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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情丝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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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时分,我一个人坐在屋内闷得发慌,拿起针线绣了半朵花,便唤来素汐点起一个小灯笼,穿过一段略长的青石板路来到了正殿。/ 小说我低声吩咐了素汐几句,让她先回去,我待一会儿就回去,让她不必操心。

    看着素汐打着灯笼的身影被黑夜抹去了痕迹,我轻扯嘴角一笑,踮起脚尖放慢了脚步,正要踏进正殿,却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的男子迈槛而出,我看了他一眼,他也毫不避讳地盯着我看,我心想着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刘彻在半夜召见?

    刘彻正坐于桌前批着奏章,一册又一册地细细看着,一笔又一笔地写着。看他那小心翼翼的动作,我使劲憋住笑,脚步轻然地又往前走了几步。思量一见我,笑瞥了我一眼,不做声,我也冲他使了个眼色。

    侯在一旁即使是在刘彻眼睛无法触及的角落思量也会习惯性地弓着身子。

    我蹲身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刘彻身后,伸手捂住他的眼,整个身子都趴到了他背上,他整个腰向下一弯,才勉强承受住我的重力。

    我抿嘴浅笑,粗声粗气地道:“猜猜我是谁?” 刘彻笑了一下,伸手抓上我的肩膀,只是轻轻一扯,我便身子一滑,跌入他的怀中,我整个身子软绵绵地仰卧在他怀中,睁大了眼直直看向他,脸竟然没红,觉得这般暧昧地躺在他怀中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有一种老夫老妻浅浅的幸福感。

    刘彻笑看着我,伸手随意摆了摆,思量便行了礼退了出去。

    盯着刘彻看了半晌,见他只是眼角含笑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有点闷了,抓住他的手臂,一施力直起了上身,看到他桌上堆积如小山的竹青,心生兴趣,探头看了眼。

    他往后挪了挪身子,又将我身子扶正,我便一副惬意的姿态靠着他的肩盘腿坐着。

    他抓起我的右手一遍又一遍地###着,我回过头看了眼他脸上的倦意,笑问:“是什么大事让你这个大汉的贤君累成这样?” 他将下巴抵上我的肩,闭眼半晌,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事接一事,看着烦又不能置之不理,难免会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忽地想起刚才在殿门外见到的那名男子,故又问:“刚才出去那人是谁?看起来不一般。”

    刘彻笑了笑,道:“那是江都易王的国相董仲舒。”

    我一惊,想起他竟是西汉与时俱进的思想家、儒学家董仲舒,一本《春秋繁露》把儒家思想概括为了“三纲五常”,他可谓是封建思想最优秀的奠基者。

    “是为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事吗?”我随口一问,拿起一册奏章,卷开看了看,发现除了那一行“之乎者也”,其他一一看不懂,琢磨着自己已有多久未曾练过字了,竟已经将脑中的小篆知识忘得这般所剩无几?人这种生物常常很容易将自己用汗水和努力辛苦换得的胜利品遗忘得干干净净。

    刘彻抿唇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虽大但有董仲舒相助,朕对此有十分把握。只是最近出了一件迷案,河南郡的太守将这件案子压在手里迟迟还审不出个结果来,朕无奈只好派了张汤前去探个究竟,不日后便会启程。这张汤一走,朕身边又给少了一个得力的助手。”

    一听到“张汤”二字,我全身一冷,打了个寒战,眼前浮现了那两点如极点冰川的双眸,但还是扯开一个笑颜,替刘彻把桌上的奏章一一整理好,批过朱砂的放在左侧,未批过的放在右侧,方便好拿些。

    我一边整着,一边笑道:“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

    刘彻笑应道:“虽不能以之为战,但却也是护国安邦之根,朕不能大意。”

    我心想着整理这桌子给费一些时间,刘彻连夜批奏章又这么累了,便说了声“你先睡一会吧,我收拾好了叫你”,他含糊地应了一声,不一会子便已沉沉睡去。

    才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我便整理分类好了,又坐了一会,想让他多休息一秒是一秒,叹道对于古代但凡有些业绩的良君而言,这休息时间就好像未解放前的穷人吃奶粉,一样都是舍不得吃舍不得用,一点一点省下却发现其实没有多少。

    思量前脚掌着地小跑了进来,压低声音轻轻地冲我讲一声:“三更天了,皇上该休息了。”

    我随口嗯了一声,让他退下,随后动了动肩膀,伸手抚上刘彻的脸,轻声问道:“醒了吗?”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过了会子,伸手环上我的腰,抬起了头。我侧眼看向他,一脸晕沉之色,这一国之君的位置果然是最嗜人精神力的。

    “那个太守是谁,办事竟这般没能力?”我笑了笑,随手又拿起那册奏章,一目十行看得很快。

    刘彻笑了一下,伸出长指正好点在那最底端的落款处,短短十二字,一拐一扬却十分清秀,若不是知道那时大汉汉人为主的天下没有满人社会待女子那般刻薄,也没有南唐李后主令宫嫔娘以帛绕脚,令纤小作新月状,由是人皆效之的荒谬审美观。亦没有大宋时朱熹的“三从四德”和贞节牌坊对女子的求天理灭人欲。但大汉毕竟终究还是一个男性社会,虽待女子不薄,却也不曾看高了她们。我还真以为这名太守是一名写着一手好字的翩然女子。

    我轻挪了一下刘彻的指腹,看到了那清秀笔法的作者,三个字差一点没让我咬唇大呼。

    我愣愣地直视着那个名字,咬唇问了刘彻一句:“你确定那人是叫这个名字吗?”

    刘彻一笑,道:“司马迁,不会有错,是史官司马谈之子。当初为了河南郡太守这个位置,司马谈可没少找朕求情,说自己的儿子只不过是枉读了十几年圣贤书的懦弱士子不适合为官,现如今看来他的担忧并没有多虑。” 我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个名字,上头的墨已经干透了。我道:“他有说这件案子为何迟迟不告破的理由吗?”

    刘彻微微摇头,皱眉道:“他只是在奏章中说了凶手不可能是现囚于狱中之人,但对理由却一字未提。可真是一个让朕头疼的地方官吏。” 听着外面敲了四更,我笑道:“这次让我随张汤一道去吧。”

    刘彻一愣,笑得有些诧异,轻声道:“这回又想胡闹出些什么来?”

    我侧过身子抱住他,长发###着他的下颚和脖际,嗔道:“你且听我说,我不是想去胡闹,我整颗心都在渴望着去做一件正经事。” 他笑着道了一声:“说吧,朕听着呢。”

    我想了想,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肃一点,亮了亮嗓子,道:“第一,我在这宫中待得闷了,想出去闹腾闹腾。你看,这大汉大好山川,我看过的只有这么一角,日后若是老了,孙子孙女们都睁大了眼睛要听我讲我这一生去过哪些流连忘返的佳地,我虽不能感叹桂林山水甲天下,但我也能笑傲大汉山川无限美呀。”

    刘彻笑了一声,点点头,我便继续往下胡扯,道:“再者说了,我是大汉天子的女人。智者曾说,幸福感越大,责任越大。我不愿意看到你每日每日起早贪黑地忙碌着,而我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每日除了吃喝便是睡觉,这样的日不快乐也没意义。我希望我能为大汉做得更多,为你做得更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皇帝自然就要为天下分担。你是我的丈夫,说一句逾越身份的话,整个大汉的子民便都是我可爱的孩子。如果有人无辜陨落,有人无辜受冤,那么倾听他们的心声,解开困在他们身上的枷锁便是我的幸福之源。”

    刘彻猛地搂紧了我,将我的身子向上一托,两脸相对,他的笑容有些暧昧又有些欣慰,将整张脸埋入我的胸口,轻笑了几声,柔声道:“有你真好。”

    我笑了笑,原本环住他腰的手顺着他的身子悄悄爬到了他脖子上,将脸贴上了他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