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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灞桥折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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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见到韩墨的时候,锦佩略感安慰。起码不再是那种人和作品反差很大的了。韩墨生的很壮硕挺拔,穿着一身半旧袍服,言谈举止彬彬有礼。

    锦佩坐在屏风后面将这韩墨打量了几个来回,杜澈才把话题带入正题:“前日胡掌柜荐了许多士子的作品来,我和公主慢慢翻检,公主翻到韩郎君的作品时,异常新奇,书中插画所在都有,但如卿这般,以画为主、文字辅之,且能连结而成一篇故事的,却是第一次见,不知卿何处得此巧思?”

    锦佩心里嘀咕,谁第一次见了,连环画、漫画姐姐我都早就见过了。

    就听韩墨答道:“说来不怕驸马笑话,某自幼顽劣,不喜读书,家严又甚是看重读书一事,为这事,幼时不知挨过多少家法。后来家里终于觅得一位良师,先生见某读不下书,却喜欢绘画,就把书中所讲悉数画了画讲给某听,某自此才摸到了读书的门径。这次落第,羁留京中,囊中羞涩,就去寻胡掌柜,看有没有抄书的活计,听说此事,就想起了幼时之事,遂画了这么几幅画来。公主和驸马见笑了。”

    杜澈微笑道:“不曾想还有这样一段往事。敢问尊师高姓大名,既有巧思,又能因材施教,实在是不可多得。”

    韩墨有点惭愧:“本来某接连不第,实在不该提及先生名讳,有辱先生清誉。但驸马见问,某不敢不答,家师姓文,名讳上景下程。”

    杜澈很惊讶:“可是宿州文墨真先生?”

    “正是。驸马听过家师名号?”

    屏风后的锦佩已经蚊香眼了,这俩人说话文绉绉的不算,还尽说些她不感兴趣的话题,那文什么的,从没听过,怎么杜澈语气这么激动!

    “家父时常提及,当初家祖手创岳阳书院时曾力邀文先生,只是文先生如闲云野鹤,喜欢四处游历,没有答应,只偶尔才去书院授课一两月。家父也曾听过文先生教诲,我年小,却没有机缘得以一睹文先生风采,原来韩郎君正是文先生的高足。”

    韩墨更惭愧了:“若早知驸马就是常熟杜氏子弟,今日某是无论如何都无颜登门的,屡次落第,如何有颜面自称先生的弟子!”

    杜澈宽慰他说:“韩郎君不必如此自轻,进士科难考人所共知。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韩郎君明年高中也还正在少年时呢!”

    锦佩无聊的吐槽,真会说话,有三十多岁的少年么!你自己才是少年好不好!转头对阿娟使了个眼色,阿娟知道公主这是不耐烦了,就从边门出去,亲自去端了茶送上来,给杜澈上茶的时候,悄悄指了指屏风后面。

    杜澈这才想起来,锦佩还布置了任务给他呢。借着喝茶转了话题:“既然韩郎君打算留在京中以待来年再考,也确实应当考量生计事宜。想来卿也都听胡掌柜说了,我们书肆除了应试书籍、各类佛经医书等之外,传奇卖的也多。我和公主看了卿画的画之后,倒另有了一个念头。就如当初文先生所做,想请韩郎君将现有的启蒙书先画了画儿来看,咱们由简入繁,慢慢再尝试不同的题材。”

    韩墨听了,想了想才答道:“可勉力一试。”

    杜澈就又和他聊了几句,给他提了点建议,在韩墨要告辞时,叫人拿了一个匣子出来:“这里面是些纸笔水彩墨水之类,若是不够,只管问胡掌柜那里去拿。”

    韩墨收了,杜澈亲自送他到门口才回转。

    锦佩已经回了主屋,正倚在榻上打呵欠,杜澈看见就问:“没歇午觉么?”

    锦佩翻了个白眼:“是被你们俩酸来酸去,说困了的。”

    杜澈一笑,又拉她起来:“别在这里犯懒了,今日天好,现在时辰也早,我带你去城外跑马吧!”

    “跑什么马呀,看着还早,出去不一会就要关城门,还得赶着回来。”锦佩不情愿的嘟哝。

    “正好能跑一个来回。快来。”硬拉了锦佩起来,两个人换了衣服,骑马出门。

    春日的午后,太阳暖暖的照着,春风拂面,带来早开的花儿的香味。锦佩身着男装,安坐马上,和杜澈一边闲聊,一边从胜业坊和东市中间穿过,出了东城门。

    一出城门,杜澈就说:“来赛一回马如何?”

    锦佩一扬眉:“好啊,输了的罚走着回来,就到折柳亭,谁先到谁赢。”

    杜澈刚一点头说好,锦佩就说:“那开始了!”挥舞马鞭,催马狂奔而去。

    杜澈无奈一笑,也策马跟上,不一会就追到了锦佩,锦佩回头看见他转上了,又催马快行,然后杜澈继续追赶。就这样一个跑一个追,眼看折柳亭已经在望,杜澈终于催足马力,超过了锦佩,率先到了折柳亭,翻身下马等候。

    锦佩见已经追不上了,就有点自暴自弃,甚至很想直接转身跑回去。但眼见折柳亭近在眼前,灞桥也遥遥在望,灞河边垂柳依依,就很想过去游玩一番。只得任马儿跑到亭边,对面带微笑等她的杜澈说:“咱们说的是走着回去,现在还没回去,我可不用走啊。”说着催马往灞桥而去。

    杜澈也没说什么,跟在她后头慢慢走。

    长安城位处整个帝国的西部,所以出行往东而去的也多,送行的人往往送到灞桥边,折柳相送,折柳亭即由此得名,久而久之,倒成了城郊一景。锦佩坐在马上,遥望灞桥的那一边,心中忽然有了些遗憾,这一世长这么大,她还从没到过灞桥的那一边。这帝国疆域广大,她却只在长安城里活动,最远不过去骊山罢了,何时能够走出去看一看呢?也许等大运河通航了之后,可以求一求阿爹,让她坐船南下玩一玩?

    想到这里又不由嗤笑自己,前世的时候,交通便利,想去哪都是很容易的,家中经济环境说不上多好,可父母也都鼓励她趁年轻多出去走走,她却只肯把时间花在陪男友上。很多梦想要去的地方,都没有去成。到了这一世,出行的自由度大大下降不说,旅行也不再是件舒适的事,似乎游历天下,只能是个遥远的梦。

    杜澈一路缓行,慢慢玩赏路上的景色,直到走到锦佩身后站定,见锦佩只是痴痴的望着灞河那一边,就问:“想过去看看么?”

    锦佩回头:“啊?不是。”又转回来继续看着对面说:“我只是在想,我长这么大,竟然都没有走过这灞桥,离开长安,去别的地方。”

    杜澈就走到她旁边,对她伸出手说:“下来。”

    锦佩转头看了看他,也就下了马。杜澈牵了她的手,就往灞桥走去。锦佩一愣,“干什么去?”

    “带你去那边看看。”

    锦佩哭笑不得:“我不是那个意思,唉,好吧,你说去看就去看吧。”跟着他沿着灞桥到了河对岸。杜澈伸手画了一圈,“这是你从没去过的地方,这些地方,只要你想去,只要迈步出发,就能去到。就像灞桥,我们只是远远看着,总也走不到这一边。”又拉着她转身,回身一指说:“你看。”

    锦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长安城巍峨的城墙遥遥在望。“这是你生长的地方,总会在你的背后,等着你回来的故土。所以,要是你想去,只管去就是了,隔河遥望,永远也到不了彼岸。”又把拉着锦佩的手举起来说:“不管去哪,我总牵着你就是了。”

    一时间锦佩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眼眶也有些热热的。携手同游天下,是多少人的梦想啊!两人对望半晌,锦佩才开口:“父母在,不远游。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谁说就要去了。走吧,回去吧,再晚了,进不了城了。”

    “是啊,输了的人要走回去呢。”杜澈的语气里难得带上了促狭。

    锦佩怒,甩手挣脱了他,刚刚胸口的暖热褪去,涌上来一些恼意,哼,不解风情的魂淡,都不懂得让让女孩子的嘛。越想越怒,干脆发足狂奔起来,打算先跑到头骑上马就跑,看他能如何。

    难得占上风的杜澈在后面偷乐,看她跑了起来还高声提醒她:“当心,别摔了!”

    看她跑了不一会就跑不动了,才追了上来拉住了她:“你跑什么呀?想抢一匹马回去是不是?”

    锦佩呼哧呼哧喘气,瞪着他说不出话,杜澈一边帮她顺气,一边说:“好了,看你这么辛苦,今天就不让你走回去了,我吃些亏,让你跟我共乘一骑。”

    锦佩不理他,反正有两匹马,可等走回到对岸才发现,杜澈这个表面忠厚的家伙,居然叫从人只留了一匹马在岸边,而他还动作很迅捷的先上了马,再俯身伸手给她:“来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姑娘更不吃眼前亏,先上马再说。等上了马,坐在杜澈身前的锦佩更觉得这家伙是早就算计好的,两人共乘一骑,他的手环在腰间控着缰绳,锦佩只能把背靠在他怀里,两个人之间,几乎没什么空隙。

    锦佩就悻悻的说:“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

    “故意和我赛马,叫我输了,好跟我乘一匹马。”一边问还一边回头看杜澈的神色。

    杜澈嘴角噙着一丝笑:“赌注可是你说的。”

    “哼,那你怎么也不让我一让?”

    “我让了啊,前面一直都没越过你。不过,我担心我输了,你真的会叫我走回去,故而……”

    “……,我有那么坏么?”

    “还好,那次打马球,我躲你摔下了马,你笑完了我,还给了我帕子擦血渍,不算太坏!”

    锦佩想起来那时候杜澈的窘状,又忍不住笑了,然后又绷住说:“你还记仇啊!”

    “记仇就该叫你走回去。”

    锦佩恨得伸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

    杜澈却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两人一骑,慢慢的在斜阳下往城门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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