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红楼还珠兄弟配 > 正文 32章
    意料之外而又在情理之中的,金陵四大家族之一的薛家嫡系唯一的男子在年节将过、旧伤刚愈的时候,出去溜了一圈,重复了上一次的悲剧,再次被人抬着回来,还附赠一个吓破了胆、愣头愣脑的贾宝玉。

    这次比上次更惨,动手的不仅是林琳,还有接到了乾隆命令的海兰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海兰察还没来得及踹上薛蟠几脚,就被林璐劝走了。

    当时的情境下,薛蟠一嗓子喊出来,半条街一片哗然,围观的路人指指点点,眼见越来越多的好事者凑了过来,薛蟠的死活问题已经可以靠边站了,最应该做的是抓紧把气得直哆嗦的乾隆劝走,而不是在这里站着当标杆等着人来指认。

    海兰察也明白其中的利害,薛蟠这一盆子脏水泼过来,林琳要是跟某个达官贵人扯上了不清不楚的关系,以后还能多少有澄清的可能,要是被人误认为是乾隆看上了他,那这辈子“佞幸”的名头就跑不了了。

    海兰察虽然年轻,也是在官场中熬过来的,自然明白这顶大帽子的杀伤力,纯粹是杀人不见血,杀人不用刀的典型代表,任你功劳比天还大,有了这个名头,不仅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史书上也要被记一笔,供后世万人唾骂鄙夷。

    当然,最主要的问题还在于乾隆没有打算让林琳认祖归宗,否则一切都不是个事儿,文武百官也许敢私下里传一传皇上跟哪个臣子的风流韵事,也绝对不会对人家天家的父子关系说三道四。不仅不会说,连想都不能想。

    乾隆心里头那个恨啊,恨得都能直接冲进宫里头下旨抄九族了,此时听到旁边诸人的议论纷纷,也是面上无光,见林璐和海兰察都来劝,咬牙思量半晌,最终还是一甩袖子上了马车。

    这口气什么时候都能出,不急在这一会儿,还是儿子的名声更重要,乾隆生吞了薛蟠的心思都有,又是恶心,又是气愤,生了一会儿闷气,还多出来几许愧疚。

    林琳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家天胄,打小又吃了那么多苦,几经波折,要不是乾隆为了皇室脸面,并不肯相认,此时哪里会让这么个混球欺负到头上来?

    皇帝坐在马车里,嘘声叹气了半晌,事情已经做下了,林琳再苦再可怜,也没得为他赔上自个儿名声和整个爱新觉罗家族脸面的道理,只能是先帮儿子整治了薛家出了气,转头再想办法弥补他一些。

    “不用他多管,这事儿我自己处理。”林琳胖揍了一顿薛蟠出气,差点没把人活活打死,然后另叫林顺过来,“把这句话带到海兰察府上,让他别胡乱插手。”

    “也对,上次贾政挨打的事情,贾琏和王熙凤就能看出不对想到咱们头上,你这刚受了气,那边立刻起了反应,更惹人打眼了。”林璐点头赞同他的想法,吩咐林顺道,“还要烦请大管家亲自走一趟呢,事情非比寻常,马虎不得。”

    林顺应了,不敢耽搁,匆忙走了,他是听明白了,哪里是给海兰察递话,分明是说给和海兰察一块来的那位听的,因此越发肯定此人来头不小。

    薛蟠被人抬走了,叫声隔了几条街还能清清楚楚听到,林琳盯着地上的一溜鲜血,冷笑了一声:“要不是看在先生孝期的份上,我必活扒了他的人皮,塞上稻草守门,以防还有这些不长眼贴过来送死。”一面说着,一面自顾自走了进去。

    林璐叹了一口气,愧疚地抓了抓头发,也没管旁边喧闹的杂音,吆喝着选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来洗地。

    他吩咐了一句“这么晦气的事情,都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巴”,便转身进了书房,看到林琳面无表情在整理残棋,愧疚道:“都是我不好,害了你的名声。”

    好名声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钱花,林璐自己丝毫不在意这些,不过他知道林琳必然会在意。

    像林琳这样骄傲无敌的人,宁愿背上残暴无道嗜杀血腥的名头,也绝对不能容忍别人当他是兔爷。

    “我前几天去贾府,薛蟠不顾脸皮一个劲儿凑过来,聒噪不堪,我被闹得不耐烦了,才许他可以来林府的。”林璐是真愧疚,忍不住抬手敲了自己脑袋一下,自嘲地苦笑一声,“我就是个鼠目寸光的小人物,光想着整治薛蟠了,没料到竟然还把你牵扯进来。”早知道当时就让薛蟠和贾宝玉进屋了,好歹不用惹出这种麻烦。

    林琳抿了抿唇角,神情几不可察地缓和了一下:“不怪你,谁都没想到姓薛的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冷笑了一声:“再者,也不是什么大事,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情传几日也就淡了,难道就因为姓薛的一句胡话,我一辈子就要背着这个名头活了?”

    林璐低着头没有出声,半晌才迟疑道:“你就让他这么回去了?”这么轻轻放过了,真不像林琳的做派。

    林琳撑在桌子上的手停顿了一下,抬眼看着林璐,眼底波光流转,冷意在其中闪闪烁烁:“我拧断了他右手三根手指,卸掉了他的下巴,敲断了他的三根肋骨……”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翻过来,掌心向上,露出厚厚的老茧:“除此之外,我还封上了他两条主筋脉,足够让他好好喝一壶了。”

    这次的疼痛可不是上次断了一条腿那样简单了,一万只虫子在血管中撕咬的感觉能把人活活逼疯,并且会伴随着时间延长而越发难耐。

    别说薛蟠长到这么大一直扮演着斗鸡走马、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形象,除非经受过专业抗刑训练,否则没有人能够长时间忍受这样的折磨,这套手法本身就是林琳上辈子为了逼供专门学来的。

    “然后呢?”林璐撇撇嘴多问了一句。

    “我另外抓了他几个穴道,切了他的八脉,现在还没感觉,任谁诊脉也摸不出蹊跷来,等过一段时间,会突然掐断喉管,造成窒息死亡。”林琳把棋盘收起来,神情很淡漠,“本来可以直接拧断他的脖子,不过直接死了也太便宜他了,何况死在林府门前也是一桩是非。”

    啧,果然是不把人命当回事儿的主儿,林璐眉梢一挑:“你的‘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

    林琳想了想,皱皱眉:“四五天吧,太长时间没弄,难免手生,手感差了好多,我也说不准。”

    林璐捡了把椅子坐下,叹气道:“薛蟠毕竟是薛家家主,事情闹成这样,恐怕不能善罢甘休,还有一番折腾。”

    薛蟠马上就要领便当吃盒饭了,不过说实话林璐一点也没有愧疚怜悯这种心情,薛蟠这次无疑触到了林琳的底线,死他一个人总比整个薛家受牵连遭殃倒霉的好。

    对,没错,这次是林琳欺负了薛蟠又怎么样,林琳做的是不讲理,薛蟠自个儿虽然犯傻但是罪不至死,林琳下死手未免太过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现在是林家得势,林琳有本事有手段才能欺负了薛蟠去,不然要是换了别人,也只能老老实实让薛蟠欺负,洗干净屁股自己跳上床去。

    薛蟠既然有为了香菱纵小厮打死冯渊的仗势欺人行径,就要接受现在他被人反过来欺负的事情,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薛蟠手上要是没有弄出人命,林琳下死手时林璐多少会考虑一番,不过既然薛蟠自个儿也不是啥清白无瑕的主儿,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这是薛蟠没得手,要是得手了,林家一众几十口人要找谁哭去?

    “和尚,我挺欣赏你这种性格的,”林璐伸手要去拍林琳肩膀,丝毫没有意外对方满脸厌恶地避开了,他也不在意,仍然笑眯眯的,眉飞色舞,“咱们兄弟宁愿当逞凶斗狠、辣手摧花的反面配角,也不要当演一集哭半集的悲情小白花主角!”

    林琳鄙夷地扫了他一眼,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理所当然没有听懂林璐这是胡说八道些什么。

    不过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林琳早已经总结出了一套应对林璐的方法,但凡听不懂的,权当林璐又抽风犯病了直接无视就好,跟这种人打交道,认真他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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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荣国府尤其是梨香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自从薛蟠浑身是血地被抬了回来,已经抽抽着昏过去了三次,不过不到片刻他就因为疼痛而再度惊醒。

    曾经一度中气十足的嗓子早就哑了,薛蟠现在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艰难而神经质地抽着气,沁出的汗水把身子底下的床褥都打得精湿。

    薛蟠五官扭曲着,因为极度的痛楚而眼眶外突,满脸青筋外露,嘴巴张得老大,却一声喊叫也无法发出,浑身都在哆嗦。

    这幅模样不仅吓坏了一路陪着走来的贾宝玉和一众小厮,连被临时叫过来拿主意的贾琏都吓了一大跳。

    非常不巧的一点在于,今天是薛宝钗选秀复选的日子,薛姨妈早早跟在王夫人屁股后面,带着女儿进了宫,此时还没有回来,薛家主事的女人都不在,主事的男人躺在床上看起来随时可能死于神经性痉挛。

    贾琏一打眼看薛蟠此时的凄惨行迹就知道不好,脑子昏昏沉沉愣了一盏茶时间,才狠狠跺了跺脚:“怎么回事,这才刚出去,就闹成这样了?”大过年的,弄出这种事情来,谁都嫌晦气得上。

    贾琏这话是问的贾宝玉,不过贾宝玉青白着脸吓得话也说不清楚,哆哆嗦嗦眼看也是不好,倒是茗烟颤着小腿肚子答话道:“回琏二爷,薛大爷……薛大爷今天跟我们宝二爷一块去了林府,结果……结果一句话说得不合适,让林二爷给打了……”

    贾琏大惊失色,等反应过来后气得脸都黄了,顾不上给不给贾宝玉面子了,下死劲儿踹了茗烟一脚,骂道:“没用的东西,爷们让你们跟着难道是养着一群闲人的?薛大兄弟同林二表弟素来有误会的,你们这起子人倒蹿撵着他去林府?”

    贾琏心中也是叫苦不迭,这可真是无妄之灾,自从知道了贾政挨打恐怕有林家的手脚在里面,何况合作凑份子的铺子每月也有一大笔进项,好好的他避让交好林璐林琳尚且来不及,莫名其妙又把人给得罪了。

    薛蟠为什么挨打?这还用说,肯定又是嘴巴里面不干不净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林琳又发火了。

    贾琏凑上前去多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收了暗中使点坏让薛蟠多受点罪长长记性的念头,急忙叫人去请太医。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次伤得远比上次重,薛蟠身上绽开的皮肉有好几处都露着白森森的骨茬,血更是流得到处都是。

    贾琏心中恨死了薛蟠,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就这么死过去,手忙脚乱了一阵,好不容易熬到太医来诊脉。

    老太医手一搭在薛蟠手腕上就没有挪开,摸着胡子很长时间没有出声,直到贾琏忍不住问道:“张太医,老大人,我妻家表弟可是有什么顽疾劣症?怎生这次难受成这样?”

    薛蟠上次挨了打也是张太医给看的,他于跌打扭伤一类的疾病深有心得手段,当时老太医看了一眼,压根没当回事儿,开了方子抓了药,一副药灌下去薛蟠就睡了,日后也多有减轻疼痛的方子送过来,每每得奇效,薛蟠多累他相助才熬过了新骨长出来那段疼痛期。

    张太医这次却表情凝重,脸色并不好看,见贾琏问,只得摇了摇头,收了手道:“琏二爷还是另请高明吧,老夫才疏学浅,医道平平,恐怕无能为力了。”

    贾琏见他这次连药方也不敢开,不禁皱了皱眉,道:“我表弟上次,全靠着您的药才撑过来,张大夫医术高超,满京城谁不知晓,您没了法子,那还有谁能医?”

    张太医叹息了一声:“我是真的没谱,给人看了大半辈子病,这样的脉象还是第一次见到,杂乱无章,轻浮浅薄,恐怕是有人动了手脚。”

    贾琏顶着薛蟠的惨叫声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再三求他好歹开个止疼方子再撒手,张太医只是推脱,口中告罪不住,略坐一坐也不肯,拎起医箱走了。

    贾琏无法,一边叫人去告知贾母,一边送张太医出来。

    张太医进来的时候是走的侧门,这次离开却在岔道口拉了贾琏一把,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另走了角门方向。

    在墙根底下站定,张太医回头望了贾琏一眼,叹息道:“二爷,小可不瞒您说,这次不是会不会开药方子的事情,而是能不能开、敢不敢开的问题,薛大爷这次的情况十分棘手……”

    贾琏何等人精,听出来他这是话中有话,连忙塞了银子过去,他刚刚苦求张太医开药的时候也塞过,不过人家那时候没接。

    这次张太医倒是收下了,声音压得极低:“小可当年做过一段时间的军医,在军队里给那帮子莽人看病,所以格外擅长跌打扭伤,薛大爷这次的伤,小可在七八前机缘巧合下看到过一次,那时候是平金川时用来处置抓住的细作的……手段十分残忍……活生生疼死了两个人,另一个细作也疯掉了……”

    贾琏一颗心都提了上来,盯着他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您的意思是说……”

    张太医深深看了他一眼,略一点头,谨慎道:“您另外叫了大夫来,能认出这个伤的人不敢治,认不出这个伤来的人也没有治的本事,天底下止皮外疼痛的方子大同小异,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您啊,得从根上来……”

    这老东西说到一半就没了话,贾琏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子,笑道:“荣国府请医问脉,都是凭着您的名号,认准了您这一家的,咱们也是老相识了,您有话不妨直说,我这人近来不知道为什么,得了个忘事儿的毛病,什么话听过转头就忘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银钱还是小事儿,关键是不能把这话漏给别人,张太医十分满意贾琏的知情识趣,越发压低了声音:“您还是好好问清楚前因后果,再来计较这些,懂这个的都不是一般人家,薛大爷日后也当注意了。”

    贾琏急忙应是,送了张太医出去,正看到守门的门卫三两个坐在一块吹牛闲聊,贾琏正是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恶狠狠挨个踹了一脚,也顾不上骂他们,自个儿急匆匆回到梨香院了。

    想到张太医的诸多暗示,他一面命人按照上次的药方抓止疼药,一面把跟着的小厮叫来细细盘问了一遍前因后果。

    茗烟等人掂掂胆量,也不敢欺瞒,都担心万一薛蟠真出了事他们也活不成了,把事情原原本本给贾琏演示了一遍。

    贾琏看完后,心里面直嘀咕,他倒没想这能是林琳下的手,不论林琳有没有弄死薛蟠的心,听张太医的话音,那套把薛蟠整治得生死不能的手法不是普通人可以学到的。

    听到海兰察跟着踩了薛蟠几脚后,贾琏心中一沉,半天都没说话。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打人的两个人中,林琳基本上没有嫌疑,而海兰察在军中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完全有可能知道这套手法,贾琏真没想到海兰察能下这样的重手,分明就是把薛蟠往死路上逼,而他这样做绝对不可能仅仅是为了给林琳出气。

    荣国府毕竟是曾经的国公府,跟四王八公关系都不错的,海兰察再得圣宠,再有恃无恐,也不会为了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做出往死里得罪荣国府的事情……那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作为一个拥有正常联想能力的人,贾琏立刻想到了茗烟说到的那位先前没有见到过的中年男子。

    贾琏着重询问了那位中年男子,可是怎么也没法把这个形象同心目中哪位达官贵人对上号,只得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去禀报了贾母。

    作者有话要说:摊手,这件事情还没完呢,林琳不让乾隆管,乾隆也不会收手,他自个也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仅以此章节的字数送给薛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