇子跪在她和轩辕昶的面前时，眼里是含笑的，他说：“阿昶，交给你处置。”
梁无双可以肯定，青昡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代替了宁姝，这场战斗原是谋划好的，只不过受益者是最初看起来被搅了婚礼的轩辕昶。
不过，看轩辕昶的神情，似乎也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错愕，他凝视转眼变为阶下囚的大哥，握紧手中的剑。
青昡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原本被封住死穴跪在地上的轩辕大皇子忽然奋起，狠狠扼住轩辕昶的喉咙。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轩辕昶的剑刺入其兄腹部，轩辕大皇子倒毙而亡。
梁无双自幼歆羡江湖侠士的生活，但从未亲眼见过伤亡，如今身临其境，才彻底明白其中的残酷和血腥，她一歪头，兀自干呕起来。
五脏六腑似都要从胸臆间呕出，眼泪鼻涕已经令视线模糊不清。她觉得自己昏昏沉沉，好像被人抱起，好像到了一处温室，迷蒙醒来之时，身侧是安晏王府的掌事姑姑筠竹。
“这是哪里？”
“无双姑娘。”筠竹见她起身，端过温热的糊糊粥，“这里是军营王帐。”
“王帐……”梁无双喝了几口粥，便觉难以下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筠竹刚要答言，青昡的声音便伴着帘帐掀开传来：“姑姑，我来告诉她吧。”
没有夜盲症的大皇子根本就不是轩辕国主的亲生儿子，国主轩辕闻政虽从未表过态，但此次许诺二皇子轩辕昶的联姻基本上便将事实不言而喻。云胭表面上是支持轩辕大皇子的，但暗地里却对轩辕昶厚待有加，青昡和轩辕昶更是如兄弟一般。此次和亲，云胭鼓动轩辕大皇子起事谋反并允诺暗中襄助，实际临阵倒戈、肃清乱党，为轩辕昶铺路，再以继续追剿为由屯兵轩辕，以轩辕昶为质子，逼轩辕闻政禅让，且割阳魂山一带城郭永久归属云胭。
梁无双安安静静听完，轻笑：“我以为的简单，一旦经过你们的谋算，竟然会变得如此复杂。”
青昡看着她的笑容：“事情本身的确简单，可人心复杂。”
梁无双抬眸望住青昡：“若涵哥哥，你作为兄弟，千古难求，作为内应，亦举世无双。轩辕昶那个笨蛋只怕到现在依旧对你深信不疑，你的良心有没有一点点过不去？”
青昡坦然道：“没有。”
梁无双掀开毯子跳下地：“我要回家。”
青昡没吱声，任由梁无双大步流星离开王帐，复又凄凄惶惶掉转头杀回来。
“皇帝哥哥也来了！？还、还有……那个能让皇帝哥哥跪拜的人是谁？！”
梁无双心里微微发慌，看不得青昡一派淡然的烹茶模样，忍不住被好奇驱使着掀开帘帐一角，露出一条缝隙窥视。
只见青曜跪着，双手捏成拳，上身轻轻颤抖。亲信兵卫里外三层，阻截了王帐以外的视线。
玄色蟒袍的男子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相貌俊雅，同青曜极为相似，萧疏轩举，自带一副桀骜张狂。
不难猜出这人是谁，只是震惊和惶恐让人不敢去猜。
梁无双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这二人的对话，然则寒风呼啸，不免断断续续。
“孩儿此意已决，是福是祸，也顾不得了。”
“战争乃祸之根源，何谈福尔？云胭休养生息才不过十几年，一场与轩辕的战争却足以令你倒退二十年，到时你连出生都没出生，看你怎么哭。”
梁无双回睨青昡：“这位阿叔真是我理想中的另一半。”
青昡抬起头，不温不火地一笑。
青曜的声音又传来，因气急败坏而清晰很多：“你没资格教训我！从你假死离宫那一日起，你就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我……朕才是云胭的皇帝！”
他站起来，与青洛对视：“阳魂山一带，朕要定了。”
“糊涂东西！”青洛怒道，“你可知千百年来云胭与轩辕两地因何而鲜有战争？皆因此山！轩辕想从这山坳偷袭云胭颇为困难，同时云胭要攻打轩辕亦难如登天。你今日与轩辕交恶，相当于放弃了与西北虎狼之国的缓冲，若然他们连成阵线，情形只会凶险至极。”
青昡冷笑一声：“放心，二十年前，朕的好父皇与北番一战，早已骇破了虎狼之胆，避之唯恐不及，哪里敢来自寻死路？朕亲政以来便谋划着一力发兵，连摄政王也只有默许，其他人又有何资格评说！”
青洛看着他，双眸幽深，含威带怒道：“那我只有用唯一的法子逼你退兵了。”话音未落，他已出手如电，似雷霆般击出一掌，直奔青曜心口。
青曜脸色大变，显然没想到青洛会出手伤他，当下已是耽搁不得，拔剑相抗。
梁无双在侧处凝神细看，一见这对父子动了武，暗叫“不好”，而青曜下意识拔剑的动作更让她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接着便见青洛一掌拍在剑鞘上，震得铜铁争鸣，青曜虎口剧痛，连退数步。
梁无双心疼的同时轻吁了一口气——青曜就算再生气也没忘记他敌对的人是谁，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肯拔出锋利的刀剑。
然则青洛却并没有收势，另一掌迅捷无比地既往而来，青曜虽奋力化解，终难敌对方强劲的内力，无奈下索性闭上眼以拳覆掌欲硬接上一招。
梁无双惊叫：“皇帝哥哥！”掀开帘便扑过去。
双掌相击，轰然一响，梁无双抢上前抱住跌倒的青曜，惊讶地望向推开青曜接下青洛一掌的白发男子。
“柳云。”青洛一笑，卸了力道。
白发男子长身玉立：“十几年不见，功力大增，看来你身体里埋藏的毒早已拔除了。”
青洛瞧着他：“迫你现身的办法还真费劲，险些伤了我的宝贝儿子。”
柳云道：“抱歉，我此生原不想再见故人。”
青洛挑眉：“那你就不该帮轩辕闻政与云胭作对。”
柳云默然半晌，淡淡微笑：“她是为了轩辕才嫁到云胭，我又怎能让轩辕这么快便衰败下来。”
青洛苦笑道：“你明知道轩辕闻政和晚晴不一样，却还是选择帮他。若换了别人，定要认为你别有居心，但我却知道你不是，因为你实在不需要别有居心。”
柳云道：“过奖，不过是心死之人的一点执念。”
梁无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忽然冷笑：“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但耍着皇帝哥哥玩儿很有意思吗？耍着那些奔赴前线的士兵们玩儿很有意思吗？如果这是你们上一代的较量！那简直无聊至极！冷血至极！”
青洛和柳云都侧目凝注过来，看着梁无双小心翼翼地扶起青曜。
青曜脸色难看地推开梁无双，自己站稳，目光越过青洛和柳云，停滞在黑夜中连绵暗影的阳魂山上。
“我等了十几年，等到自己长大、立后、亲政，就是想要这一整座阳魂山。”他涩涩地勉强苦笑，“只要我打下来，王叔便承诺卸甲归田、还政予我；只要我打下来，她就能像这座山一样，彻彻底底属于云胭。”
柳云脸色白了白：“你说谁？”
青曜沉默不语。
柳云不由自主地走近青曜：“我去过帝陵，甚至昴陵，都只找到她的衣冠冢。难道她还活着？就在这阳魂山上？”
青曜看了眼同样欲问却又死死忍住的青洛，蓦地露出一抹讥笑，清楚地一字一句道：“她死了，不但死了，还化成飞灰，散落在这座山的每一个角落，她一眼都不愿再见你们，连一个吊唁的地方也不许有，我亲自动手点燃了架起她尸身的桃木，看着她消失在火里，我不准任何人哭，若涵也不能，那场面实在美极了，你们想象不到连火焰都会为她起舞！”
事实上，当日狂风卷起的大火险些烧伤青曜，如果不是薛墨白在场，青曜不会简简单单地只留下一处疤痕。
梁无双终于知道青曜偶尔的恍惚和愁容是为了什么，亦或是为了谁；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匆匆立后，为什么对权臣送入宫的女人来者不拒。
有些事，梁无双能理解，但无法接受。
比如青曜对贞敏太后的爱慕。
就像喜悦的鞭炮在耳畔戛然而止，妄想同他华发的诺言陡然作废。
梁无双回到帐中，抚摸着绚烂的嫁衣，自嘲：从一开始就穿错了，怎么还能指望喜乐？
荒唐……真是荒唐……
青昡凝视她古怪的神情，开口：“要走吗，等天亮了我送你。”
“为什么不是现在？”
“因为光线太暗我的眼睛会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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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有话要说：一不小心就写多了【尴尬笑】所以下周五是番外三的下篇！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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