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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姓香港人忽然笑了，他双手在身后撑着床，身子向后仰了仰，说道：“曲小姐，我怎么从你的话里听出一点危言耸听的味道呢？我可以好一下吗，海的代理公司一般是怎么对待那些黑名单的公司呢？是直接拒绝和他们做生意吗？我以为天下公司都不会和钱有仇吧？”黄姓香港人说这些话的语气显然很不屑。
曲梦看了看黄姓香港人，关雨桐看到曲梦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关雨桐觉得，那其实释放着一种危险的信号。只听曲梦先是叹了口气，随后才道：“黄总，我原来以为，做生意的人见识会多一些，有些话不需要我讲得太清楚，也能明白间的过程。刘总问的这个问题虽然涉及到了我们行内的一些秘密，但是，既然我们双方是合作伙伴，我不介意多拿出一些我方的诚意。一旦进入黑名单，倒也并不意味着找不到代理公司，只是会那些诚信好的公司要付出更多的诚意才行。”曲梦说到这里，停住了，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拿出更多的诚意？”刘姓香港人挑一挑眉，显然希望曲梦能继续讲下去，讲得更清楚一些。
得到刘姓香港人的追问，曲梦这才继续说道：“是的，拿出更多的诚意。信誉良好的公司，他们在寻找找代理公司为他们代理寻找适用产品时，不需要先付诚意金，如，贵方现在和我方的合作状态，属于信誉良好的公司寻找我方代理，我方在没有收到贵方任何形式的预付款的情况下，派出业务员，跑了全国几十家工厂，寻找并制作了样版，其有些特别规格和要求的样版，甚至是我方自己付给工厂加工费，请他们特别打版。
“但是，如果贵方之前已经进入了黑名单的话，不会有这样的待遇了。失了诚信的的、黑名单的公司，他们在委托代理公司代为寻找产品、打版时，一般都要先支付一定例的预付款作为定金，一般是全部货款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三十的例，代理公司才愿意接下这个单，去找厂家打版。否则，这些代理公司宁可错过这个单，也不会相信黑名单公司的诚信，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即使过去的‘堑’是别人吃的，但自己的‘智’也是一定要长的。”
黄姓香港人听了曲梦这番话，原先不屑的神情从脸消失了，两条粗黑的眉毛皱在了一起。刘姓香港人看看他，谨慎地追问曲梦道：“如果采集制作回来的样版不合我们的要求呢？”
曲梦微微一笑：“那继续采集制作，直到贵方满意为止。”
“如果我们想止采集，要求退钱呢？”黄姓香港人问道。
“据我所知，这种情况下，圈子里的做法，退钱是很难的。但是，代理公司会一直帮委托方继续寻找和采集下去，直到找到并制作出委托方满意的样版。”
刘、黄二人互看一眼，苦笑着，已经很明白这其的状况了。款一旦付给对方，等于把脖子伸进了别人的索套里，要么折损掉这笔，要么降低产品要求，迁凑合代理公司的样版，无论怎样，都是进退两难，十分被动的局面。看来，蛇有蛇道，龟有龟路，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门道和法宝啊。
刘姓香港人试着向曲梦咨询、打探起海周边省市外贸代理的情况，他虽然已经尽量做到了不动声色，但是曲梦还是直接了当，道穿了他的想法，曲梦说：“当然，有些进入海外贸代理圈黑名单的公司，会转而去寻找和委托周边省市的外贸公司做代理，以为这样能回避和解决问题。却不知道，有个词叫得不偿失，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样操作的后果，只是令到间的代理出口增加了一个转手续，代理过程更加复杂化，因为，很多外地代理公司在接单后，基本都是再委托海本地的公司进行二次代理和报关的，这种做法徒然增加了不必要的转折时间和金钱花费，这也还罢了，尤其是货物报关出关遇到意外或紧急情况，如库房、仓位、船舶位、航线等需要进行更改和调剂时，更加显出这种两层代理的缺陷和被动。”
曲梦回答着刘、黄二人的关于代理方面的这些询问，不急不躁，侃侃而谈，语气不卑不亢。关雨桐坐在曲梦左侧，看着曲梦，听着她的话，关雨桐始终没有插过话。阳光从曲梦背后的窗户透进来，给曲梦裁剪勾勒出一个剪影，关雨桐能看清她微微翕动着的、长长的睫毛。
关雨桐记得，他们那次一起送猫碗，在公交车，阳光也是这样映照出曲梦的睫毛，只不过，把它剪辑出了金色，它们像蝴蝶的翅膀，柔软轻弱地抖动。后来，他们一起吃饭时，坐在临街的窗前，店家的窗挂着绿色的窗纱，正午的阳光正盛，透过窗纱照在曲梦脸，他们说笑时，曲梦的眼睛像两个羞涩的精灵，在草丛里躲躲闪闪，那一次，曲梦的睫毛像绿色的青草。
可是，今日的曲梦，着一身深色套裙，双腿并拢，挺直背部坐在沙发里，纤细的手臂搁在扶手，小发卷垂在颈旁。关雨桐觉得，曲梦这个侧影，更像一只猫，而且是一只小野猫，虽然姿态优雅，却全身警觉，脑袋转个不停。曲梦纤细的手臂像小野猫的尾巴，轻轻地搭在扶手，她长密的睫毛像小野猫的利爪，蜷在眼睛前方，尖细的指甲一伸一缩，随时准备护卫它的领土和成果，给不诚信的侵犯者以教训和威慑。
关雨桐忽然想起曲梦的谭同学家那只卧在碗里的猫，关雨桐想，如果给曲梦一只足够巨大的猫碗——一个温暖的家，曲梦是否也会像那只小猫一样，露出她懒洋洋的一面，在碗里打滚，撒娇，舔舐她的爪子，用她肉墩墩的爪垫来逗弄和抚摸那个给她猫碗的人。
这个时候，关雨桐忽然伤感地记起，曲梦已经有了她的猫碗，她是一个已婚的女人。</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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