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别犹豫了。"共工奇怪的说到,他感知到身边的脚步停了下来,便开口说到,"只有金莲开放的前一瞬间,我们才能进入山谷,要是迟了"

    叶言一凛,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对共工点了点头,说到:"好。"

    共工非常满意,带着叶言继续朝山谷深处走去。

    越往前,灵气越为浓郁。越往前,还有一股十分炽烈的气息压过来。叶言身处此地,只觉得连本来冰冷的身体都温暖了一些。

    不过考虑到他的特殊情况,显然这里的气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叶言好奇的大量了一眼共工,发现他在这地界也依旧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却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这一道探询的目光,共工微笑着转过头,对叶言说到:"这是金莲开放的前兆,地底积蓄的灼烈阳气要释放出来,为金莲创造一个好的诞生环境。"

    叶言皱起眉,正要问什么,被共工打断。

    "我们虽然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九叶金莲,但事实上,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共工轻声说到,"据说九叶金莲是有自己的神智的。"

    叶言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灵智开化之物,在他眼中,已经是一种生命了。但是一想到他若要摘取九叶金莲,就得把那玩意吃掉

    这样想着,叶言脸上青白不定,心里也显然不好受。

    是的,吃掉。

    这是共工提出来的,他们现在唯一可用的采摘九叶金莲的途径。

    按照他们原来的计划,九叶金莲可以用冰晶莲台来承载,两物相互克制,只要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将九叶金莲按照特殊的方法处理了,便能长久保存了。

    但是很遗憾,现在已经没有这么优渥的条件了。

    最后一枚冰晶莲台被叶言干脆利落的吞掉了,又因为他特殊体质的关系,被彻底炼化,融入他的骨血之中。也就是说现在即便将叶言丢进丹炉里重新提炼,也没办法再炼制一枚冰晶莲台出来了。

    共工在此时提出了另外一个法子,就是"将计就计",以叶言的身体为容器,承载金莲之力。相当于,把叶言本人视作一个巨大的"冰晶莲台"。

    在共工的指点下,叶言掌握了一种奇特的术法,可以让他吞下金莲后,保证金莲中蕴含的神奇力量不外泄,不溢出,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这种方法虽然奇妙,但对叶言本人没有任何用处。若他封存了金莲之力,自己便再不能利用金莲地力量,只能由别人,从他体内,将这股力量提取出来。

    共工也警告过他,若不采用这样特殊地方法,当他体内地寒流和金莲中蕴含地阳气碰撞地时候,凡人肉躯便会因为承受不了这样强横地冲撞而直接由内自外被撕裂,变成一滩碎肉。

    叶言不置可否,他从未想过要拥有这份力量。经天纬地之能,纵横寰宇之内,似乎从来不再他地愿望清单上。

    不过,没有人关心这个问题了,除了叶言自己。

    共工见他回过神来,便点了点头,继续在前头引路,带着叶言朝山谷深处前进。就在他们身旁,凡人之间地相互厮杀永不停歇。在阳气地引诱下,似乎人人都变的更加易怒,更容易动手。再加之重利相诱,人人下手,都不再留情。

    叶言越看越心惊,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就这么走进了修罗地狱。

    "怎么了?"共工问到,"可是看到了不得了地景象?"

    ""

    "都是金莲引诱出来地。"共工笑道,"天界至宝,当真以为是那么好拿地?千年前那个时代,厮杀还要更惨烈一些啊!"

    叶言耳朵动了动,问到:"千年前?"

    "啊,"共工笑着点了点头,"我已经活了很久了。"

    ""叶言又沉默了下来,忍不住问到,"那你是为了什么"

    "现在还有时间。"共工说到,"不如你来猜一猜?当然,猜中了也没有奖励。"

    叶言看着他,盲眼青年脸上还带着那种一贯地温和地笑意,那双没有神采地黑色眼眸也一如往日一般毫无波澜。

    叶言看了许久,也无法从他脸上得出一丝端倪。

    他最后只能无奈的说到:"我不知道。"

    "凡人追求力量,无非是名誉、权利或是更禁忌一些的永生。"叶言沉吟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措辞,"但是你对这些都没什么渴求。"

    "你已经又足够的力量凌驾于万人之上,却没有选择这么做。你有窥破天机的能力,也没有打算借此宣扬自己的名声。我原以为你是为了那个禁忌的理由才来追求这样宝物。但是"

    叶言没有说下去,他看到共工赞赏地点了点头。

    "很不错,你不过在我身边呆了三天,就能发现这些。"共工惋惜的说到,"真是太可惜了,莲姬千面他们,可是一个都没能察觉呢。"

    叶言摇了摇头,说到:"也许只是你不信任他们,根本没有给他们足够的资料把。"

    共工一愣,随后终于露出了一抹艰涩的笑容,喃喃道:"是啊你说的没错。"

    叶言第一次见到这种表情出现再这个人身上。那完美的温和笑容如同一副面具,掩盖了他所有真实的想法和表情。

    "该说果然是继承了那人的衣钵,所以连敏锐的感知力这一点也顺利继承了吗?"共工失笑,看向叶言。

    "谁?"

    "一位故人。"共工笑道,"他胸怀天下,但这天下却容不下他。"

    说着,共工脸上露出了缅怀的神情,顿了顿,说到:"你们素华派,都是一群疯子和白痴。"

    ""

    "禁锢金莲之力,扭转五行地脉。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逆天'可以形容的了。"共工肃然到,"即便是我,也从未想过这样疯狂的事情。"

    叶言看着他,不由得生出疑惑。听共工所言,他似乎经历过素华开创的那个时代,也表露出对那一位先祖的赞赏和敬佩。

    因为盲眼青年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敬佩。那种表情不似作伪,若是这种表情也是他伪装出来的,那只能说这个人已经到了这样可怕的境界了。

    但是没有什么比这个事实更让叶言迷惑不解的了。他看着共工,企图从他脸上和动作中找出一丝痕迹——很遗憾,他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共工笑着说到:"不过现在,我大概要去做更为疯狂和不理智的事情了。"

    "?"

    "如你所说,我别无所求。"共工带着温和的笑意,说到,"无论是权势名声,亦或是纯粹的力量和永久的时间,在我身上都没有意义了。"

    "我想做的事情违反了天道常规,所以必须要得到能打破这一切规则的力量。"他缓缓说道,转向叶言,动了动嘴唇。

    "!"

    "这不可能!"叶言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喊道,"都已经千年过去了!"

    "没关系。"共工温和地笑了起来,"我只想把他地魂魄取回来。他的魂魄被锁再九幽地狱之中,只要魂魄取回来了,辅以几样密宝,便能为他重塑肉身。"

    "可是就算你能突破天道禁锢,你也不能离开中土之地!更不要说去九幽地狱里找人了!"叶言瞪圆了眼睛说到。

    共工轻描淡写的说到:"我从未说我我要去找。"

    "那你"

    "我会想办法让地底下的那些人,帮我把人送上来。"他微微一笑,说到。

    "你疯了"叶言喃喃自语地说着,看共工地眼神就像看一个疯子。

    共工微微摇了摇头,说到:"我没疯,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地赌徒。"

    ""

    "我已经没什么可以输掉地了。"共工笑道,"若你曾在赌场里见过我这样的人,就知道这样地赌徒才是最可怕地。"

    叶言当然明白。

    输红了眼,输掉全副身家地赌徒才是最可怕地。他们可能会为了一线希望,而不惜任何代价。

    "你打算怎么做?"叶言艰难到从喉咙里吐出这样一句话,他隐隐地,并不期待这个问题地答案。

    "方法还有不少。"共工笑道,"比如说,击穿地底地冥河,让黄泉之水涌入人间,这样九幽之下地那些人就不得不派人上来处理这件事情,那我就有机会,和他们谈一谈了。"

    ""

    "再或者,更直接一点,屠尽天下之人,逼得九幽地狱中地亡魂四散,然后我自然又引魂之术。"

    ""

    话至此,叶言已经明白过来了。要达成共工心心念念地那个目的,只有一个方法:破坏长久以来,三界之中地平衡。

    就像一个得不到心爱玩具地小孩子,若你不给我想要地东西,我便一直哭闹不休,直到达到我的目的为止。

    从本质上,共工想要做地事情,和一个熊孩子没有区别。唯一不同,就是这个熊孩子地破坏力大到了惊人地地步,他可以将整个人界搅地天翻地覆,直到他的目标达成为止。

    "但是你这样做,难道不是!"叶言还想继续争取一下,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争取有什么意义。挽救熊孩子从古至今都是一项艰难地任务,根本不是他几句话就能扭转过来地。

    "无所谓,我不在乎。"共工笑道,"我当然知道他不愿看到这样,但是,我不在乎。"

    "我也不在乎他是不是会因此仇恨我,我只想要他好好的活着。"他低声说道,脸上闪过一丝悲痛。

    叶言无法说话了。从某种意义上,共工也是一个伟大的人。至少叶言扪心自问,他做不到这样地"不在乎"。

    共工拍了拍手,说到:"好了,闲聊地时间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