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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血债已筑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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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我把卫青牵出柴房后,卫青万事都百依百顺,若有人让他去试喜服,他绝不会去穿喜靴。只因每次见到卫青我都会想起莺云死时那张倔强地看着他的双眸,我也很少主动去见他,只是他现在和我同住在一片屋檐下,又是外人眼中的姐弟,每每在府中偶遇时,我都会尽可能地敛起心中的苦涩,强打起笑颜跟他寒暄几句。

    就像是当初我没有逃过刘彻与阿娇皇后的婚宴一般,现如今卫青的婚宴我是必去无疑的。心想着既然要去,当然不能像上次那般穿着那般显眼寒酸,可不能让卫青在公主府受了半点委屈。这个决心我才下了一天就发现我的担忧有些多余,刘彻第二天便派人来给我量了身子,说是要给我做婚宴上穿的衣裳,又赐了一些金银首饰,再加上我从宫里带出来的那几跟珠钗充排场已是绰绰有余。

    作为大汉的二公主,平阳公主的婚宴整整准备了一月有余,才在大片大片的红光中迎来了那个吉日。这一个月内,刘彻虽然派人赐了我不少东西,思量也常捎来一些宫内好吃的糕点给我,但刘彻我却始终一眼也没见上,只听说他和阿娇皇后、馆陶公主都要来向平阳公主道喜。知道这件事时离婚宴只有短短的三个时辰,我坐在那一件红衣和那一堆发着光的珠宝前,只能徒徒地叹气,原来只因为他不想我在阿娇皇后和馆陶公主面前丢了他的脸才这般在意我这次的着装。我伸手捻起一根雕刻精美的珠钗随意在指尖玩弄着,我不是没想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逃出这个公主府寻一个酒楼,一边借酒消愁,一边望月愁更愁。只是想到这次婚宴在外人眼里看来本就是卫青有幸攀了高枝,在那些姓刘或姓窦的权贵面前自是低人一等,我这个姐姐若是不去,岂不是让别人看扁了卫家。

    我咬咬牙丢掉珠钗,站起身从衣柜里拽出了件绣有红色枫叶的白衣换上,又似乎是跟刘彻赌气般刻意什么首饰都没有戴,只是寻了根草绳将长发随意一扎便推门而出。

    一路上走去,眼睛里映出了各种颜色的光芒,其中大都是艳丽的红搭配着耀眼的金一起闪入眼底,我那身本就不会反光的白衣再次又变得十分显眼。而我只是仰首阔步地走着,每一步都步子曼妙。每一道或惊讶或嘲笑的目光无论是刺在我粗布做的衣裳上还是扎入我毫无首饰可挡的手臂上,我都毫不在意。你们越是这般笑看我,我的下巴越是会微微抬高一寸,让我的眼里只有那屋檐上高高垂挂着的镶金边红灯笼在左右摇晃。

    等我一脚跨入内堂时,那一束束目光骤然间增多了,也变得越发灼热。我自寻了一个角落的空椅子坐下,突然很怀念当初刘彻婚宴上刘越那一声“姑娘”和刘舜那只一直抓着我的手,只是一样刺眼的红,当初的故人虽一个个身份高贵但若没有一道圣旨他们这辈子恐怕连这片故土都难以再踏进。算起来平阳公主也是他们的皇姐,而今平阳公主已经两次易夫,就算是表面功夫,而他们连道一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机会都没有。

    我沉默地自己找酒喝,眼神只在平阳公主强颜欢笑的脸庞上和卫青风轻云淡的双眸上停留了片刻,对于刘彻和阿娇皇后更是一眼未扫,仿佛下定了决心今夜要与刘彻毫不相识似的。

    一声“好酒!”打断了我的深思,我的心在那一霎颤了一下,想起当初刘舜以一句同样豪迈的“好酒”抢回了婚宴的热闹。来不及多想,我屏住呼吸等待着抬头那一瞬的惊喜,眼眸所触之人竟是被一群纨绔子弟围着斗酒的卫青,我顿时就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软绵绵地靠着角落,自个倒酒饮酒。

    那一声声“好酒”不断传来,我目注卫青脸上那抹被放大好几倍的笑,笑嘲着卫青和我虽不是亲生姐弟,但这性子却比亲生姐弟还要相似,都是以为自己的欢笑可以掩盖住心中愁苦的笨蛋,就像那时我可以在刘彻的婚宴上对一个个与我擦肩的人强颜欢笑,却总会在人后原形毕露,暗自垂眉苦脸。卫青总是大笑着饮下每一杯递来的美酒,然后在别人俯身忙着倒酒时眼底闪过一丝深深的痛。

    我一心只在卫青那张一会笑一会愁的脸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阿娇皇后因为身体不适先前离开了,而馆陶公主则伴着她也先走了。直到思量来找我时,我还是一双眼在卫青脸上,一张嘴抵在酒杯上。

    “卫姐姐。”思量俯身立在我身旁低声唤道。

    我醒过神,仰起酒杯将里头最后一滴酒滚入舌头底下,过了会子才懒懒问道:“何事?”

    思量恭声道:“皇上在外头候着姐姐。”

    我哦了一声,便顺手将酒杯搁在一旁的木桌上,随意地拂了拂裙上的皱褶,看了眼思量道了句:“你先等等。”我一伸手抓过一个正好经过的侍婢小声吩咐了一句:“你去跟平阳公主说一声,让她小心看着驸马爷,别让驸马爷喝的上了头,明日一早宿醉了那可是要难受死的。”

    那侍婢小心地看了我身上的衣裳一眼,惊了一下忙连连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我松手后看见她一步步走到平阳公主身旁,才放了心地随思量剩众人纷纷把眼神放在新人上时溜了出去。

    我负着手跟在思量身后才走了几步,他便停了下来,退到我身后轻声道了句:“思量在不远处伺候着。”我还未反应过来时,他的身影早已融入那一片与微光相互照应的黑幕中。

    “过来。”他立在院中那一颗很粗壮的大树下,这院中那些红通通的灯笼里闪着的红光本把这个不小的院子照得一片明亮,而他却寻了那一棵大树为帷帐,原本树下光线就黯淡些,这会儿那些太过明亮的光线折射在大伞似的树冠上投下一大片阴影反倒把他整个身子都隐藏了进去。

    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就更加猜不透他内心的喜怒。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我的故意疏远?我重重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告诉自己,我那点小脾气怎么瞒得过他这般聪明的帝王。

    我只得拉耸着脑袋慢慢蹭进那片巨大的阴影中,垂眼看着路却还是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的那一双金黄色的靴子闯入我的视线范围。

    我立着无语,他却一伸手一只宽厚的大手已经紧紧地将我的手从身后拽出反握在手心里。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眼里的笑意柔柔地荡着,整个眼眸里尽是我的倒影。

    他笑着将我的手贴上他的胸膛问道:“今天喝了几杯酒?”

    我讪讪地回道:“喝得太多了,我自己都不记得。”

    他笑道:“朕可是被你这个小气鬼气得一杯酒都没有饮下,你说要怎么补偿朕?”

    我很狠瞪了他一眼嘟嘴道:“那满桌的美酒你不喝就是浪费,现在还敢厚着脸皮让我来补偿你?”

    他的拇指和小指搓了搓我的手,笑容中习惯性又多了几分暧昧道:“那你就是不知道怎么补偿朕咯?”

    我一撇头甩了句:“不知道……”就再也吐不出话了,他浅笑着道了一句:“那让朕来教教你。”另一只手就抚上我的背一使劲将我整个身子硬生生的托起,一双唇迅速贴上我嘟起的罪,狠狠咬了几口,我都不理会他,他只得松开我的手,空出那一只手伸手抓住我嘟着的嘴,一只舌头猛烈地打开我紧闭的牙关,一点点缠上我的红舌。我伸手拼了命地打上他的胸口,他也就渐渐放缓了攻势,随后受离了我的后背,嘴离了我的唇。我大口地喘着气一双眼却不肯放过他,死死地盯着他,他却不以为然地笑道:“这是一壶好酒。”

    我一气,脸上又红又烫,背过身不去理他。他伸出双臂将我轻轻贴到怀里语气柔柔地说道:“有时候朕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应付你,固执却很可爱,爱吃醋却只有你真正爱朕。告诉朕,如何才能让你每次见到朕都是笑着的呢?”

    我撅唇道:“你不许再去阿娇皇后宫里。”

    他将下巴抵在我肩上笑着嗯了一声道:“这个朕现在做得还不够好吗?”我继续死角蛮缠道:“在我之后你不许再娶任何一个女人。”

    他呵呵笑道:“这整个天下除了你朕谁也不想娶。”

    我继续道:“你不可以立我们的孩子为太子。”

    他笑着反问道:“那若我们的孩子是朕唯一的儿子呢?你难道忍心看着我们大汉江山就这么拱手相让于窦氏吗?”

    我顿时哑口无言,认真思考了一下又道:“那我就允许你每个月去皇后宫里两次。”

    刘彻笑得开心道:“这件事我们之间没得商量,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你和我的孩子自然是这大汉江山的下一任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