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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圣女受封祭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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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盈月族的圣女必会成为琅风的女主人,这是族里的规矩!

    又是族规!璃琴恹恹的皱眉。圣女!无比尊贵的身份和荣耀,竟也是要牺牲自由换取的。舍得舍得,她本不想得。上天偏偏让她得到了,却为何又令她失去了自己最在乎的呢?

    我本无心,奈何天不怜我!

    哀哀怨怨了几日,璃琴还是老老实实的捧起圣典,继续啃着那艰涩的字语。

    一句话:身不由己!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个棋局。既是自身的棋局的主导,又是别人棋局的棋子。而天下人的命运连起,又是一个大棋局。个人身在局中,也在局外。

    只要活着,心还在跳动,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璃琴懂得在这一点。人与人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关系错综复杂,又岂能真如一刀斩乱麻这般的痛快淋漓?

    六月二十八日,这日是月惜琴出阁的大日子。璃琴获准回府一日,天还未亮,趁街上无人之际,她在两个使女的陪伴下,回了月府。

    圣女的容貌是不能随意视人的。即使她心底不以为然,却仍是戴着纱帽,直接从后门进了自己的院子。虽是回了府,也只能在后院里呆着,不能如其他姐妹,可以在前院会见女宾,或是找同伴相聚聊天。

    高处,自古便是孤寂的!

    巳时,估摸着新娘梳妆完毕了。璃琴便起身去她的院子,走在碎石铺就的路上。凉风习习,拂过面颊,吹散了盛夏里几分燥热之气。

    路过之处,皆是彩带飘飘,红绸悬绕柱梁。连这后院都是喜庆非常,可想前院的热闹定是胜过百般倍了。若不是身旁跟着使女,她必会前去偷瞧几眼。

    来到古代,遇到过几次男女婚嫁之事,竟然都没能亲眼目睹,璃琴心里些微有些失落。透过薄纱,打量着路上的景色。

    古时女子的归宿,只是这一条而已!那么,她呢?璃琴怅然叹息,既定了的宿命,她只剩了等待!等待花嫁之期么……

    月府后宅是由几个独立的院落构成,高墙相隔,游廊相连,中间是花园。

    璃琴的院子与月惜琴的相邻。出了院门,右转,过一道抄手游廊,穿过拱门,就是月惜琴住的阁楼了。

    从假山中间穿过,两层高的木楼就在眼前,精致古朴的楼阁,简约大气的布局,处处显示着大家闺秀高贵的身份,也能看出主人的几分娴雅性情。

    走到阁楼门口,隐约有哭声自里面传出。听声音,是月惜琴!璃琴抬脚跨进门槛,扫了眼屋内忙碌的丫鬟,直接上了二楼。还是第一次去二楼,每踩上一个台阶,都能听见脚下发出的‘咚咚’声。

    站在二楼的扶栏边,璃琴无奈叹息。嫁娶本是喜事,可听这里面的啼哭声,怎么愁云惨雾的!幸好不是嫁到外边去,不然岂不更加悲伤了。月怜琴和月淑琴也在屋里,她不想处在这样伤感的环境,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进了去。

    “娘”,朝着床边抹眼泪的娘亲唤了声。引得几人的注意,这才靠近床前,一一问候过了三个姐姐。便对族长夫人说道:“姐姐嫁人是喜事,娘亲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就哭了呢”。

    看了眼低首啜泣的新娘,璃琴主动拉着她的手,轻轻说道:“大姐,吉时快到了,莫要再哭了,这妆容都花了”。感觉到被她抓着的手有些僵硬,璃琴暗笑,第一次这么亲近的接触,她自己也是不自在的。

    也许是血缘相同的关系,之前她们也就是有个姐妹的名头,私下里鲜少相聚。但这一刻,璃琴心底没来由的生出不舍之情。她似乎能感受到月惜琴心里的不舍,还有紧张。怎么说她也才是个十八岁的少女而已,在这个时代,就已经要嫁人生子。转而想到自己,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古代女子,哪个不是卑微的活着!纵使身份再高贵,也逃不出‘以夫为天’的束缚。其实,这世间哪有真正的自由!

    心思百转千回,见她秋水般的眸子雾气腾腾。

    白纱下,璃琴扬起唇角,看来她对这个妹妹还是有感情的。再开口,语气轻快了一些:“大姐,你虽是嫁人了,可我们还是在一个地方不是?总能常见面的。你这样,岂不是让娘亲担忧么?”

    月惜琴拿着绢帕试了拭眼角的泪,回握住璃琴的手,柔柔说道:“如今妹妹你这么懂事,姐姐也放心了。姐姐以后不能侍奉爹娘膝下,妹妹要多陪陪二老”。

    璃琴点头,大姐这是忘了,她现在是圣女,哪能随意而为。“姐姐放心,不是还有二姐三姐么?”

    月淑琴附和:“四妹说的对,大姐就放心吧”。说完,冲着璃琴露齿一笑,清爽高雅。璃琴回以笑颜,面纱挡着,也不知她看不看得见。她朝梳妆的丫鬟吩咐道:“时辰不早了,帮大小姐擦点脂粉”。

    丫鬟们又是一番忙碌。族长夫人担心遗漏掉什么东西,又叫那请来梳头的夫人重新检查了一遍,气氛显得有点紧张。

    女子出嫁,要请一妇人开脸梳头。

    这是有讲究的,那妇人要为有福之人。所谓福气,就是公婆健在,夫君和顺,儿女齐全,家庭和睦,且一年内无亲人逝世。

    这样的有福之人,并不好找,是以要花不少银两才能请到的。

    一切准备妥帖,就只剩一件事,等着花轿到来!

    月淑琴性子活泼跳脱,根本没有多大耐性,就先一个等的着急了,嚷嚷道:“怎么还没到?急死人了”。她话刚落地,族长夫人板起脸,低声斥责:“喜庆的日子,竟说不吉利的字眼”。月淑琴委屈的看着娘亲,“我不是故意……”,在娘亲的瞪视下,她合上嘴,默默的坐在一旁。

    有时,无意的话,总会成为事实!也因此,让说这无心之语的人一生愧疚。

    自古嫁女娶亲都一样,鞭炮,锣鼓……父母总是想着让儿女的生活幸福美满。璃琴在家住了一晚,早上和家人一起用过了早饭,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族长夫人更是红了眼睛,璃琴不禁想:女人果然是水做的。瞅着身后小厮抬着的两个大箱子,她就有些感伤,鼻腔也酸涩起来。

    昨日送走了大姐,娘亲是一会儿也没歇息,就亲自给她收拾物什,首饰、衣服整整装了一箱子。夜里还下厨为她做宵夜,又做了好些糕点。结果,就吃食也装了一大箱。出门前二哥还抱怨娘亲对她太好,他都吃味了。

    想到这些,薄纱遮掩下她唇角翘起,心里涨得满满的。他们是她的家人!为了他们,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离七月七日不到十日了,女师对她的要求严苛起来。每日一刻不停的监督着她,仪态举止稍微出了错,就强迫她重复练习,直到不会出一丝差错为止。就怕到时出了什么状况。

    有几次,璃琴觉得自己坚持不住了,却都咬牙将眼泪逼回去。

    眼泪流多了,就会成为习惯。

    她不需要靠泪水博得同情。

    ……

    七月七日,是新任圣女的受封仪式。

    族里有名望的人氏和月家的长辈们,都聚在圣坛的神殿里。

    璃琴任由女侍装扮着自己,整整有一个时辰那么久,女师才满意的点点头。

    她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小人儿。

    头发自两鬓挑起两股,编成小辫子,用一根紫色的丝带扎在脑后。其余发丝自然垂下,披在后背胸前。珍珠结成的串珠绕发盘起,一颗颗光亮玉润。额中间坠着一颗红色玉石,小指甲盖般大小。身上一袭裁剪合体的紫色罗裙,竖起的宽大衣领,长可覆手的衣袖,花纹繁复的束腰,层层叠叠的拖地裙摆。外罩一层浅紫薄纱,衣袂无风而动。

    镜中人儿虽小,然而气质高贵典雅,眉宇间流转着清冷孤傲之色,圣洁如寒冰雪莲,神圣不可亵渎。

    璃琴怔怔的望着那不真实的身影,如梦似幻!这人是她么?

    这一刻,她自己都觉得镜中的女孩子很陌生,那种气息完全不属于自己。

    静默许久,忽听外面钟声响起,声音雄浑悠远。

    女师开口:“时辰到了,请圣女入神殿”。

    璃琴略微颔首,垂眸掩去眼底几分紧张。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随着使女缓缓往正殿而去。进得殿门,肃穆庄严的气氛使得璃琴有些压抑。她却只能昂首继续向前走,露不得丝毫怯意。

    神殿正中台阶上置一檀木雕花大椅,暗红的颜色显示着它的古朴庄重,。两边低一阶的地方四个玄衣男子分列站着,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龄,神情淡漠。

    他们是神使,职责是保护圣女安危,同时也监督圣女的职权。

    大殿右侧坐着执行接任仪式的长者,他们是族里有德望的人。左侧则是族长和族里有职务在身的人,有掌刑法的,掌库房的,掌户籍的……

    璃琴一脚踩上台阶,心顿时沉了沉,脚步停了许久。十六个台阶,她放佛走尽了一生的时光。那样的高位,预示着她不再平凡,预示着她要失去许多。

    结束了冗长繁复的仪式,璃琴的膝盖酸痛的几乎站不住脚了。看了眼空荡荡的神殿,肃穆沉寂,透着一股子凄冷萧寂。

    璃琴皱皱眉,长叹一声,她要在这里呆上一个月呢。

    这几日,除了看圣典,就是吃饭睡觉,单调又无奈。

    默诵圣典,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有空余的时间去胡思乱想。渐渐地,她心里的怨恼淡了许多。

    能为难自己的,只有自己而已。放过了自己,才能真正的洒脱。

    她无法做到洒脱,只要让自己轻松一点就好。

    午饭时分,侍女送来了饭菜。璃琴瞅着红木托盘上的三碟小菜,和一碗白米饭。她皱了皱鼻子,端起碗来扒了两口米饭,嚼了几下,觉得一点味道都没有。一口饭含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好不容易吃了几口青菜,璃琴放下筷子,唤了侍女进殿来收拾了碗筷。便在大殿中来回踱步,而后又不甘心的坐到软垫上看书。她是有偷过懒的,可惜,被神使告诉了先生,她便被先生训导了半天。之后,她再也不敢耍小聪明了。

    八月十五日夜晚,盈月族所有的有地位的族人齐聚圣坛的神坛。

    璃琴一番盛装打扮,站在神坛之上。月白色的纱裙,如倾泻而下的月光,清冷纯净。发间缀着的蓝黑宝石,在月色下闪着幽蓝的光芒,时隐时现。

    瞥了眼下面恭敬肃穆的族人,嘴角微微弯起,讥嘲苦涩。二哥和萧凌出去办事未归,她觉得自己连个可以依赖的人都没了。这个时候,多希望亲人朋友都陪在身边。

    子时更鼓敲响,璃琴听着司仪的指示,开始诵念圣典里最重要的一段。

    “……慈悲的月神啊,请守护我的族人……我以灵魂起誓,愿与诸天神明定下契约,一生行善,积德于天,至死方休……月神啊,请佑我族人远离灾祸……”,

    觉察到有道视线投在身上,璃琴低头朝着人群看去,视线撞上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

    那是一个**岁的小女孩,身着水蓝色的百蝶裙衫,发间别着两朵蓝色的绒花,一张小脸圆润可爱。只是她的视线刚碰上,那个女孩就躲到了大人的身后,却是露出了一双眼,偷偷的瞄着她。

    璃琴微微一笑,调皮的眨了下眼睛,移开了视线。她微仰着头望着明亮的圆月,敛了笑容,嘴里不停,吟诵着圣典里的誓词。

    一刻钟的时间,璃琴终于背完了那段旦旦誓语。以命守护族人……她心底暗嘲,她可没那么伟大。她能守护的,是那些关心她的人,还有她在乎的人。

    她低着头,没看到天上那轮圆月,在她诵完誓词后,月华大盛。而她头顶上空,一只蝴蝶的轮廓若隐若现。

    看到这一幕的,只有月氏族长一人。

    祭月仪式结束后,她就可以行使圣女的职权了,也要接任圣女的职责。

    璃琴知道圣女只是一个虚职,行使职权的范围很小。但圣女的言行却极具影响力,在族人的眼里,她是传递神意的使者。

    古人信奉神佛,对神鬼之说甚是重视,因此,不少无辜的人枉死冤死。尤其是女子,深受其害。克父克夫克子之说,不知妄断了多少女子的人生。

    每任圣女都会有两名圣使,乃是女子。她们除了保护圣女之外,还要掌管圣女衣食起居等日常事务。圣使即是护卫,也是贴身侍女。与一般婢女不同的是,她们选自家世较高的人家。

    这日,璃琴用完了午饭,便有女侍在门外道:“圣女,各家小姐都到了”。她喝了杯温水,淡淡说道:“请她们到侧殿,我随后就到”。

    进了殿门,就见六个女孩坐在椅子上,都是十来岁的摸样,身着花蝶彩裙,头戴各色各样的绒花,稚气未脱的脸上是纯真明媚的笑。那种独属于少女的阳光朝气,让人看了心生愉悦。璃琴嘴角扬起,面纱下是恬淡的笑意。

    几个女孩也注意到了门口的人,站起来行了礼,眼睛不时瞄向璃琴,带着好奇之色。璃琴暗自摇头,圣女不过是个身份代号,其实也就是普通人一个。偏偏她们总是好奇,把她看得很神秘。

    心下一番思量,她笑着道:“都坐下吧,不用拘束”。眼神一扫,竟看到了那晚的那个小女孩,见她笑得乖巧甜美,眼睛带着些郝然。猜想她应该是记得那晚被她当场抓包的事,璃琴不由好笑,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儿!

    坐到檀木软椅上,璃琴懒懒的斜倚在扶手上,整个人看着散漫不羁。端起茶几上的热茶,她浅浅抿了一口。舌根染上苦涩的味道,她眉尖不可察觉的一颤,余味却带着淡淡的清甜。事实上,她并不喜欢喝茶,总觉得苦涩难当,可时间久了,她又贪恋上那股清甜滋味。

    漫不经心的扫了几人一眼,有两个女孩竟是熟悉的面孔。她们曾在学堂一起读过书,只不过,她不晓得她们的名字。她笑问:“各位姐姐都擅长什么?”见她们面露疑惑不解,便解释道:“比如女红、厨艺之类的”。

    几个人都一一说了,有擅长厨艺的,有绣工好的,有精通琴艺的……总得看来,她们对琴棋书画、女红等都有学习。

    璃琴又和她们浅谈了几句,方才言道:“这圣使可是个侍候人的活,我知道各位姐姐在家都是做主子的,必然不习惯低声下气的生活。我也不强求你们,谁不愿意的话说出来就好”。她们中总有个心高气傲的,她可不想身边跟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到时受累的可是自己了。

    若不是被逼无奈,谁又会甘心为奴为婢。

    考虑到她们有所顾忌,当堂出说来,指不定被人嚼了舌根,有损她们的名声。她想了下,就说道:“你们一个个到我跟前来,只说与我一人听,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果然有不乐意的,圣使在族里虽是个受尊敬的职位,可毕竟是个侍婢。有两个人说不愿意。璃琴最后选了一个唤作方紫玉的,长她一岁。长得乖巧柔美,给人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眼里却有一股韧劲。应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

    另一个是那个在神坛偷看她的女子,叫做林玉欣,大她两岁。脸上总挂着羞涩的笑意,甜美可爱。

    ------题外话------

    一个小女孩的成长,有些枯燥乏味。不管如何,希望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